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走了。
離開巖園集團,遠離閻奎!
他不再是閻奎,不是那個她曾經嫁過的單純直率的傻小子。
現在的閻奎,是個曾經流落民間最后卻恢復尊貴身分的財團繼承人。如今的閻奎少爺會耍點小心機,懂得以迂回的方式達到他要的目的。
“咦,你就是奎先生的新任秘書?”
大部分女職員共同的反應是——
先以敵意的目光將司以若端莊保守的衣著仔細打量一番,然后不排斥跟她攀談。
尤其當她們知道她的年紀比閻奎還要年長的時候,原本流露出的敵視立刻轉為友情,泛泛之交當場熱烈討論、話題不斷。
“聽說奎先生偏好高 性感的美女。”
“他獵艷的名單比公司的財務報表還要長,名模、千金、女強人都曾經跟他扯上關系!
“她們主要的共同點就是年輕漂亮、身材火辣!”
司以若勉強扯了扯嘴角。
呵,那家伙的口味幾時轉變這么大?
年輕漂亮?身材火辣?
如此說來,他當初娶了她,豈不是天大的委屈?
真是不好意思,比閻奎還要年長又不是她的錯,誰叫那家伙連投個胎都跑輸她,能怪她嗎?
再說,走的是御姊成熟路線,跟那些露大腿賣性感的黃毛丫頭不同調。
司以若努力遏抑胸口翻騰的無名怒火,站在洗手臺前對著鏡子撲粉補妝。
“你們注意到了嗎?奎先生的衣著打扮充滿時尚感,高大的體格把他身上的名牌服飾襯托得更有品味,簡直比雜志的男模特兒還要出色耶!”
拜托!司以若瞪著鏡子,不以為然的撇撇小嘴。
以前那家伙穿的可都是路邊攤賣的襯衫恤,標準的窮學生模樣,跟什么名牌時尚完全扯不上邊好嗎!
“我覺得奎先生笑起來好俊喔!”
是嗎?他作夢傻笑的時候,那好笑的模樣才會把你逗得跌下床哩!
“有一次我在干部會議上看到他,一舉手一投足充滿男人的魅力,從那一次之后,我就完全迷上他了。”
天真!
那是因為你沒看過他穿著平價內衣盤腿坐在地上剪腳指甲,嘴巴里還喊著「可以吃飯了沒有?」的畫面。那個時候的閻奎跟你說的男人魅力,可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司小姐,那么你對奎先生有什么看法呢?”
驀地,女用洗手間里有七八雙眼睛不約而同直盯著她瞧。
司以若對著鏡子笑了笑,從容優雅的將蜜粉收進化妝包里。
“不好意思,我沒有評判自己上司的習慣!
眾女一陣嘩然抗議,“不要這樣嘛!”
“大家閑聊,剛剛我們都跟你說了那么多,該換你講些什么話了吧?”
她遲疑了幾秒,笑得嫻靜甜美!拔抑v有什么用?反正從你們的訊息知道,我絕對不是閻奎先生喜歡的類型!
“那倒是喔!”
“說得也對,問你也是白問。”
這些女人的反應真教人生氣!
司以若可是拚命擠出御姊的優雅氣質才壓下怒氣,沒沖動的拆下眼前的大鏡子砸扁這些瞧不起人的臭丫頭們。
“對了,我聽說奎先生跟你面試的時候,氣氛跟談話內容都很奇怪呢!”
“咦?真的嗎?”
“對耶,我好像也聽過這件事!
“有人懷疑你跟奎先生早就認識,這是真的嗎?”
眾人的目光再度落在司以若的臉上。
“我很想跟你們說‘對,我早就認識閻二少爺’,但是事實上,過去我的生活里完全沒有閻二少爺的存在!
話說出口,她悵然地抿唇。
她并沒有說謊!
直到面試的那一刻,才知道“閻二少爺”究竟是誰。
“是嘛,謠言有時候都是假的!
“哎呀,反正傳聞聽多了還有誰會把這種事當真啊?”
這班七嘴八舌的女人紛紛向她強調大家都是好朋友,會常常去閻奎的辦公室找她聊天,這才開開心心的離開洗手間。
走在返回辦公室的途中,司以若不時望著兩側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她此刻的臉色很難看嗎?
