黎真葉的新工作比她預(yù)想的還要簡單,也還要復(fù)雜。簡單的是工作內(nèi)容沒什么難度,就是整理點資料,打點老板的雜務(wù),其他困難的、復(fù)雜的工作都不用到她手上。復(fù)雜的是雜務(wù)太多,她簡直就像個伺候主子的小婢女一樣。連買便當都要她來。
「奇怪了,重要主管都有秘書,為什么堂堂大總裁沒有秘書呢?」黎真葉一邊整理著手邊的資料,一邊困惑著。
當然這個工作跟她期待的婚禮企劃內(nèi)容實在差太多了,不過也沒她預(yù)期的那么難受,至少這幾天下來,她跟老板兩人相安無事,還沒有殺死彼此。
不過她的慶幸還太早,桌上的對講機燈號亮起,她按了下去,傅梓耀的聲音就飆了出來──
「黎真葉,妳給我進來!」咬牙又切齒,好像氣得不輕。
「喔!
她按掉了對講機,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直接走進去。
傅梓耀雙眉擰緊,雙手插腰,看起來就像準備吞吃人的樣子。她聽過傅梓耀罵人的傳奇,據(jù)說他可以連著數(shù)落出你一百年前犯的錯誤,數(shù)落到你開始懷疑自己是智障。沒想到他平日看來冷淡,對于罵人居然這么有熱情。
不過如果是要罵她,還是省省他的熱情吧!
「什么事?傅先生!顾驹谀抢,淡淡地問,好像他的臉色沒有很糟似的。對她來說,了不起是被他辭掉,反正這工作原本就不是她要的。若他主動辭掉她,她就可以不必面對合約的約束了。
唉呀,當初她都把傘送給他了,送傘、送散,怎么還是不散呢?
「妳問我什么事?」傅梓耀瞇起眼,看起來真的很火大!肝也皇歉嬖V妳別動我的桌子,妳動過了?」誰都騙不過他絕佳的記憶力,那記事本的位置不對,幾樣文具的擺設(shè)也不一樣了。
黎真葉愣了一愣,她聽說過有一種人有某種強迫癥,物品一定要按照某種方式擺放,一旦被搞亂了,心情就會很差。傅梓耀肯定是患了這類毛病了吧?
「抱歉,我早上放文件時不小心弄亂了桌子,但我有努力整理過了!顾氲皆缟襄e手讓文件從他桌上掉下來,因為急著要去抓,反而把他桌面其他物品跟著掃下來,她著實在那邊忙了好一陣子。
「為什么我覺得妳一點都沒有抱歉的意思。這個記事本是放這里的嗎?有本事闖禍,怎么沒那記性放回原位?」他罵起人來還當真很流利。
她于是走過去,拿起他的筆記本,換了個位置放,沒想到居然引來他的瞪視。
「這個,是擺這里的,記清楚!顾麚屵^她手里的記事本,放到電話旁邊去,順勢再瞪她一眼。
「既然你記得那么清楚,自己放好不就好了,干么還要打電話叫我過來?」她聳了聳肩說!溉绻迪壬鷽]其他指示,我就先告退了,我很忙。」
「妳……」很忙?那什么態(tài)度?!傅梓耀不可思議地看她晃悠晃悠地走出去,順手關(guān)上了門!咐枵嫒~,妳給我回來!」
她居然敢教訓(xùn)他?她說那什么話?非但不檢討自己的過失,還叫他自己放好就好,一副他浪費她時間似的姿態(tài),這象話嗎?
他還在咬牙切齒,辦公室的門忽然又被推開來,黎真葉探頭進來!咐习,還有事嗎?」
他看起來真的氣壞了,呼吸急促,原本優(yōu)雅的模樣現(xiàn)在不復(fù)存在,害她差點笑出來。
「老板,你很生氣?要炒我魷魚嗎?」她問著,眼睛里面居然有掩飾不住的驚喜。
就是她眼里那一閃而逝的光芒讓他醒了過來,及時克制住自己的沖動!笂呉詾檫@樣就可以解決合約問題嗎?」
「啊,被你發(fā)現(xiàn)了!顾铝送律囝^。
忽然間他愣住了,怎么這一秒鐘她看起來這么可愛,讓他想……想在她臉上啄一下,再捏一下她粉嫩的臉頰。
抹去心中莫名的沖動,他瞪著她!敢院髪呍俜竿瑯拥腻e誤的話,我就把妳調(diào)去洗廁所!
「喔!顾}默,表情也收斂了許多。
他有點懷念她剛剛放肆的可愛表情,但隨即整肅一下情緒。「準備一下,下午我們到臺北郊區(qū)的騰格飯店去一趟!
騰格飯店是西爾斯集團的飯店之一,位于臺北近郊,類似度假村式的建筑跟規(guī)劃已經(jīng)成了臺北人度周末的熱門去處。
「好,可是要準備什么?」她懷疑地問。
「適合騎馬的衣服!顾畔率掷锏奈募f。
「騎馬?」她臉色稍稍一白!肝也挥抿T吧?」她以前騎過一次馬,結(jié)局很慘,差點從馬上被甩下來。自此后她再也不敢動騎馬的念頭,再說身在臺灣也少有機會騎馬。
看到她不尋常的蒼白臉色,他憤怒的情緒被安撫了不少,心情又好起來了!高@輪不到妳做決定!
