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您的晚餐!泵貢Ь粗斏鞯貫樗蛠頍狎v騰的餐盒。
盡責的秘書被嚴厲告誡,絕對不準閑雜人等來擾亂工作,顯然這項指令讓她非常為難。
“嗯!崩兹f鈞頭也不抬,腦子里仍想著該如何跟貸款銀行周旋,要他們維持之前談妥的貸款額度。
“總裁,那個……”把餐盒和飲料放好,秘書神色緊張地欲言又止。“范小姐她——她在外面等您好久了!
“哦?”雷萬鈞皺了一下眉頭,不假思索地道:“告訴她,我今天非常忙,請范小姐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可、可是——唉……”秘書重重吐了一口氣,囁嚅道:“范小姐她、她連續來等您兩個晚上了,她、她帶了您愛吃的家鄉口味小吃,說、說是您嬸嬸親手做的素粽子,她還帶了魚湯……”
突來的工地坍塌意外,如同強臺帶來的土石流,疼愛雷萬鈞的嬸嬸知道他一定會忙到昏天暗地,才會親手做了他愛吃的家鄉小吃,托范如婷送過來。
只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沒事最好別來惹他,范如婷為什么還要堅持親手交給他?難道她不能體諒他的忙亂,一定要跟他過不去嗎?
雷萬鈞一想到她倔強不認輸的表情就開始胃痛,像這種簡單明了的小事,她就有本事搞到連秘書都沒辦法好好地安心上班!
她是擺明來亂的嗎?!
雷萬鈞抬頭看了一臉為難的秘書一眼,冷冷命令道:“你把東西拿進來,請她先回去,就說我晚一點會打電話給她。”
“啊?這、這樣好嗎?”秘書眼中呈現出驚恐神色,可以想見她遭受對方極大的施壓!
“在這里我說了算!”雷萬鈞堅持,不容討價還價!熬驼瘴艺f的去做!”
“喔,我知道了。”可憐的小秘書只得硬著頭皮去應付門外難搞的訪客。
獨自坐在寬敞辦公室里的雷萬鈞,繼續與惱人的公事奮斗,即使茶幾上香味四溢的飯盒提醒了空虛、正饑腸轆轆的腸胃,他輕按了按肚皮卻毫無食欲,不是不餓,是不想吃,一想起醫院的加護病房里有那么多的員工正與死神搏斗,他們的家人守在醫院里,不知有多煎熬?!他們都是替震威賣命的好員工啊!身為雇主的他,怎么可能吃得下?
被卷進大暴風里的雷萬鈞,無暇顧及其他,他甚至沒想到應該打一通電話給風如雪,告訴她自己不得已要不告而別的原因,偶然會有一道靈光從紛亂的腦海中閃過,提醒自己不該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默默離開風云小棧。但是,每當他被這道靈光打到的時候,總有另一件更十萬火急的事情亟需他出面處理,于是一次又一次錯過,一天過去又一天……
***
荒遠深僻的山中歲月,同樣也一天過去又一天。
林豐揚送來剛獵到的飛鼠和山豬肉,坐在廚房外和施美云閑聊。
講起不告而別的雷萬鈞,他就忍不住火大!昂!我就說那家伙不是好東西!偏偏如雪這傻丫頭吃他那一套!”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把他當自己人照顧,沒想到他這么冷血無情——”施美云搖頭,失望地說道:“就算他看不起我們原住民,不想交我們這些朋友,也不該連聲謝謝都不說就跑,什么嘛!連聲招呼都沒有?是怕我們勒索他嗎?拜托,我們如雪好心救了他,又不是要圖他什么!”
“就是!不管他有多正當的理由,不告而別就是他的不對!”林豐揚義憤填膺!拔以绺缪┱f過,那些外表人模人樣的都市人最現實,教她不要白白浪費了心思——”
“噓!別說了!”施美云眨眼打著暗號,示意林豐揚閉嘴。
遠遠地,風如雪正好從自家園子摘了新鮮蔬果往廚房走來。自從雷萬鈞消失之后,她變得蒼白虛弱,常常恍神、心不在焉,整個人就像消了氣的汽球,一點兒活力都沒了,看在母親心里真是又難過又心疼。
“媽,這些煮晚餐夠嗎?不夠我再去摘——”風如雪把摘來的蔬菜倒進水缸,她美麗的眼瞳依然澄澈,卻少了一些瑩透的光亮。
“夠了夠了!笔┟涝瓶粗畠骸!澳憷哿司托菹⒁幌掳!反正今天客人不多!