一定是剛才員工餐廳的中午特價套餐讓她的胃不舒服的關系!
提出辭呈吧。
司以若實在不曉得自己待在這里到底有什么意義?
想離開當然不是因為閻奎的關系,而是覺得在這里根本學不到任何東西!
奶奶會對她感到失望的。
是的沒錯,她想離開是因為奶奶!
就這么辦吧,反正在第一天上班的時候她早已經將辭呈寫好了,就擺在抽屜里,拿出來扔在閻奎的臉上,直接轉身走人。
坐在里頭的閻二少爺早已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人!
推開辦公室大門,司以若正想說話,座位上的閻奎睨了她一眼,倒先開口!俺赃^午飯了?”
“嗯,在員工餐廳吃過了。你現在才吃?”蛋包飯?
“菊料亭剛剛才送來!
啊,是呀,她怎么忘了?
今非昔比,以他如今的身分,即使是一個蛋包飯也必須是臺北最頂級的日本料理店外送過來的才行!
“我有話想跟你說!
司以若看著他將精致的餐盒打開,令人垂涎欲滴的金黃色蛋皮擺在眼前,教人食指大動!
她記得他從以前就很喜歡蛋包飯,老是纏著她做給他吃。
只是沒想到現在的閻二少爺仍然沒忘記這個喜好?
“你說啊,我在聽!
他沒看她,低頭從抽屜里拿出一罐艷紅的玻璃瓶——
番茄醬。
司以若只看一眼就知道。
這是閻奎吃蛋包飯的習慣。雖然被蛋皮包裹住的炒飯已經用番茄醬調味過,他仍然堅持要在薄薄的蛋皮上均勻涂上一層番茄醬。
他總是笑說這樣才美味。
“嗯,好吃!”閻奎舀了一口,露出滿足一笑。
她因為他的笑而直覺地抿唇。
“你想要來一點嗎?”
司以若輕緩搖頭。
“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說話的當口,他又低頭在左手邊的抽屜里翻找。
輕眨眼,司以若看著他拿出一個小罐子朝自己晃了晃。
“黃芥末!
閻奎老是說這兩種醬料混搭起來,意外的讓蛋包飯更夠味。
“你一定不知道吧,加上它味道會更棒喔!”
“你不覺得這種吃法很奇怪嗎?”她總是忍不住這么問。
“哈哈,你不懂得品嘗啦!”
是的,他也老是這樣回答她。
聆聽著閻奎的朗笑聲,司以若輕輕抿了抿唇。
吃蛋包飯,其實他還有另外一個怪癖。
“奇怪,我怎么找不到呢?擺在哪里了?”
她望著閻奎低頭四處翻找的身影,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桌。
“你知道嗎?”
不應聲,她緩緩拉開抽屜。
他心不在焉的邊找邊說:“全臺北市大大小小的日本料理店,不管是平價的還是昂貴的,只有菊料亭的蛋包飯最像你做的口味。”
聞言她頓了一下。
“是嗎?”詫異到忘情的轉頭直視他。
“相信我,這是我全部試過之后的結論!
她唇畔淡然的笑意擴大了,方才疑似胃痛而蒼白的臉龐也映上一抹喜色。只見司以若伸手從抽屜里拿出一樣東西,走到他面前。
“真的沒有?難道被我用完了嗎?”
“喏,拿去。”
喃喃自語的閻奎抬頭看她,露出欣喜的表情。
濕紙巾。
這就是他吃蛋包飯的最后一個怪習慣,將兩種醬料涂抹在蛋皮上之后,他一定要用濕紙巾擦拭雙手才能心滿意足的開動!
他說這樣子手指才不會黏黏的,妨礙他享受美食的心情。
“我受不了吃飯的時候兩手還黏呼呼的!
她知道。也就因為如此,她才開始養成隨身攜帶濕紙巾的習慣。
“快吃吧。”
閻奎也不客氣,大口大口享受口味獨特的蛋包飯。
“你想跟我講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你吃完再說吧!”
司以若娉婷轉身,準備去替他泡一壺熱茶。
女人,就是這么矛盾的動物!
她可以有一千個、一萬個離開這個男人的理由——
卻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留下!
很不合邏輯吧?
這就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