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薔憂心忡忡地坐在手術室門口,眼里還閃著近乎恐懼的光芒。
她看到了,北橫公路上的瘋狂追逐、白色汽車墜下懸崖、神秘詭異的黑色轎車主人,以及……千鈞一發之際從白色轎車內掙扎爬出的男人。
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現在想來仍讓人感到驚險與恐慌。當時她正開著自己那輛老爺車回家,因為引擎有點問題,于是她停車查看,可就在那一刻,她突然看到公路上發生的一切。
現在回想起來,事情發生得是那么快,她還來不及呼叫,一切就已經結束。
在她眼前的,是那輛正在燃燒的汽車殘骸,還有那個爬出汽車后就暈倒在地的受傷男子。
宋雪薔來不及細想,先跑到受傷男子身邊,小心翼翼地探了下他的鼻息——
還好,還活著!但他身上有幾處傷口特別嚴重,尤其是額頭上的傷,還在汨汨地不斷冒著血,她趕緊撕下長裙,利落地替他包扎傷口,接著吃力地將他扛上老爺車。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她低聲呢喃、不斷重復著這句話,仿佛在安撫自己緊張的心情,也安慰著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
她將他送到不遠處的林澤小鎮上——唯一一家夜間看診的醫院,設備雖然比不上城市大醫院,但她相信這里醫師的能耐與醫術。
況且,也沒有那么多時間把這個昏迷男子送到更遠的醫院去,他頭上的傷口急需處理,可能也受了很重的內傷,性命堪憂。
坐在長椅上的宋雪薔打了個冷顫,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事,現在她突然想起來——對,她應該去報警才對,而不是傻傻的坐在這里發呆。
她正準備要去打電話報警,可此時手術室的燈突然熄滅,她趕緊站了起來。
今天負責值班的劉醫師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笑容和一絲疲憊,一見她便說道:“沒有生命危險,你可以放心了!
宋雪薔吁出一口長氣,這一整夜她的神經異常緊繃,現在總算舒緩下來。
“我們幫他照了X光片,發現并沒有受什么嚴重的內傷。他的手臂和左腿骨折,身上有多處瘀傷,但都不算嚴重,比較麻煩的是他有腦震蕩,醒來后會嘔吐、頭暈,除了必須留院觀察,還要好好靜養!必撠熢\治男子的劉文源是三十出頭的年輕醫師,笑容親切,給人一種放心的感覺。
“你是說,雖然看起來比較嚴重,但暫且不會有事了是嗎?”
“是的!眲⑽脑摧p輕拉過宋雪薔的手!斑有……你必須告訴我,你是在哪里發現他的?我們翻遍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證明他身分的東西,你說他是車禍受傷的,報警了嗎?”
“他開的車在北橫公路上被追撞墜崖,當時我正好開車從山腳下經過。一切發生得很突然,我只顧著救人,而且我剛好也沒有帶手機……”宋雪薔咬著唇,心想到底要不要把目擊的事告訴劉醫師?
“從你來到這里,已經過了四個小時……按理說,有車墜崖的話一定會驚動到附近居民,即使你沒有報警,警察也應該有所行動了,可是……”劉文源眼里閃過一絲疑惑!熬尤粵]有任何警察找上醫院來?”
“是啊,如果發現有意外事故,他們應該會先聯絡附近醫院,看看有沒有收治任何車禍病患!彼窝┧N也覺得有些奇怪。
“待會兒我會將病人轉進病房,然后去給附近派出所打個電話,問一下車禍的事!
“劉醫師,謝謝你!
宋雪薔總覺得這件事兒帶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恐怖感,臉色微白的望著劉文源。
她還是沒有把目擊的那一幕說出來,心里不斷有股奇怪的恐懼感和躊躇感。
也許是因為這是她人生中除了經歷父母雙亡外的另一件大事,所以她才會這樣恐懼和慌亂。
她希望員警能早一點來找她錄口供,也希望男子可以快點醒來,讓這一切謎團得到解答。
宋雪薔走進病房,病床上的男子正在熟睡,臉上的血跡已被洗凈,她終于可以清楚看見他的容貌。
真沒有想到,他竟會是個英俊帥氣的男子,即使雙眸緊閉,臉色蒼白憔悴,但仍無法遮掩那出眾的外表。
他看來年紀不大,大概在二十五到三十歲左右,她猜想他應該是一個有著堅強意志而且非常勇敢的人,才能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逃出生天,從死神的手里逃過一劫。
宋雪薔在他的身邊坐下,靜默地凝睇著他,或許是因為想到同樣因車禍逝世的雙親,她凝重的臉龐突然染上一層憂傷。
意識一直徘徊在清醒與昏迷之間,他知道自己受了嚴重的傷。
他每天都掙扎著想要讓渾沌不堪的頭腦恢復清醒,而每當他因太過努力而感到頭痛欲裂、無法忍受時,就會有個溫柔親切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一定會沒事的,你要相信自己!边@聲音帶著莫大的安撫力量,讓他安心地再度沉入夢鄉里。
他喜歡這個聲音的主人,而且是個女生,雖然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認為應該是護士小姐吧!
他很想用力睜開雙眼,對她說聲謝謝,但他真的好疲憊,眼皮異常沉重,但他會為了這個目標,努力和病魔纏斗。
“他為什么還不醒?”他聽到溫柔的聲音帶著濃濃關心在和其它人對話。
是啊,他為什么醒不來?他也很想要問出同樣的問題,可是他又開始頭暈,再也無法集中注意力,他知道自己又要陷入一個沒有她的世界里……
“我是誰?”
當宋雪薔帶著鮮花走進病房時,突然聽到那個人開口說話的聲音!
“天哪,你醒了嗎?”她的眼對上一雙茫然卻清澈的眼眸,宋雪薔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心中有著喜悅。
太好了,他已經昏睡了整整十天,就連劉醫師都對他能否醒來無法給予肯定的回答,但他終究還是醒了。
宋雪薔一轉身就跑出了病房,叫來劉醫師。
“他醒了,他醒了!彼难劾飵е內坏南矏,仿佛是自己的親人醒過來一樣的高興。
病床上的男子依舊張著迷惘的眼,望著檢查他的醫師護士們,看著他們替自己檢查,也清楚聽到醫生對他提出的問題。
但他只是轉動著疑惑的眼珠,半晌都不曾回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