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華清妍過著從來沒體驗過的忙碌生活。每天除了為臉擦藥治療之外,她還開始接受好幾個老師的調(diào)教,有的負責教她禮儀,有的訓練她的儀態(tài),還得學著背詩……據(jù)說這樣可以陶冶氣質(zhì),再來她也不知道還要學什么新花樣。
這些課程都是蕭磊安排的,看來他打算從里到外把她改造成一個貨真價實的美女,但華清妍的心里其實再清楚不過,如果臉治不好,這些訓練全是枉然。
蕭磊似乎很忙,整天都有處理不完的公事,除了晚上回房睡覺,其余時間根本見不到他,她在王府雖然過得很舒服,但卻因此心中總是梗著悵然若失的情緒……
“你不專心!钡统廖kU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這才猛然意識到老師念詩的聲音早就停了,一抬頭,她直直望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眸中。
他是何時回來的?華清妍嚇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見他臉上的神情似乎不太高興,她心虛地撇開眼,看到老師也很緊張地立正在一邊。
“上課時間,你在發(fā)呆想什么?”瞧她眼兒滴溜溜地轉(zhuǎn)著,臉上拂著淡淡的紅暈,蕭磊不禁奇怪剛才她的魂到底神游到哪里去了?
華清妍干笑一聲,唇角彎成僵硬的弧度;她其實想了很多事!只不過被他逮住的那一刻卻正好想到他,她也搞不清自己的心思為什么兜到他身上去了,但他休想她會告訴他。
“你今天比較早回來欸!平常不到就寢時間根本看不到你!彼VЯ恋拇笱郏髨D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蕭磊冷掃了她一眼,而后銳利的眼光射向一旁的老師,“本王問你,這丫頭上課時都這么不專心嗎?你到底有沒有用心管教她?”他低冷地質(zhì)問。
其實這陣子他一直忙的不可開交。眼看姑姑只剩兩個月就要生了,皇上緊張地每天陪著她,無暇顧及國事之下,便將許多朝中大事交給他來處理,但沒想到在這種繁忙的節(jié)骨眼上,還有這場該死的賭局,他也真是夠累的了。
沒辦法監(jiān)督華清妍上課的情形,他也就只好假設(shè)她自己會努力學習,但想不到今天難得早回來就見到她在打混,這讓他很不高興。
聽到他冰冷不悅的語氣,在一旁待命的老師嚇的臉色發(fā)白,“啟……啟稟王爺,華姑娘其實很聰明,學習得很快,已經(jīng)……已經(jīng)會背很多詩了,并沒有時常不專心。”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是嗎?”他挑起眉,眼光落回她的身上,眸中的冷迫感減輕了幾許,“好,今天的課先上到此為止。”
這句話好像能救命似的,老師趕緊告退,在蕭磊凜然的注視下慌忙逃離。
哇!今晚提早下課耶!華清妍高興的笑瞇了眼,直到接觸到他冷颼颼的鷹眼,她才頭皮一麻,迅速地將笑容收好,然后擺出一臉端莊正經(jīng)的模樣,望著頹然坐進椅中的蕭磊。
好歹她已經(jīng)上了好幾天的課,在他面前也該裝裝樣子、別再像個野丫頭,否則他要是以為她沒好好學習,發(fā)起火來怎么辦?
看他一臉疲憊地倒在椅上,華清妍張口欲言,卻又猶豫著是不是不該吵他,但這時他頭一抬,眼神溫和地望著她。
“想跟本王說什么?”不知為何,方才見她歡笑的模樣,他緊繃的心情似乎也感染到那絲愉悅,居然輕松了一點。
見他這么和善,華清妍露出了放松的微笑,“我只是想問你吃飯了沒有?”她早就吃得飽飽的了,但他這么忙,會不會連晚飯都還沒吃呢?
聽見她的話,蕭磊好似被觸動了什么,一絲微微的暖意在心底彌漫開來;一個女人,在他從不對人開放的房中,輕聲關(guān)心著他……這對他來說是個前所未有的體驗,讓他除了沉默,不知如何厘清心中異樣的感覺。
“沒吃嗎?”見他悶不吭聲,華清妍只好自己猜道。
“不,已經(jīng)吃過了。”他深沉地看著她,眼神很復雜。
這丫頭或許不知道,府里的下人唯命是從,若他不說,他們絕不敢多嘴詢問什么,自從父母雙雙病逝之后,這么多年來,她是第一個問他“吃飯了沒有”的人。
揮去這些莫名的情緒,他竟破天荒地用贊許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剛才老師居然說你很聰明,本王倒是有點驚訝!蹦莻畏首畏尾的夫子應該不敢騙他,也許這丫頭真的背了不少詩,等會兒倒是可以驗收一下。
華清妍的臉上掛著再得意不過的表情,“哼!我本來就不笨,老天爺又沒規(guī)定只有有錢人才能有聰明的腦袋!
