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千見他生氣了,而且還拿起她桌上的茶杯,倒了杯茶,自行賭氣地喝著。
她差點沒笑掉大牙,就知道他下不了手,她現在完完全全地確定,這人果然是喜歡她的,只不過不肯承認罷了。
她輕快地走上前,挨在一旁,親熱地喊了聲。
“夜清哥哥!
夜清聽得一嗆,還不小心溢出杯里的茶,他見鬼似地瞪著她。她喊什么?夜清哥哥?這稱呼太肉麻了,兩人前后不過才見了兩次面,這次是第三次,連朋友都算不上,她就喊他哥哥了,而且她那甜甜的嗓音,更增添了些曖昧,讓他禁不住嘴角抖了抖,這實在是——
“夜清哥哥,你幫我瞧瞧,這東西是出自哪門哪派呀?”花千千絲毫不顧他瞪大的眼和見鬼的表情,很自來熟地將師妹交給她的十字暗器拿給他瞧。
夜清目光復雜地看著她,他性子冷,殺手辦事講究快刀斬亂麻,利落不講情面,就不明白自己為何從遇上她開始,所有事情都變了樣。
第一次,應該殺玉狐的時候卻手下留情,他還差點死在雷封的刀下。
第二次,擔心她吸了過多的交合香,失身于人,為了救她,差點又耽擱了任務。
這一次,他收到懸賞畫像要殺她,這件事讓他掙扎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取她的命,她卻不當一回事,還用這么嬌美純真的笑容對著他笑,害他想動手的心思一下子就熄了。
一聲“夜清哥哥”喊得他心臟猛跳,頭皮發麻,他有預感,這女人是他的麻煩,他應該迅速解決她,卻遲遲下不了手。
是的,他下不了手,對她,他的心硬不起來,殺手是不能有感情的,但每回見到她,他便發現越來越管不住自己的心。
一如現在,他居然順著她的話,看了看她手中的十字暗器,還回答她。
“這是無影門的星針!
“真是你們無影門的暗器?”
他皺眉!澳阍趺粗牢沂菬o影門的?”
“雷封說的啊!
聽到雷封的名字,他臉色變得陰沉。“你跟他交情很好?”
“才不呢,他可是鼎鼎大名的神捕呢,哪里會認識我這小小的捕快?再說你和他過招的事,整個京城都傳開了!
聽到這里,他臉色稍好,冷哼一聲。
“你確定這暗器是無影門的?”她期待地問。
夜清瞄了她手中的星針一眼,直接拿過來仔細察看后,反問道:“你從哪里得來的?”
她也不隱瞞,直截了當地回答!傲晖跏芤u,從刺客死尸上找到的!
“哼,就算找到無影門的星針,也不代表是無影門干下的事!
她目光一亮。“你的意思是說,這是嫁禍?”
“無影門要殺一個人,方法多的是,不會這樣大張旗鼓還殺不成。不過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山匪罷了!痹捴泻憷涑暗囊馕。
花千千雖然與他相識不久,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男人的話是可信的,如果他說不是無影門做的,那就一定不是,這人是個性子直的,要嘛不說,要嘛就直說,不會玩猜謎那一套,她看男人向來很準。
她沒忽略他話中提到的山匪,再聯想到總督府里的賀彪……襲擊陵王的人馬將整樁事嫁禍給無影門,而無影門派他來刺殺山匪頭子,馮朝剛又窩藏賀彪……
她猛然恍悟!半y不成那些刺殺陵王的人是豐陽縣的山匪?”
夜清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沒有回答她的話,但他不否認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可是重要的大線索哪!
花千千心中喜極,她在屋里來回踱步,這群山匪襲擊陵王,瑪朝剛與山匪有勾結,而他又與江南世族來往密切,明知陵王遇襲的幕后主使人很可能與江南鹽稅一案有關,但始終找不到突破口……或許豐陽縣山匪是個關鍵。
一瞬間,太多的問題充斥在她腦子里,她得找個時間好好地理清頭緒。
不過得了線索,她心下高興,這可是大事,有人想借刀殺人,栽贓嫁禍,她得通知小師妹、大師姊和二師姊才行。
“夜清哥哥,我剛才跳的舞好看嗎?”
話題突然來個大轉彎,害得夜清差點又噎住了,他神色僵硬地看向她,只見她一雙長睫撲閃撲閃的,期待的眼神水汪汪地瞅著他,勾得他一顆心也撲通撲通亂跳。
這女人……她都是這樣勾引男人的嗎?
“我剛才在雨中跳的舞,你都看見了吧?我跳得美不美?身材好不好?”
夜清站起身,避到一旁!拔覜]看到。”
“當真沒看到?”她不死心地站起身走過來。
“沒看到!彼f這話時,臉是朝向別處的,就是不對著她。
他在撒謊!
花千千盯著他紅紅的耳根子竊笑,這人也太好懂了吧,她一直以為殺手都是冷血無情的,卻沒想到遇上一個傻的,而且是對她傻。
“那可是新編的舞蹈,我原本就是想跳給心上人看的,正好呢!
