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巴可蕾準時到鴻達金控的總公司找項仕鴻報到。
她拉著一只行李箱,身穿黑皮衣、黑皮褲外加長馬靴,長發盤在黑色小皮帽里,臉上戴著雷朋墨鏡,表情肅穆,她希望帶給項仕鴻專業保鑣的利落感覺。
秘書領她進到辦公室里。
“你來了!表検锁櫿谵k公室批公文,一抬眼看到她打扮得像個嚴謹的女戰士,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么?”她隔著墨鏡看他,他笑得很燦爛,昨天她心情不好,沒仔細瞧他,今天看仔細,發現他相貌堂堂,稱得上俊逸非凡,而且他唇紅齒白,體格也不錯,肩很寬,筆挺的西裝襯得他更形出色,端坐在總裁寶座上的姿態,尊貴得像一尊神。
“大熱天的,你穿這一身皮衣皮褲不熱嗎?”
“是有點……可是為了專業形象,我可以忍耐。”她一本正經,小聲向他透露。
項仕鴻憋不住又笑了。
“你可以穿得輕松一點!
“牛仔褲也行嗎?”
“牛仔褲又太隨興了,我常常要出去應酬,你不能不注重衣著。”
“那……到底要穿什么?”她弄不懂他干么一直笑?“你一向都這么愛笑嗎?”
項仕鴻一經她提醒,好不容易才斂起笑,其實他很少笑,忙碌的工作讓他幾乎快忘記該怎么笑了。
“我也不知為什么你一進來就讓我想笑。”他在員工面前通常很有威嚴。
“喔。”原來是她制造了笑果,她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樣的功能。
“你有帶履歷表來嗎?”
“有!”她把雷朋墨鏡架在頭上的小皮帽和劉海之間,蹲下身,從行李箱外的夾層取出事先寫好的履歷表,遞上桌給他。
項仕鴻看了她的字跡,工整有力,上頭寫著她去年畢業于知名學院的舞蹈系,主修芭蕾舞,經歷是巴氏武術館空手道教練、小朋友舞蹈老師。
“你會不會國標舞?”他順道問她。
巴可蕾以為他在考她,立正站好地回答:“會,只要你說得出的舞我都會,雖然我主修芭蕾舞,副修鋼琴,但其他的舞在社團都有學過!
“很好,那你有空的時候就教我國標舞,我們公司今年的尾牙要辦國標舞比賽,由全體員工投票選出前十名,可以贏得大獎。”
“你是老板……也要參加比賽嗎?我覺得你比較需要學的是防身術,我教你空手道好了!
項仕鴻慵懶地看著她,心底的不服又冒了上來,這女人真以為他那么軟弱?
“你先教我練舞,我會另外犒賞你!彼皇呛芟肽美习宓募茏訅核,不過此刻他就是要她照辦,不得有異議。
“好吧,你想練的時候事先告訴我,我可以先去借場地給你!彼男那那牡伢@跳,覺得他不笑的時候眸子冷冷的綻著銳利的光芒,有股懾人的威儀,連帶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窒人、有壓迫感。
“很好,你先去人事室報到,然后去會計部支領治裝費,訂做兩套女用西裝!彼交卣f,低頭看公文。
她知道他要遣她離開了,可她話還沒說完……
“我覺得……西裝不耐洗、沒彈性,萬一遇到狀況,我會很難伸展手腳耶!”她小心翼翼地說。
“那你就還是支領治裝費,買你用得上的、正式點的衣服!彼^也沒抬,用老板的口吻說。
她驀地升起一股失落感,覺得他還是笑笑的比較親切好相處,她不免感嘆大老板都是這個樣,像她哥的特色是小器到家,而他應該是用情緒在對人吧!高興的時候看誰都有笑容,不爽的時候就鐵著一張臉,怪可怕的。
往后她得二十四小時看他的臉色行事,周薪五萬元并沒那么容易掙得,她忽然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哩!
“聽到了嗎?”他抬起臉問。
“有!”
