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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舜華 第十章(1)
作者:于晴
  她睡在棉絮上,一點也不安穩。

  意識好像一團爛泥,她想自其中掙脫,但不管她怎么拉,就是無法讓自己全身而退。

  有一陣子,她意識完全斷絕,沉在黑暗之中如同死去一般,接著,身子頭重腳輕,直浮于上,似要飄飄上天。

  她心里總覺不妙,這時點……不就是絮氏舜華死去的時候么?果然,只是讓她多一年壽命……只讓她經歷絮氏不可能看見的風景后,就要走了么?

  她還想留下來啊……雙臂隱隱發熱,是咒文開始起作用了?到最后,她還是失敗了嗎?她不是這身體原本的主人,她本來就是侵占,可是,可是……

  能不能趁這時候讓她回她本來的身體?她不想死于非命,她還有很多渴望想要滿足,她……

  自雙臂持續發熱之后,她發現她沒有那么輕盈,慢慢地又降落下來。遠方持送來樂音,她聽不真切,只知是樂師染的“有女同車”。

  有女同車啊……雖然她并非顏如舜華,這一年她想她過得很值得,認識許多人,自白起的庇護下走出,開始學習庇護他人;她也終于懂得什么是男女間的喜歡,尉遲哥……她很惋惜她沒有足夠的時間再去成長,讓自己成為尉遲哥的另一片檐,讓他偶爾也能喘息,放下肩上的重擔……

  朦朧的意識里,她察覺自己似乎不穩地落在棉絮上,細細麻麻的綠色枝葉將她纏了住,隨即枝葉四面八方迅速鋪攤開來。

  “舜華?舜華……她的右臂怎了?誰下的手?”是尉遲哥隱怒的聲音。

  “……是連璧拿刀劃的。奴婢們要阻止,但他……他不停割著當家右臂,血流如注都不肯罷手……”

  舜華沒有辦法細細將每一句聽清,她忙著站穩,想抓住朝她展來的枝梢,但每每她穩住一陣后,枝梢又自她手中消失。她身子又浮起,足邊枝葉輪番攀纏住她,不讓她脫離太遠。

  “當家,戚大少去吊祭了。”這是英的聲音,不知他會不會為她的垂死感慨一番,至少他不必再寫《京城四季》了,每每他寫,都在吹捧尉遲哥。

  “戚遇明么?”那聲音,有些累。

  尉遲哥,尉遲哥,她對不起他!

  “當家,是不是……咱們也要……”

  “戚遇明是多此一舉。絮氏舜華雖被白起看中,卻是皇室忌諱的人,依規矩,名門富戶當家不必去吊祭,他已是多余,我再親自去,怕有人連絮氏舜華的尸體都要對付了。你跟連璧分別去上柱香,什么話也不用多說。繼續差人混在里頭注意棺木動靜,若然棺木里有……不論發生什么事,照稟不誤!

  “是。那……當家不問白少與柳家小姐的婚事么?”名門富戶間各自注意其動態,是必要的啊,尤其白家將與柳家合親,這算大事。

  “什么?”尉遲恭應了一聲,順著問:“婚事如何?”

  “延了。家有喪事,三年不論婚嫁,這算北塘習俗。柳家希望白少將絮氏當一般食客給葬了,白少拒絕,堅持絮氏與白姓相當,婚事暫緩無期……”英輕聲道:“我跟柳家的下人打聽過。柳家老爺為此事發火,三年后柳小姐已超齡,要是白少不肯將絮氏當一般食客葬了,那婚事免談。”

  “是么?這樁婚事要散了!彼曇衾锊]有多余的喜悅。

  舜華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尉遲恭又道:

  “等連璧回來后,叫他跟崔家伶人收拾收拾。你吩咐下去,要是我不在時,崔當家醒來,叫照顧她的人說一句‘絮氏舜華死了’,她若眼露喜色,叫連璧他們馬上離開京城;若她回‘絮氏舜華還沒死’,那……一切照舊。”

