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地兩個月過了,巴可蕾的工作稱得上順利,沒有任何麻煩事發生。
項仕鴻也找到他下一季的女友了,那女子叫楊芳雯,是演八點檔的女明星,兩人在應酬的場合,經朋友介紹熟識,一拍即合,常約一起吃飯、打球。
“你覺得楊小姐如何?”在前往餐廳的路上,項仕鴻舒服地坐在車上,問了身邊替他開車的巴可蕾。
“我不知道。”巴可蕾不表意見,楊小姐如何,他應該比她這個路人甲更清楚,她現在一心只想在下班的尖峰時間殺出一條血路,趕著七點整送他到達餐廳,好讓他去和楊小姐吃飯。
“你難道沒有觀察到什么?”項仕鴻見她態度愈是謹慎就愈想逗她。
這陣子她一概都不茍言笑,總是穿著把自己包得緊緊的女用西裝,長頭發一律整齊的綰起,比起先前的女戰士裝扮更像酷小哥,就算在家里,她也不再穿著輕松的睡衣巡夜。
總之他看到她時,她都是同一款式的女用西裝。
他不得不聯想,她大概是提防著他,怕他侵犯,所以努力地劃清彼此的界線吧!
這過度的嚴謹,卻令他有點悵然若失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剛認識能看得出什么?日久見人心!”巴可蕾明知他正注視著自己,但她目不斜視,盡量不被他影響,專心抄小路,到了餐廳后的停車場,平穩地停好車。
“說得好,下車吧!”她總算還是開了金口,他勉為其難地贊許她,解開安全帶,徑自下了車。
巴可蕾拉上手煞車,也下了車,她雖沒觀察出楊芳雯有什么不良意圖,卻早已察覺自己的心思起了變化。
她成天在他身邊跟前跟后,他又是那么的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光是儀表就夠吸引人的,何況他在金融界有著呼風喚雨的權勢,渾身充滿領導者的風范,她不知不覺地崇拜起他。
在他面前,她裝作冷靜自持,其實一顆心早就為了他熱呼呼的。
她其實不喜歡他和楊小姐太過親密,對此也感到困擾,但情侶哪有不親密的?
她只得很小心地處理自己的情感,強烈約束自己的言行舉止,到目前為止,她自認做得很好。
“Honey~~”楊芳雯身穿一襲艷紅色性感小禮服,早就等在餐廳門外,一見到項仕鴻,就揚起性感的玉臂向他揮著。
項仕鴻走向楊芳雯摟住她的水蛇腰,在她臉上親了親,相偕進餐廳了。
巴可蕾跟在他們后面三步遠的地方,故意忽視他們情人間的親密舉止,專心工作,查看四周有無可疑人物。
確認安全無虞,她進了餐廳,再度觀察四周,沒有異常狀況,她一臉酷酷的在項仕鴻和楊小姐的桌位旁三步之處,背對著他們站崗。
身后不時傳來他們低聲討論菜單的聲音、楊芳雯的巧笑聲,通常她都會阻止自己去偷聽他們到底說了些什么。
今天她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一聽見楊芳雯的笑聲,她的神經繃得快斷裂。
可能是晚餐還沒吃,肚子空空的,才會容易心浮氣躁,她得忍耐、忍耐!
她提醒自己不能亂了方寸。
不久侍者上菜了,看著侍著端著美味的龍蝦大餐從她面前經過,那食物的香味刺激著她,肚子發出咕嚕的抗議聲。
她口水往肚子里吞,快餓壞了。
她仍忍耐著,謹守崗位,忽然有個梳著油頭穿西裝的男人,樣子很屌,目光閃爍地走了過來,要接近項仕鴻,她伸手將他擋下,謹慎地問:“請問有什么事嗎?”
“你這小妹竟敢擋我的路?”項允揚一臉愕然地瞪視她。
“可蕾,他是我大哥!表検锁櫶ь^看見是大哥,制止了她。
巴可蕾這才讓開了。
“她是誰?”項允揚指著巴可蕾問二弟。
“我的保鑣!表検锁櫡畔率种械牡恫,很久沒見到大哥了,而且連大哥的下落都不知道,今天他竟突然出現,真令人感到意外!按蟾鐏聿蛷d吃飯嗎?”