夜清驚訝地回過頭來瞪她,卻在接收到她含情脈脈的眼眸時,好似被什么給電著了,忙又把視線移開。
心上人?她在說誰?該不會是指他?
不,不可能,她怎么會看上自己?有那么多愛慕者喜歡她,那些才子、官員,一個個都比他強,他只是一個殺手而已。
“你猜猜看,我的心上人是誰?”她的嗓音帶著磁啞,身子靠得好近,幾乎要貼上他,剛沐浴過的馨香縈繞在鼻端。
眼前的她,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中衣,臉上也無黛粉胭脂,讓他終于意識到這里是她的閨房,而他闖進了她的屋子里,能見到她這模樣的,除了貼身丫鬟,便是她的夫君,現在卻被他看到了。
他今晚是來執行任務的,原沒想到那么多,卻不料撞見她在雨中跳舞的情景,展現舞姿的她是最美麗動人的,帶著一種純真的野性,那么奔放,那么惑人心神,叫他一時看得癡了。
現在,她靠得如此近,看他的眼神里帶著挑逗,還暗示自己是她的心上人,讓他的心緒無法抑制地陷入混亂。
夜清感到呼吸困難,她巧笑倩兮的容顏像只惑人的小妖精,直教人恨不得把她摟在懷里。
“夜清哥哥……”
一句輕喚讓他突然驚醒過來,猛然扣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腕。
“哼,別想用美人計,我必須殺了你!”說著,他另一手五指成爪,作勢要往她的天靈蓋打下去——
“等等!”
隨著她的這聲喝止,他的動作也停住。
“想求饒?太遲了,你放心,我會讓你死得沒有痛苦!
“我才不是想求饒呢,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你,既然終歸要一死,那在死前,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面對她乞求憐人的眼神,他猶豫了下。
“我都要死了,你連一個將死之人的愿望都不允嗎?”
他心又軟了,咬了咬牙,也罷!
“好吧,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圍內,我都答應你!
她望著他,一字一字清楚地說出自己死前的愿望。
“我的愿望很簡單,我希望能在死前,與你共赴云雨!
夜清身子震了下,不敢置信地瞪著她!澳阏f什么?”共赴云雨?她是要與他……
“千千還是處子呢,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死在心上人的懷里,所以你抱我吧,我想把我最珍貴的處子之血給你!被ㄇ崆槿f千地道,那嗓音簡直柔媚至極。
窗外雷聲隆隆,夜清的內心也在雷鳴電閃,這番情真意摯的剖白讓他震撼,也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像燙了手一般地放開她。“別開玩笑了!”
“這種貞操大事能開玩笑嗎?千千還是處子呢,你說了會答應我死前愿望的,千千想把身子給清郎。”
很好,稱呼從“夜清哥哥”又升級到“清郎”了,他震驚得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她目光堅定地和他對峙,神情認真,甚至為了表明她的決心,她開始主動寬衣,一一解開胸前的襟扣,令他呆愕當場。
她敞開自己的襟口,露出雪白的頸子,以及里頭的粉色肚兜。
“清郎……”嗓音嬌軟,簡直要讓人酥到骨子里。
夜清猛然一震,臉龐脹紅,他急急地轉身,點地一躍,跳出了窗外,一下子就消失在雨中的黑夜里。
“清郎——清郎——”花千千追到窗邊,對著外頭聲聲呼喚,回答她的只有風雨聲,完全看不到半點影子。
等了一會兒,花千千確定他走了,這才關上窗,回到床上,趴在上頭顫抖笑個不停,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居然逃走了!這家伙真是太好騙了,堂堂一個殺手,居然會怕一個女子獻身?噢不行,她笑到肚子都痛了。
花千千笑了有一刻之久,好不容易才慢慢喘過氣來,拭拭眼角因笑得太大力而流出的淚。
她躺在床上看著床頂,回想他每一個表情,還有他臉紅的樣子,她一顆心也撲通地跳著。
怎么辦?她好像喜歡上他了,這個男人太吸引人了,她身為舞坊的舞伎,見識過的男人不少,卻沒見過像他這種的。
花千千下定決心,她一定要想辦法把夜清給拐來,讓他變成自己的裙下之臣。
她不勾人則已,一旦下定決心要勾人,就非要把對方給勾得死去活來不可。
想到夜清,也連帶想到另一件正事,她起身下榻走到案桌前,將那卷軸再打開來細瞧,美眸中的笑意斂去,轉成了銳利。
居然有人要她的項上人頭,會是誰要殺她?
是她在緝捕犯人時結下的仇家?還是有人知道她在查陵王的案子,因而起了殺意?
無論是誰,在知道有人想對她不利后,她必須預做防范。
她不怕死,怕死就不會來當捕快了。
況且她還知道了一條非常有用的線索,刺殺陵王之事竟是有人想嫁禍給無影門,這其中可能還牽涉到山匪。
她將卷軸收好,思量接下來的步驟,首先她得去找師父,并親自把這重要的消息捎給師妹白雨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