  英一臉疑惑,仍是承下。

  對不起,謝謝你,尉遲哥,舜華心里感激,知他在履行那句“誰先走,另一個人就負責善后”的承諾。對不起,對不起……

  陸陸續續,她聽見許多人在說話,其中有蚩留的,尉遲哥居然把神官帶入崔府,這真是膽大妄為了。她隱約聽見蚩留的無能為力,尉遲哥的默不作聲。

  緊跟著,她無法再聆聽周遭發生的一切。愈至后面,她愈是驚險,好幾次整個人輕飄飄騰至空中,眼見一切禁錮就要松開,僅僅只有一枝條拼了命的探出,攀住她的足踝。自上往下看,一片細細麻麻的枝葉,如當日蚩留給她看的咒文,不,簡直是一模一樣。

  這些枝葉想盡辦法纏住她,這些咒文……不是為崔舜華,是為她而生嗎?

  好像有人吻上她的眉間,睡倒在她身側,她看不見,但明白那人是誰。她滿心酸澀,使力地抓住那枝條,無論如何也要回去。

  就在她鍥而不舍重復同樣的舉止時,忽地,大量枝葉猛地攀前吞食她,將她用力壓在它們之下,緊跟著,她穩了,再次環顧四周,空蕩蕩的,再也不見那些咒文似的串串枝葉。

  “當家!边@一次她很清楚地聽見門外有人在細微的樂音里輕喊。樂師染還在彈?

  她的右邊有人起身,她確切地聞到了他的氣味……不怎么好聞;蛘,里頭還有自己的味道。

  “進來吧,怎了?”尉遲恭疲累地問。

  英進門后,低聲道:“今晚,白少把絮氏舜華的尸首燒了!

  “燒了?”尉遲恭迅速抬眼!霸趺椿厥拢俊

  “英也不懂,就在晚上,白少忽然燒了她的尸首,將她的骨灰暫置白府里,擇日與她爹共葬!

  尉遲恭尋思片刻,問道:“那日你去上香,可注意到什么了?”

  “聽說我去前,有靈堂也有棺木,但絮氏舜華的尸體一直留在她閨房里,白少不許人將她搬動。我私下問人后才知她死后,白少沒有出過那扇門,就連柳家差人來,他也是在那間尸體房內回著話,直到戚大少去時,他才出來見客。那天晚上后,聽說服侍絮氏舜華的婢女被白少親手打殘,轉賣出去了!

  尉遲恭想起那叫七兒的婢女。她是個機靈人,卻不能算是一個好婢女,太容易被收買,他心里已知那婢女的下場,不問她轉賣至何方,只問:

  “你去時,白起在靈堂前么?”

  “在,神色正常,沒有異樣。如果有人說,這是一對生疏的兄妹,英也不會意外。而且白起傍晚回復柳家,絮氏是他妹妹,斷然不可能將她依一般食客之禮葬去。白家在北塘落地生根,他是第一代,尚未有白氏祠堂,也未有白氏家墓,將來他打算將絮氏父女移入白氏祠堂里,故不得以陌生人的葬法去葬她。但,他對柳家小姐情意深重,實在無法斷絕與柳家合親,因此選擇折中之法,將絮氏舜華尸身火燒,暫掩喪事,以最快的吉日將柳小姐迎過門,再擇日將絮氏與其父合葬!

  尉遲恭聞言,眉間微皺。現今四國皆以土葬為主,少有火葬方式,在北塘婚喪相撞,多半不是三年后再談,就是將尸身暫且遁去故作無喪,所謂遁,就是讓死氣自府里消除,死氣來自尸體,是以燒尸是最快方法。但,北塘觀念燒尸不留全尸是大不德之事,將來是要雙倍還給死者的,名聲也會一落千丈。因而小富家之上,從不做這種事。

  白起在寵愛舜華的情況下,居然做出這種事……

  他回頭看床上昏迷的人兒,輕輕碰著她毫無血色的唇、沒有進食下的削瘦臉蛋。他心不在焉地問:“柳家怎么回?”