“我不累啊!”風如雪倔強地搖頭,忙著找事做!昂孟襁有床單沒熨,我現在去熨。”
“如雪,我們還有很多床單可以用,不用急著熨!笔┟涝蒲壑袧M是對女兒的不舍!艾F在沒什么事,你跟豐揚出去走走呀!沒事別老待在家里。”
“不,我還是去熨床單好了。”風如雪眉心深鎖,單薄的粉唇抿得死緊,垮下的五官像被什么鉗制了靈魂,連笑起來都不快樂了。
“如雪,我正想學怎么整理床單被套,不如你教我怎么熨好嗎?”林豐揚跟著她,笑嘻嘻地道。
“好啊!”風如雪微扯了扯唇角,淡然一笑!安贿^你要小心哦!別把我家的木房子給燒了!
“呸呸!你這孩子,口無遮攔地胡說什么?!”施美云猛搖頭,實在看不慣活潑開朗的女兒變得這么陰沉。
即使她再努力掩藏,風如雪身邊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心中那股深沉的失落……
雷萬鈞不帶走一片云彩的離開,對風如雪來說,是極大的打擊,她不明白為什么他會這么做?
怎么想都想不透!
就算最普通、萍水相逢的朋友,離別時也該說一聲再見吧?!而他們如此心靈相依地共處了快一個月,為什么他連講一聲都沒有就失去了蹤影?!風如雪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個文質彬彬、氣宇軒昂且談吐不俗的都市男子,究竟長了一副怎樣的心腸?難道他忘了是誰冒著生命危險,把他從岌岌可危的懸崖邊救回來?是誰陪著他拄著傷腿,一步步探索山林間,各式各樣他過去不曾見過的奇花異草——
這段相伴的歲月,風如雪記得他的溫柔,和他眼底的深情與依戀,難不成,這全部都是假的?
風如雪覺得自己簡直笨透了!認識他那么久,她竟沒問過他家住哪里?電話幾號?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雷萬鈞”三個字,還不確定這是真名,還是假名呢!
好傻。
風如雪失魂落魄地抱起一大落剛收下來的床單、被套,將它們一床床攤在工作臺上,以高溫的熨斗燙著,根本忘了屋里還有另一個陪伴她的林豐揚,直到他開口!叭缪、你不是要教我怎么弄?”
“喔!”風如雪如大夢初醒,茫然眼神終于移到林豐揚身上,緩緩地邊說邊示范!澳阆劝巡孱^插上,等熨斗熱了——然后,像我這樣鋪好,慢慢把它燙平,像這樣——很簡單的,照我這樣做就對了。”
“什么?你每天都要燙這么多?”林豐揚笨拙地使用熨斗,積成小山的各類客房生活用品令他咋舌!鞍!沒想到經營民宿這么辛苦,怪不得伯母一直擔心那小子把你給拐跑了,萬一風云小棧真少了你,伯母一個人可是很難撐得下去!”
“我媽——”風如雪抬起頭,疑惑的看向他。“她……她跟你說過什么嗎?”
“?說、說什么?我、我不知道呀!”林豐揚當下被她質疑的神情看得慌了!唉,真是的!豬頭啊!哪壺不開偏提哪壺!他恨恨咒罵自己。
“是嗎?”風如雪斂起眉睫,哀怨地幽長嘆氣!拔覌層憛捤也恢罏槭裁础
“你想太多了!绷重S揚開始冒冷汗,他不想談這個敏感話題。“伯母干嘛討厭一個無冤無仇的人呢?說不定是那小子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才一聲不響自己跑下山去,這跟伯母沒關系啦!”
“算了,管他的!憋L如雪低聲嘟囔,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白呔妥甙桑∥也挪还芩,就當沒認識過,沒什么了不起……”
“呵呵,對嘛!就當沒認識過這個人不就得了!”林豐揚把熨斗立直,笑說:“這里好悶熱,悶得我口渴死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些開水來喝!
“嗯!憋L如雪點了點頭,兀自專心在她面前的床單上,她仍陷在難以自拔的失落情緒里,無法跳脫。
說要去拿水喝的林豐揚在路上因為事情耽擱了,可竟也忘了自己還有未完的工作,而木頭房子里正留著一個持續發熱的熨斗——
不知過了多久,放著一大堆床單、被套的木頭房子開始冒煙,接著便竄起火紅的舌焰,全是易燃物品的木頭房子,一瞬間就陷入了熊熊火海之中。
這時,站在屋外拿著水、一邊跟族人聊天的林豐揚,終于見到焰紅的火光,恍然驚跳大叫!
“如雪!如雪!快出來啊!失火了!如雪!失火了!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