*
黎真葉中午沒有吃飯。不是因為她怕騎馬,所以緊張得吃不下,而是她忙到?jīng)]時間吃,所以也就順便忘記擔心下午的騎馬行程。
她忙著整理騰格飯店的一些報告,一直忙到快一點,才趕緊跑出去打點下午的服裝問題。她這任性的老板不早說今天要去騰格飯店騎馬,她今天還穿裙裝,怎么樣都沒辦法騎馬。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她事先知道,肯定請病假,就此潛逃。
好不容易忙完,她趁著午休時間還沒結(jié)束,趕緊跑出去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衣服可以買,終于在一家牛仔褲專賣店買到合適的褲子,外加搭配的上衣。
急匆匆提著新衣物跑回辦公室,剛好迎上傅梓耀難看的臉色。
「黎小姐,我要的資料弄好了嗎?我想妳是時間很多,才有閑暇在上班時間跑去購物。想讓我主動把妳f(xié)ire掉也不是這樣搞的吧?」他的聲音充滿了陰霾,看來是對她很不滿。
黎真葉被他這一說,臉都沈了。忙了半天,連飯都沒時間吃,這一切都是因為老板太任性,誰想到她還要被這家伙這樣說,好像她是個超級不負責(zé)任的員工似的。就算她很想被他辭掉,也無法接受這種說法。
「你要的資料老早就放在你桌上,我利用中午休息時間趕完了。至于你說的購物……」她拿起手里的購物袋,將衣物整個倒在他面前的桌上。「則是因為你臨時決定要去騎馬,讓我多出來的開銷。還有傅先生,既然你沒有秘書,我務(wù)必得提醒你,我們預(yù)計兩點要出發(fā),時間已經(jīng)到了!
傅梓耀被她氣勢洶洶的回嘴給搞得啞口無言。
他知道她不是溫馴的女子,但看她這樣不悅的臉色倒是頭一次。他望著桌上的牛仔褲、襯衫,非常鮮少出現(xiàn)的歉疚感居然浮現(xiàn)。
「十分鐘后我們出發(fā)!顾酉逻@句話,人就轉(zhuǎn)身回到他自己的辦公室。
剛剛有短暫的一秒,她還以為他要開口道歉了。沒想到這家伙還真是死不認錯,誤會了別人也不會說聲抱歉嗎?
「難怪沒有秘書,肯定是沒人想當他的秘書!估枵嫒~一邊收拾著要帶出去的物品、資料,一邊細聲數(shù)落著!搁L得好看有什么用?撒旦也很俊美呀!」
即使黎真葉再不爽這個老板,暫時也擺脫不了他,所以她只好深吸幾口氣,然后喝了口茶,才按對講機通知老板要出發(fā)了。
她沒想到的是傅梓耀居然自己開車,害得她在副駕駛座如坐針氈。其實她比較想去后座坐,但是她的老板肯定不會高興被當成司機的。
一個小時后,傅梓耀的座車抵達騰格飯店,馬上有人認出他的車,上來幫忙泊車。在飯店負責(zé)人的帶領(lǐng)下,傅梓耀先被領(lǐng)到會議室,聽取簡報。
會議室里面準備了精美的甜點跟茶品,但是只有一份,顯然是給老板的。黎真葉悄悄嘆了口氣,這時候忽然覺得出來前沒偷吃幾片餅干,實在是不智。因為中午沒吃飯的關(guān)系,她現(xiàn)在餓得很,腦筋好像都不清楚了。
「傅先生,這是我們飯店新推出的英式下午茶,順道請傅先生品嘗,給點意見。」負責(zé)人恭敬地說。
「我不喜歡甜品!垢佃饕闷鹱郎系奶瘘c,推到黎真葉的面前!笌臀页缘,吃完再報告味道!
因為他的表情太一絲不茍,讓黎真葉足足愣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他……這是知道她沒吃飯,故意給她吃的嗎?
但是她還來不及回答什么,傅梓耀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開始聽取簡報了。她只好乖乖坐在老板旁邊,默默地吃著那三層的豪華英式下午茶,順便品嘗一下錫蘭紅茶的香味。
這些餐點好吃得黎真葉差點咬斷了叉子,她只差沒真的嘆口氣,學(xué)日本人用感動的語氣說「好好吃喔」。
不過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太快,簡報真的很簡短。傅梓耀問了幾個問題,負責(zé)人也切實地回答之后,她就聽到他這么說──
「馬場都完工了嗎?馬匹的訓(xùn)練呢?」
「已經(jīng)完工了,馬匹大部分都已經(jīng)運到,這些是訓(xùn)練完成的。還有幾匹還沒完成訓(xùn)練的,下周會完成。我們也規(guī)劃了一小時左右的騎馬行程,讓客人可以邊騎馬邊欣賞風(fēng)景,提供給會基本馬術(shù)的客人,這項服務(wù)預(yù)計下周就要推出。傅先生想要到馬場視察嗎?」
「好,我們這就走。」傅梓耀起身。他以前住在法國時,家里就有馬廄,騎馬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反而讓他覺得是可以放松想事情的活動。
黎真葉聞言真想把自己縮起來,希望大家忘記她的存在,這樣她可以不用去靠近那些并不歡迎她的動物。
一群人移師到馬廄去,傅梓耀在那邊先視察了一番,提出了一些問題。而黎真葉則很忙,忙著把自己藏在人群中,忙著努力讓老板遺忘她的存在。
唉,她只是個打雜的助理,可不是總裁特助,為什么要陪老板視察產(chǎn)業(yè)?基本上她的意見既然無關(guān)緊要,為什么要浪費一匹馬給她騎呢?這些馬看起來好高呀,跌下來肯定會摔斷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