“我是問了你的秘書,知道你在這里,特地來找你的!表椩蕮P想借一步說話。
項仕鴻看出大哥的用意,對楊芳雯說:“你等我一下!北闫鹕砗痛蟾缱叱霾蛷d。
巴可蕾緊跟著他們。
“你叫她走開!表椩蕮P不要她跟。
“她在執行工作,當她不存在就行了!表検锁櫜]有同意。
巴可蕾聽見這話,恍若腦門被敲了一記,聯想到他自在地和女友約會,大概一向就是當她不存在吧!
被當成隱形人很不好受,但她不該有這么多的情緒,她若要繼續替他工作,就得習慣把自己隱形,不妨礙他做任何事。
項允揚說不動二弟,只好壓低聲音說:“二弟,大哥想跟你調點頭寸來用!
“你現在住在哪里?在做什么?”項仕鴻關切地問。
“我還是住在淡水,最近和朋友投資點小生意!表椩蕮P說著早就想好的借口。
“好吧,你要多少?”
“五百萬!
“我明天開票讓秘書送去給你!表検锁櫠挷徽f地答應了,他明知大哥說的是借口,根本就不是要投資生意,但畢竟是親兄弟,大哥既然前來找他,且開了口,就表示大哥真有難處。
其實他們倆在小時候感情很要好,但大哥上了國中后就結交到壞朋友,誤入歧途,書也不好好念,打架鬧事樣樣來……勉強混到高中,出社會后父親安排他在自家的銀行工作,大哥竟然因為好賭,欠下債務,私自挪用公款,第一次父親原諒他,私下補足了公款,而大哥卻一犯再犯,父親無法再容忍,將大哥掃地出門,從此在家族里除名。
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直都很懷念孩提時代和大哥一起上學、玩耍的日子。
無論別人說大哥有多壞,他仍是自己唯一的大哥。項仕鴻很希望有朝一日大哥還能回到家族里,受到重視。
“真不愧是兄弟,答應得真爽快,那就這么說定了。”項允揚拍拍二弟的肩,眼見目的這么輕而易舉就達到,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澀澀地笑了笑,轉身離去。
“大哥!表検锁櫧凶∷。
項允揚回過頭,兩兄弟四目交接,項仕鴻心里有很多話想對大哥說,一時又不知要先說哪一句?
“沒事,保重了!表検锁櫚底試@了口氣。
項允揚瞧二弟欲言又止的模樣,心里忽然百感交集,一抹淡淡的親情浮上心頭,困住了他。
“我會的!表椩蕮P甩開那股困擾自己的感覺,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項仕鴻又嘆了口氣,見大哥走遠了,他才沉默地進了餐廳。
巴可蕾在一旁可是豎起耳朵聽著他們的交談,也小心地審視項允揚的神情,覺得他眼神飄來飄去的,看起來不太正派。
她沒有立刻進餐廳,目光隨著項允揚走到對街,看著他坐上一輛停在對街的紅色轎車,那輛車很像張凱兒的。
就在他打開駕駛座的門之時,她親眼目睹張凱兒就坐在車內。
匆匆一瞥中,車開走了,巴可蕾震撼到無法言語,暗自在心底拼湊著許多的疑點,張凱兒和項允揚竟是認識的,這點項仕鴻知情嗎?
要是不知情的話,那會不會……張凱兒和項允揚可能就是綁架項仕鴻的主謀?
她調頭往餐廳里看,玻璃窗內項仕鴻正一派輕松的和女友吃飯呢!
她該現在去告訴他,她重大的發現和想法嗎?
還是繼續當隱形人,回去再說?