  “白少此番作法雖大壞名聲,但柳家十分滿意他對婚事的看重,雙方敲定在一個月內成親,今晚燒尸之后,已經開始拆靈堂了。”

  “……是么?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小少爺們今日都平安,蚩留大人也捎短信報平安了。”

  “嗯,我知道了。”

  等英掩上門后,尉遲恭和衣倒在她身邊。他目前沒辦法分神去推敲,白起在那幅戲水圖傾注的感情不是假的,會燒尸定有原因。

  若是他……若是他,斷然不舍燒尸,就算明知舜華借他人之身活著,他也會尋處風水好地將她身子小心葬起。他心頭微地沉重,看向身邊的人兒一會兒,小心將她摟入懷里,讓她整個身子枕在他的身體上。

  他沒有料到白起會燒尸。當務之急,他先救舜華要緊……他本以為白起會做足日子才讓她送葬,哪知……哪知……

  若然懷里的人兒醒來不是舜華,他該怎么辦?除非私下挖絮氏之墳,否則他根本沒有任何名義得到絮氏的骨灰。

  思及此,他如墜冰窖,仿佛回到那一陣心如刀割的日子。每一天張開眼,恐懼今日還會看見誰的尸身,但他是當家,再悲痛也得主持大局。

  他是當家,再疼也得主持大局,所以,舜華要是真的……許多事還等著他。他是尉遲家的當家,不可能再持續守護她的日子……幾天了呢?他思緒微鈍,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今日是第十天。

  等明天……再多等一天,不,再多等兩天……他得恢復正常的日子。他拉過外袍緊緊將她包著,偷隱隱痛著,試著讓自己入睡。

  一具、兩具、三具……

  他慢慢地走過棺木,送著他們的最后一程,來到最后一個,他腳步猛然停頓。最后一個……只有六具,怎會出現第七具?恍惚的意識知道棺木里是名女子,心里極為排斥上前看個究竟。

  是伊人,他想。棺木里的是伊人,他不會太悲傷,這正是他看中伊人的原因,少年連連失去至親,他已經受夠,所有的悲傷都在那一回用光了,所以,夠了。是伊人,他不必上前看,也知道是伊人。

  尉遲哥。

  有人喊他,他回頭,一名年輕女子負手微垂首笑著。這女子,不如崔舜華身長,他隱約可以看見她額際美人尖,膚色白,穿著北塘短衣,未有外衣,因為她長年躺在床上,不需外出的短外衣。

  他心頭大驚。

  不要出現在我夢里!舜華,不要入我夢里!誰都能入夢,就是你不準!他怒極生恨,失態地將這女子一把推離棺木附近。

  剎那間,他身子猛然震動,意識尚是昏沉,但已醒了過來。全身布滿冷汗,心里驚懼猶存,懷中有具身軀輕輕扭動著,令得他以為回到他少年時。

  此時此刻如同他少年時,尉遲家里的幾個娃娃,比府里灰色的氛圍嚇到夜里不得眠,他一回府就爬到他身邊,連夜里他都會被幾個孩子壓到驚醒。

  直到半年后,孩子忘性大,又活潑起來,但他當時正值少年孩子轉成人,自是難以忘懷刻骨的痛。如今又有孩子在他身上學蟲子爬,又是誰死了么……他麻木地想著,一個人的心得掏出幾次老天才會罷休?天一亮他得平靜些處理喪事,不能再驚嚇這些孩子。

  思及此,他強迫合目,試著讓自己心境平緩入睡。

  倏地,他睜開眼眸,全身僵硬。

  懷里的身軀像只發育不良的大老鼠,在他身上扭來扭去,扭得極慢,一會兒停下休息,一會兒又賣力扭著往上爬。

  終于醒來了么?是……誰?他曾自問若是崔舜華歸來,他該當如何?

  他不去想,也不愿想。

  但,此刻他發現這只大老鼠費盡千辛萬苦,終于蓬頭垢面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雙手已經扣在她的細頸。

  要是崔舜華,就殺了她吧。

  就算你沒有機會再回來,也要殺了她這個罪魁禍首!好不好,舜華?

  他對上她那雙虛弱但盈著淚花的美眸。

  她見到他眼底藏著的殺機,流露短暫錯愕,馬上有氣無力道:

  “絮氏舜華還沒死。尉遲哥別掐我,我喘不過氣來!

