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光,心慌慌。
岳下弦瞪著夜空中那彎彎的下弦月,心兒忐忑。
聽小月說,元吳山從圣山回來后就關在書房里,她這個膽小鬼居然不敢過去瞧瞧,幾次起床又躺下、躺下又起床的。
但好女做事好女當,終于她還是鼓起勇氣,披起外衣往曇風閣的書房走去。
沒想到都三更天了,書房的燈還亮著,難不成是因為他發現他那幅美人圖被毀,心痛得睡不著?
愈想她益發不安,但人都來了!
她做個深呼吸,“叩叩”輕敲兩聲門,但怎么沒半點回應?
“昊日?世子?!”
難道在里面睡著了?她輕輕的推開門,再順手將門關上后走進去。
經過一排綴珠屏風,見到他正背對著她,而仁已趴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了。
她稍微往里一探一看,慘了!他正盯著那幅被毀的美女圖。
這下不道歉也不行了,“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有試著想跟你道歉,但你這些日子好忙,就算見面,也是來去匆匆,我——”
她倏地住了口,看著他緩緩的轉過身來,那張俊臉好可怕,神情凜凜的,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令人下寒而栗的冷峻,當然,她是不敢肖想會有一雙溫柔的眼神看著她,但一定要這么可怖?
一雙黑眸如鷹隼般銳利,整個人猶如出柙雄獅,空氣中有股危險的氣息,像要進行掠奪了——
她想逃,他卻突然朝她出招,她為了閃躲,不得不跟著出招,兩人武功相當,你來我往,愈打愈兇,而仁早被他們吵醒,無趣的往門口去,但因開下了門,因而跳上桌椅,直接從窗戶跳出去,找個好地方睡覺。
隨著時間一久,兩人漸分高下,元昊日是略勝一籌,岳下弦已經招架不住,就在她以為會被他打死時,身子突地被他圈抱住,一個轉身,她被他當成床墊的壓在身下,她急喘一聲,還想反擊,但他灼灼的唇突然封住她的唇,而且幾乎是粗暴的占有,還狂野的侵入吸吮。
他的手也開始進行掠奪,她的衣服被扯破了,她感到憤怒、不安,但還有一股無法解釋的渴欲,他的手扯下她的肚兜,握住了右邊的渾圓,她倒抽了口涼氣,羞慚得無法自己,但一切還沒結束,他的唇居然往下,吻著她左邊的渾圓,她心蕩神馳、昏昏沉沉的,而一股奇異的灼熱更是在她身體流竄著……
忘了是怎么開始,又是怎么結束的,只記得在他的粗暴變為溫柔,一雙炙熱狂野的黑眸變得溫柔深情后,她只感到他陽剛的男性氣息像層網似的將她團團包圍,一直到人生的初體驗令她痛呼出聲,但她的櫻唇隨即被封,身子卻繼續發熱,在古老的旋律下,她跟著他愈攀愈高、愈攀愈高……
。
翻云覆雨已過。
岳下弦蜷縮在元昊日的懷中,沒敢說話,也不知該說什么?兩人赤裸裸的又做了那么激烈的事兒,她只是羞,羞得連動都不敢動。
“弦兒——”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她詫異的抬頭看他,是她的錯覺嗎?那雙黑眸里真的有深情?!
“弦兒,我的弦兒……”他輕輕的吻她的額頭一記,“對不起,我不該要了你,這種作法太自私了。”
“我不明白!彼龘u搖頭,她是不是在做夢?!作春夢?
她偷偷的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噢,好痛喔。
“我可能會死。”
她一愣,錯愕的看著這張早已芳心暗許的俊美容顏,“你別嚇我,我們才……才洞房耶!”
若前方沒有戰事在等著他,元昊日聽到這話應該會笑出來吧!