“你應該回答‘是’比較恰當!彼刚。
“喔……不是‘喔’,是……‘是’!痹谒慌酝哪抗庀,她變得笨拙了。
項仕鴻唇顫了顫,似笑非笑,覺得她的拙樣真可愛。
她還沒弄懂他的情緒,頭皮發麻地問:“你有提供住宿厚……我要住哪里?”
“就住我的房子,樓下的客房供你使用!
“是。”這次她答對了。
“你會開車吧?”
“會!
“那以后我外出就由你來開車!
“好……是,應該回答‘是’!彼龂樀搅恕
他手撐著額,看她還有什么話要說?算算時間,她已經在他面前待了十分鐘了,平常他不會有空跟一個新員工說那么多話的,竟然讓她沒完沒了?
他盯著她看,發現她目光無措,臉色有幾分蒼白,像他的話再說得重些,眉目再猙獰些,淚珠就會從她眼底滾落似的……
他的心咚咚地撞擊著,目光怔了怔,要不是知道她身懷絕技,她的模樣還真會惹人疼惜。
夠了夠了……他要自己停止荒謬的想法,她是他花錢請來的保鑣,可不是一般女子。
“你下去吧,中午過后我有個應酬,你得跟我一起出去!
“第一次出任務?!”她神情繃緊了。
“對!
“項先生,我也有些事想請你跟我配合!
“你快說!
“外出時請允許我一直跟在你身邊!
“那當然,不過……也會有不方便的時候……”就像他和女友上汽車旅館,這點他先前倒是沒想過。
“你上洗手間時,我會在外面保護你的。”她以為是這點不方便。
“我是指和女朋友上汽車旅館。”他挑明了說。
她忽地臉紅,隱約明白他昨天為什么會出現在郊區了。
“咳……我還是會在離你最近的地方守著。”這是她該做的。
“嗯!彼试S。
“我想問,昨天從你車上下來的女人是誰?”
“你的問題和你的職務無關吧?”
“誰說的?跟你接近的人我都應該過濾一下,確保你的安全!”
項仕鴻想了想,覺得她說得也是有理,她是應該熟知他身邊的人。至于張凱兒,昨天他已甩了她,她無故下車后竟然還打手機給他,說她是一時情緒激動,請求他的原諒,不過他當下拒絕了,還提出分手,因為他再也受不了她的無理取鬧。
“她是我上一季的女友!
上一季?“那下一季的呢?”
“還在物色中!彼氖种盖弥伪,測試自己對她的耐心底限,她還要杵在他面前多久?
“喔!”她吶吶地吐出一聲,在他深不見底的目光下,一顆心忽然猶如小鹿亂撞,臉頰驀然發燙了。
原來大老板的女友都是一季一季換的,未免也太多情了,她真替他感到害羞,她從小到大也只交過商建仁一個男友而已。
不過不是她職務范圍的,她也不敢再多問,她負責的是保護他的身體不受到傷害,至于他的心要交給誰,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她好像進來很久了,應該要去人事部報到了。
“那我去你剛才說的那里報到了!彼⌒牡鼗乇芩哪抗,拉著行李箱就要走。
“行李箱不用拿,拿這張履歷表去就行了!表検锁櫧凶∷。
她佇足,不好意思地走回頭,把行李箱放在一旁不礙手礙腳的地方,拿了桌上的履歷表,慢半拍地跟他說:“是!