  她身下的男子身軀輕輕一震,立時松了手。她嘴角想上揚卻沒什么力,她撐著所有力氣,細細看著他的臉。

  “親親尉遲哥,你是不是……出現消不去的皺紋了……胡須真黑,鬢發怎么淡了……”

  他舉起手指,輕顫地拂過她的黑眼圈、干燥的唇,在沒有血色的膚色上顯得更為明顯的眼下傷疤。

  他又對上她的眼兒,她的眼兒盛滿許多對不住、許多憐惜,崔舜華豈會有這樣的眼神?唯有另一個舜華才會這樣看著他。

  “伊人……”他沙啞道。

  她娥眉成八字,委屈地說:“這時候,你居然想起伊人……”

  “看上她……比你……日子好過太多……”

  她豈只委屈,簡直是滿腹心酸。她連眼眸都一塊八字給他看了。

  “……那可怎么辦?你已經讓我看光你的頭發了……除非你剃頭……跟我日子也挺好的……我還能讓你當孩子寵呢……”

  “跟她,日子可以無悲無喜;跟你,我……我……”

  舜華看著他,忽然轉移話題,輕聲道:

  “我以為我鼻子壞了……親親尉遲哥,你好臭……頭發也臭……”

  “我臭了多久,你就也臭了多久。”他柔聲道。

  她聞言,想苦笑卻連這動作也做不出來!拔具t哥……我好困……”

  “那……別睡太熟,好不好?”

  她輕應一聲,快要合上眼了!拔椰F在好像全身踏踏實實地落在這身子里了……我好累,想再睡一陣,但想到……如果我不跟你報聲平安,我會睡得不安穩,于是叫自己硬醒過來。”

  “嗯,你這習慣真好!

  “我……很平安的結束今天了……我告訴你了……”

  “……嗯。”

  “那我睡了……”

  “好!

  “雖然我倆都很臭……我不嫌,親親尉遲哥也不能嫌,我吻吻你,我想在夢里也有你的氣息……”

  “好!

  她聞言心滿意足。對準他的嘴重重壓下去,他的唇尚有咸水,舜華還來不及吸吮,就挨不住困意,但她死也不肯離開他的嘴,就這么雙眼一閉睡著了。

  一頂寬轎停在白府前,尉遲恭自轎里出來,回頭拉出另一名年輕女子。

  女子自是舜華。她氣色尚未完全康復,借著妝點掩飾她憔悴的面色,她本是要舉右臂,卻感一陣劇痛。

  “左手!彼。

  又不是小狗,她心里抱怨,但仍是滿面歡喜地伸出完好的左手讓他牽起。今日她穿著緋色的深衣,衣面并無多余繡物,僅在袖邊同樣繡著金紅二線。

  她消瘦不少,鮮麗的曲裙深衣襯著她腰間不堪一握,美眸在瓜子臉上顯得比往日還要圓大漆黑。

  她見著兩人彼此袖上金紅,面上微微發熱,笑道:

  “我站穩了,不會被風吹走了。”

  他看她一眼,道:“可別逼我在你足上系繩!狈砰_她略涼的手指。

  舜華往白府看去,果然白府大門掛著大紅燈籠。這也許是好事,她想,白起選擇了最聰明的路,忘掉絮氏舜華,然后積極向前走。

  她記得,白起的夢想是以北塘為起點,而后成為富甲天下的金商,現在他正在這條道路上,還沒有出錯過,她絕對為他喝采。

  管事出來迎客。他身上衣物也是喜氣洋洋,家仆婢女都換了新衣,全部掛上喜燈,就等著明天白府夫人入主了。

  她才隨尉遲哥步入正廳,就聽見白起溫煦的聲音道:

  “難得見兩位一塊來白府啊!

  她抬眼一看。白起就站在廳里,此刻正值春日午后,廳里光線不明,在他身下印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他穿著碧澄澄的衣袍,寬袖也是繡著金紅雙線。她清醒后聽英提及,當日白起被絮氏舜華之死震住,連素服都沒有換上,直到戚遇明來訪后,他更沒換下喜氣衣物,可以說是省了喪服這個開支。

  白起正好與她四目交接。舜華心里一嚇,直接退后一步,白起神色自若,如同往日一般,但她總覺得他眼底藏著什么,令她心驚肉跳。

  尉遲恭上前一步,半是掩去舜華的身影。他語氣和緩道:

  “絮氏之事請節哀順變!