但此時此刻,他笑不出來,“我知道,這段時間我冷漠待你,但那是要抑制對你愈來愈深的情愫,我天天練武,消耗體力,以免自己克制不了的要了你——”
她眨眨眼,“你是說,你當時就知道你要去赴戰爭?”她還以為他在氣她呢。
他點頭,“我本來不該說的,但不說,也許就沒有機會說了!
他緊緊的擁抱著她,將尋歡樓里得到的消息告知,不過,沒有告訴她青娘的身份,這是原則,不是不信任岳下弦,而是他也得保護青娘。
原來她竟還胡思亂想,她好歉疚,“對不起……”
他搖搖頭,“我要你好好保重自己,萬一我——”
她急忙捂住耳朵,拼命搖頭,“我不要聽,你不會有事的!”她眼眶一紅,“不對,我也要去!我都可以跟你巡視旗部了,當然也可以跟你去打戰!
他臉色一沉,“不行,太危險了!”
“我要去!
“不行,這一次的敵人是自己人!”他將元圣龍欲制造爭端、坐收漁利的計劃簡略的跟她說出。
“元圣龍真是太可惡了,一點都不顧親情,也不理百姓困苦,太自私了!”
她緊緊抱著他,“我不管,我要跟你去,你不讓我去,那你就不可以去!
萬一他有個三長二短、萬一有更多的死傷?她不敢也不愿想……
“軍隊都是我在訓練,理當由我領軍,”他揉揉她烏亮的發絲,“更何況我面對的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我們勝面大,你不要擔心。”
騙子,都說自己可能會死了!她眼眶泛紅,“那、那幅畫呢?你是不是打算帶去打戰好陪你一解相思?不然怎么一直瞪著它看?”她知道這會兒吃這缸醋很可笑,但她就是想知道。
這該怎么解釋?雖然他拒絕女巫去找艾茵,但事關族民百姓的安民,他似乎沒有說不的權利,所以一回書房,就是想拿出金艾茵的畫,派幾個下屬帶畫尋人,沒想到畫竟然被毀了。
然后他看到了岳下弦,知道是她毀了畫,他大為光火,所以氣憤的跟她過招,然而愈打她愈居下風,他憤怒的怒火也漸漸平息下來,他知道這是最后一次機會能擁有她,他很想抗拒那股壓抑多月的沸騰欲火,但他失敗了……
“那幅畫不重要了,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就讓我好好的愛你……”
第二日,在她憂心忡忡的眼眸中,元昊日掛帥帶兵離去。
*
欲寄征衣君不還,不寄征衣君又寒,寄與不寄間,妾身千萬難。
弦兒
涼秋九月,望著一片荒漠,元昊日手拿著岳下弦寄來的家書,身上穿著她寄來的御寒衣物,一張俊臉上滿是笑意。
這首姚燧的《憑闌人》可將她思念纏綿的心情都道盡了,其實不只是她,他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如此思念她。
“世子,余孽都已逼退至山谷中,那里是一片荒蕪,他們已無糧食,只能做困獸之斗,撐不久了!狈矫壬锨胺A告。
“很好,征戰六月有余,是該結束了!
他轉身離開雕堡,步入地牢,望著黑暗中蜷縮成一團的元圣龍,那雙眼神竟是呆滯的。
他不能接受失敗,更無法接受自己重金找來的匪盜所組成的軍隊竟節節敗退,最后甚至作鳥獸散,遺棄他不顧,在不小心摔身跌下馬背時,他撞到頭,醒來后卻成了不會說話的呆子。
元昊日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才回到主帥帳中,寫了封家書,告知戰事順利,將在月后返程……
。
“外公,外公,昊日要回來了!”