她沉不住氣地往餐廳里走,為了他的安危,她不能當隱形人。
“項先生,你可以出來一下嗎?”回到餐廳內,巴可蕾要求他借一步說話。
“什么事?”項仕鴻抬眼瞥了下她。
“我們好好吃一頓飯都不行,真掃興。”楊芳雯睨著巴可蕾嬌嗔道。
巴可蕾是個礙手礙腳的女保鑣,她和項仕鴻走到哪兒,女保鑣就跟到哪兒,害得她都不能放膽和他成為真正的情人,她早就看這女保鑣很不順眼了。而今晚她好不容易抽空和項仕鴻吃個飯,沒想到從頭到尾都不得安寧,她心頭已有一把火在燒了。
“是很重要的事。”巴可蕾職責所在,沒得選擇。
“在這里說就好了!表検锁櫾试S她發言。
“對啊,說完了就快退下!睏罘荐┯美习迥锏目跉,很不以為然地冷斥道。
項仕鴻眉峰微蹙,將楊芳雯的神態看在眼底,并不滿意她對巴可蕾的態度。
巴可蕾顧不得楊芳雯充滿敵意的目光,她彎下腰來,小嘴覆上項仕鴻的耳朵,小聲地說:“你哥有問題!
“什么問題?”她一定得知了什么訊息。
“我看見張凱兒在他的車上!
項仕鴻眼中閃過一抹震驚的神色。
巴可蕾從他詫異的反應得知,他果真是不知情的,她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你遇到蒙面人的那天,我親眼看見張凱兒從你車上下來后,跑向電塔,那里根本沒有去路,你走后她又跑了出來,上了一輛陌生人的車走了,我想他們很可能聯合起來傷害你,要不要先向警方備案,以防萬一?”
項仕鴻內心起了很大的波瀾,他明知巴可蕾不會胡說,但若要他承認她說的,那就等于承認張凱兒對他根本沒有真情真愛,也把大哥當罪犯了。
他一時間拉不下臉來,心底也有諸多顧慮。
“我……不想談這些,你退下!
巴可蕾壓低了音量,說出自己的驚訝!澳阏埼襾聿痪褪且_保你的安全,我分析的事你一點也不理睬?”
“我說退下,我要吃飯,別吵我。”項仕鴻面色冷凝,沒說明任何理由,收回目光不再理她。
他竟然不信任她?巴可蕾對于自己的不受重視感到難過,退到一旁,她肚子餓,心情也郁卒透了。
項仕鴻沉默地吃飯,楊芳雯見他不發一語,嗲聲問他:“那個討厭的女保鑣跟你說了什么,好像惹得你情緒不太好喔……”
“你管不著!
楊芳雯在他寒意凍人的眼色下住了嘴,兩人之間的氣氛都僵住了,她以為可以等到他的一聲道歉或哄疼,但他始終不發一語。
項仕鴻就是不喜歡她任意批評巴可蕾,而她輕蔑的嘴臉令他相當反感。
草草吃完這頓飯,還沒等到侍者送上飯后甜點,項仕鴻買單了。“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你要走了?我們可以去看場電影啊!”楊芳雯低聲下氣地求他。
“改天吧!”他完全沒那心情,起身走過巴可蕾身旁,低聲下令道:“你給我上車。”
巴可蕾懊惱地跟上他。
“你剛剛所說的,一個字都別向外界透露!鄙宪囮P上車門后,他馬上警告她。
“你不相信我的判斷?”
“對。”
她很氣餒,他也很堅持,車里兩人以目光對峙了好一會兒……
“好吧,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就不再替你工作了,我不想白領你的薪水,那會讓我覺得……自己根本毫無用處!彼裏o法效忠一個不相信她的人,她辭職。
“隨你。”他沒有第二句話,不挽留她。
他難以向她說明內心的想法,他不是否定她的能力,而是他寧可掩蓋不堪的事實,那所涉及的層面太廣了,勢必造成家族的震撼。
父親已對大哥很不諒解,多年來也不許他回家,他不能再造成父親和大哥之間更大的嫌。
他會私下再找大哥談談,他不相信大哥會傷害自己。
“我送你回去就走了!卑涂衫傩睦镉姓f不出的難過,他專制的樣子已重重地傷了她。
“可以!彼鷾柿,拉來安全帶扣上。
她也拉好安全帶,壓抑著翻騰的心緒倒車,將他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