  白起笑道:“多想尉遲兄關心。舜華……我說的是絮氏舜華,我本預料她不過十五,她能活到十九,算是極好的了,我不會悲傷!

  舜華聞言,暗地吐了口氣,不悲傷就好不悲傷就好。一抬眼,沒被尉遲哥遮住的另一半正好又對上白起笑意盈盈的目光。她心一跳,莫名起了寒意。

  白起又道:“聽說我家舜華走時,正巧舜華你也生了一場大病。你身子從未如此單薄,可見那場病很嚴重,如今看你康復,我也未你感到高興!彼抗馔T谒男渖希Φ酶鼮殚_懷。“北塘男子提親以金紅雙線表真心,你崔舜華居然也學這招,你與尉遲兄的好事將近么?”

  尉遲恭自袖袋取出一物,道:“祝你與柳小姐百年好合。”

  白起打開錦盒,是一對龍鳳上品玉佩。白起是商家,看出這對龍鳳出自大魏,玉佩上帶有香氣,顯然特地被薰過好幾日。要說北塘百變的香味,唯有崔家才有。他微微一笑,道:“這是你與舜華合送,我當然一定要收下。”

  舜華心里高興。她不怎么愿意送給柳家小姐,但,送給白起她萬分樂意,不枉她在病中特地趕著在北塘尋幾味香料搭配。

  她笑著補上一句:“這經過蚩留大人神力加持,可保你們和睦一生。北塘境內,怕是再無人拿得到這樣珍貴的物品!

  “那真是要謝謝兩位了。今日我時常在想,四大家一向各自管事,雖有商事上交流,但要論到深刻交情,那是說笑了。倘若我們能做更深入的合作,天下金商,也許手到擒來!

  舜華眼一亮,但又有片刻遲疑。一有深刻交情,那女眷來往是必然。她真的不想再見這個嫂子。

  白起本想再說話,驀地看見崔舜華虛弱地自尉遲恭身后輕拉住他的手指,尉遲恭立即轉身,扶她到椅子坐著。

  白起將他的舉動盡收眼底,尉遲恭沒有言詞關懷,舉止有分寸,但隱隱透著親昵,顯見兩人感情已非單純的魚水之歡、rou體之樂了。

  他眼底無波,嘴里揚笑:“舜華不舒服么?聽說前陣子你身邊閹人在你昏迷時割傷你的右臂,讓你大量失血,這等閹奴你怎么還沒殺了他?”

  舜華皺眉道:“殺人是犯法的!

  白起失笑:“這種話居然也能從你嘴里說出來?你大徹大悟了么?那是好事!如果你……能再早些明白,我想你定會長壽綿綿的。”

  尉遲恭看他一眼,轉頭跟舜華說道:“舜華,先上轎等我!

  舜華猶豫一會兒,點頭。

  白起見狀,也不挽留,喚來婢女扶她出去!八慈A先離開也好,雖然我已遁尸,但我家舜華的死是事實,要是讓你沾上怨氣,夜夜惡夢就不好了!

  “怨氣?”舜華訝道。

  白起不以為意道:“她畢竟未及雙十而走,就算我已滿意她的年命,但她自己又如何能滿足呢?她一直認為她能健康活到老,我從不打破她的幻想,你說,她這樣去了,豈不是有怨氣?”

  舜華聞言,短暫擺開婢女扶持,上前說道:

  “白兄不要想太多。無論如何,絮氏舜華蒙你照顧才能快活這么多年,就算她中途有怨,到最后也會想開來。”她忽然作揖,白起眼底抹過迷惑,尉遲恭撇過頭。舜華又虛弱笑道:“白兄寧愿遁尸也要與柳家合親,我傷病未愈,到時就不去參加白兄喜宴了。”語畢,隆重再作一揖,讓婢女扶著出門。

  白起即使心里有疑也掩飾得當。他往尉遲恭看去,兩人四目交接。白起笑道:“這崔舜華,個性大改啊。一個人,在短期內,怎能將個性改得如何徹底?莫不是裝的吧?”

  尉遲恭沒有回話,他自寬袖里取出小幅畫軸,在白起面前攤開來。

  白起面無表情地看著畫里戲水的女子半天!拔具t兄意欲為何?”

  “跟你換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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