岳下弦一看到元昊日快馬送回來的家書,興奮的奔往天寶齋,身后還跟著仁,由于主子不在,它已成了她的新跟班。
元晤笑開了嘴,但接過家書一看,得知圣龍受傷成呆子,不由得嘆息。
這并不是他要的結果,但事情總是無法盡如人意,這是人生。
“別難過,外公,也許這樣子,圣龍會過得更快樂吧,至少他曾有的怨懟憤怒都不存在了。”
他感激一笑,知道她在安慰他,“我懂。”
“那我下去了!彼﹂_了嘴,將仁留給外公后,她腳步輕盈的到了馬廄,騎了馬就往宮外去,一路往另一座山頭奔,一直來到視野寬廣的山頂上。
元昊日出戰的這段日子以來,她常常策馬來到這里遙望遠方,希望能早早看到軍隊萬馬歸來的一幕,而領在最前方的人,一定就是威風凜凜的元昊日。
她凝睇好一會兒后,這才調轉馬頭,策馬下山。
“救命啊,救命……救命……不要……不要……”
不遠處,突地傳來求救聲,岳下弦急急的聲音來處奔馳。
一過濃密林木,她就看到兩名看似盜匪的男子正在欺侮一名抱著小嬰兒的女子,她氣憤的從馬背上飛掠過去,一個右踢、一個左踢,兩名面目猙獰的男子還來不及嘗到少婦的滋味,就被踢去撞樹木,兩人氣紅了臉,一回頭,一見來者竟是一名粉淡脂紅、穿著輕裘美服的天仙美女后,兩人的口水差點沒流下來。
真是好狗運!一天就遇到兩名大美女,而這個看來可比那名少婦更令人垂涎,兩人眼神一對上,施展武功的向前攻去,可沒想到美人兒的武功比他們高,沒兩二下功夫,就被她踩在厚厚的暖靴下,唉唉叫痛。
“祖奶奶,饒命啊,下回不敢了!”
“下次再被我發現你們欺侮弱小,我絕對饒不了你們!滾!”
她再踢了兩人各一下,兩人連滾帶爬的逃了,她快步的走到少婦身邊問道:“你還好嗎?”
她哭哭啼啼的抬起頭來,“謝謝你!
咦?怎么這張淚人兒的臉挺熟悉的?如果把臉上淚痕變成墨痕——
她臉色一白,“你是金艾茵?”
金艾茵一愣,不解的看著這名大美人,“姑娘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真是見鬼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竟救到情敵!
“我在昊日的書房看過你的畫像,所以……我是他的妻子岳下弦!
一聽到她竟然是她深愛的男人的妻子,金艾茵臉上丕變,原本柔弱的神情變得充滿敵意,她沉默的抱起哇哇大哭的男娃兒就往山下走。
岳下弦連忙上前,“你要去哪里?”
“找昊日,這是他的孩子!
“什么?!”她臉色倏地一變。
“他還留有我的畫,代表我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你以為你能取代?”
“我……”
“為了我,他不要命的吞下致命毒藥,就是為了抗議親王所安排的婚事——”
“那你為什么離開?”她以為她岳下弦是笨蛋,隨便幾句話就可以將她唬定,雖然她說的她大半都聽過了。
“我離開是為了不讓他難做人,親王是他惟一的親人,我不要他左右為難!
唉!無話可說,跟傳言一模一樣。
“我有多愛他、他有多愛我,你應該很清楚了,不是嗎?”
“那、那你又為何回來?”
“這是他的孩子,”她抱著小嬰孩,“我無處可去,一個女人懷孕不易,我撐過來了,可我發現有了孩子,我更難安身,”她直視著臉色慘白的岳下弦,“我相信我抱著親王的外曾孫,親王應該會接受我,讓我留在昊日的身邊!
再一次,她無話可說,但事情怎么會這樣?好吧,她可以把她扔在這兒,也許讓那兩個色鬼又回頭來欺侮她,甚至發生更不好的事,但她的心腸不夠黑——
“我載你下山吧,等昊日回來,讓他來處理!
金艾茵神情戒備的看著她,似乎在確定她沒有惡意后,這才點點頭,抱著娃兒上了馬背,岳下弦隨即策馬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