也不知怎么搞的,她一接觸到他愛笑不笑的表情,臉更熱了,心跳異常的快。
“我走了……”她感覺很糟。
“去吧,別再來吵我了。”
她一怔,他的言下之意是她跟他盧太久了?她更覺窘迫,低著頭速速走人了。
她走了,關上門后,項仕鴻忍俊不禁地笑了。
這二十三歲的女人足足小了他八歲,雖有一身好武藝,仍不脫稚嫩氣質,兩種極端的特色加在她身上,頗耐人尋味,很有趣,臉紅紅的樣子也煞是可愛,教他忍不住多瞧了她兩眼。
昨天在她出手相救的那一刻,她獨特的魅力已經擄獲了他的目光,否則他不會立刻決定要留她在自己身邊工作。
她看似青翠爽口,他對她也有喜歡的成分存在,不正好遞補女友的空缺……
唉!在想什么?竟然為那小女人著迷了?她可是他請來的保鑣,不是他的菜。
何況他對女人向來無情,每當不再眷戀女友時,甩人的功夫一流,簡訊絕不看,來電一概不回,斷得一干二凈。
巴可蕾太嫩了,并不適合他。
項仕鴻頭一甩,迅速打斷放肆的想法,提醒自己嚴守分際,執起案上的筆,斂起心神,全心全意地處理桌上的一堆公文。
巴可蕾趁著到其他部門之時,弄熟了辦公大樓的地形,辦好手續后,她回到項仕鴻辦公室的門外站崗。
她沒有打擾他,安靜地注視進出他辦公室的人,除了員工并沒有任何可疑的人,一上午算是風平浪靜地過了。
大約下午兩點,項仕鴻拉著她的行李箱走出辦公室。
“我要外出了。”
巴可蕾趕緊拿過自己的行李箱,問道:“你不再回來辦公室了嗎?”
“對!表検锁櫮_步沒有停留,直接走向電梯。
在他按下燈鍵之前,巴可蕾很快地跑過去,替他按了。
項仕鴻瞬了她一眼!澳銊幼魍斓!
“還好啦,你是要去哪里?”
“桃園,私人的俱樂部!
兩人一起進了電梯,并肩佇立,無聲中,空氣忽然變得窒悶了。
“看看這地址,路你熟嗎?”他把自己的車鑰匙和一張股市名人的名片拿給她。
巴可蕾接過車鑰匙和名片,兩人的手指輕觸的瞬間,她竟然感覺到有股無聲的電流從指尖竄進她的心間。
“在臺北我都還有些路不熟,桃園……我沒去過,你車上有衛星導航嗎?”她故作鎮定地看著那名片。
“是有,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我來開車好了!彼⒅鄣哪橆a,內心起了想呵疼的異樣感受,察覺到自己竟然不放心她開車。
“不好意思……”她抬起歉意的雙眼,交回車鑰匙和名片。
他的喉結隱約滑動,視線從她無辜的眼神移開,用主管的口吻沉聲說:“你得認識路,這地方我常去,必須和一些金融界的朋友交流!
“是!彼械絻染巍
兩人在地下停車場上了車,車開出路面后直接往高速公路駛去。
上了高速公路后,行駛愈是順暢。高級房車坐起來平穩舒適,隔音效果又好,車上開著冷氣,聽著鋼琴音樂,巴可蕾有些昏昏欲睡。
不能睡!萬萬不能……她強烈警告自己要認好路,下次得由她開車載他才行。
可是,她一大早就起床了,中午又沒午休,終究敵不過睡魔,眼睛愈瞇愈小,
恍惚中她的頭愈漸歪斜,幸好有個靠枕接住她,她不自主地就靠在上頭,睡著了。
項仕鴻瞥著斜倚在他肩上的她,她竟睡得小嘴微張,只差沒流口水了。
照道理該叫醒她,工作的時間,怎么可以說睡就睡?
而且她也睡得太肆無忌憚了,靠在他肩頭上已經逾矩,有失分寸了。
“你……”
“你好小器……”
他小器?好家伙睡著了還說夢話。
再瞥一眼她晶瑩剔透的臉,彷佛泌出水來的艷麗朱唇,他舍不得叫醒她了……
他繼續開車,她不安分地動了一動,黑皮帽掉了下來,柔軟的發絲如瀑布般披瀉而下,發香沁入他的鼻息。
他再看她一眼,察覺到自己身體的某部分悄然著火且繃緊了……
禽獸!他暗啐自己,轉移視線不去看她,可她的香氣不斷向他襲來……
難受,真的難受,他對她竟然很有感覺。
他猛踩油門,加速前進,希望快點到,快點叫醒她,她得坐好,別再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