蕭磊瞟了她一眼,目光變的精邃幽冷,似乎是在警告她,“你不要太早自滿,要學的東西還多的是,想成為本王心目中的美女,你最好努力一點,別再讓本王抓到你上課偷懶!彼林,濃眉冷峻一皺,恢復成冷酷的模樣。
如果能夠,他不希望她只是個花瓶,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這種女人。除了容貌,他期待她能擁有更多迷人的特質(zhì)及內(nèi)涵,學習正可以引導出她的潛力。
華清妍臉上掛著冤枉的表情,大眼氣呼呼地瞪著他。
“蕭磊,我哪里不努力了?就拿背詩來說,我壓根看不懂書上的鬼畫符,只能靠老師念一句我跟著背一句,真的很難欸!我好不容易背了好幾首……”她沖到他面前,心有不甘地抱怨著。
“等等,你說你看不懂書上的字?”他驚訝地打斷她的話。
“是!我只認得自己的名字,其他字我一個也看不懂!彼柭柤纾瑺钏茻o所謂,但眼角卻很在乎地偷瞄著他的表情,想看他有什么反應。
好不容易他對她比較和善一點了,現(xiàn)在知道她是個文盲,會不會又瞧不起她了?想到他可能會再度用那種鄙視的眼光來看她,她就覺得很難受,可是這件事就算她不說,老師早晚都會告訴他的。
但蕭磊只是擰著眉,臉上除了不可置信,根本沒有輕蔑的神情!澳憧床欢郑鈶{老師的口述,就能記下詩句嗎?好,你背兩首來讓本王聽聽!彼谜韵镜赝,好像在等著看表演。
于是華清妍清了清喉嚨,開始嘰哩呱啦地背誦起來,只聽她將詩句背得流暢無比,轉(zhuǎn)瞬間就將兩首詩飛快地背完了。
“怎么樣?沒背錯字吧?”她興奮地笑著,粉唇彎成甜美的弧度,似乎很高興能在蕭磊面前有了一個好表現(xiàn),好好的揚眉吐氣一番。
面對她的笑容,蕭磊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不被傳染,他跟著唇角上揚,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嗯!沒背錯字!彼従彽卣f。
也許是因為笑意的緣故,他的鷹眼看起來不再那么銳利傷人了,這個發(fā)現(xiàn)讓華清妍的心頭漾著欣喜。太好了,終于扳回一城,這下她在他的眼中可不再只是個令人唾棄的草包了吧?她證明了自己其實很聰明的。
貪心地看著他唇畔的笑,她突然希望時間就這么停住,好讓她能多欣賞一會兒他難得的柔和模樣。其實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但難道身為高高在上的王爺,就一定要隨時擺出一副冷漠高傲的臉色嗎?要是他能永遠這么笑著,讓她時時都能見到這抹暖意……
華清妍突然皺起眉,雙唇緊緊抿起;等等,她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她竟然這么莫名其妙地被攪亂了心湖?她不該這么在意他的!
她只是個丑陋卑下的乞丐,像她這種人,再在意他又有何用?
見她不知為何突然神情沮喪,蕭磊因她揚起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就好像他是一顆失去了光線便無法折射出璀璨光芒的寶石。
將她的情緒收進眼底,他沒問為什么,只是不動聲色地做出結(jié)論!耙院蟊就鯐嵝涯愕睦蠋,叫他別只是教你死板板的背詩,如果無法理解詩中的意境,這樣對陶冶氣質(zhì)是沒有幫助的!钡坏目跉庵,含著期許之意。
聽她方才毫無平仄地將詩句背誦完,他就知道她并沒有將詩意好好的吸收,其實一個內(nèi)外皆美的女人應該是知情識趣的,他希望她能懂得領(lǐng)略美好的事物。
華清妍眉頭輕輕蹙起,眼底藏著疑惑;看來蕭磊對她的表現(xiàn)并沒有百分之百的滿意嘛!但他方才的笑容為何看起來挺高興的?
她怎會知道,他的笑其實是為了她的天真,為了她的傻氣。
瞧他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揉著沉重的額頭,華清妍意識到他一定很累,“蕭磊,我看你該去睡了,難得可以早點休息!彼槗牡卣f。
雖然她很想再跟他說說話,因為每天除了上課之外,她在王府里根本沒有聊天的對象,但看他這么疲憊,她還是別打擾他好了。
蕭磊在心底低笑,有趣地望著她關(guān)懷的神色,而后他真的起身往內(nèi)室而去。他在前面走著,華清妍則跟在他的后面。
“!你先告訴我,你的肩傷怎么樣了?已經(jīng)過了好幾天,好一點沒有?”自從那天幫他上過藥后,她就沒再瞧過他的傷口,而這幾晚他一回來就上床就寢,她也沒機會問他,這件事就這么一直牽掛在心里,想到總不安心。
蕭磊突然止住腳步,回頭深望著她,“你既然擔心,就來為本王上藥!彼目跉夂脱酃舛际悄敲吹膱越^,絲毫由不得人抗拒。
她也許只是因為內(nèi)疚而詢問他的傷勢,但他的情緒卻為了她關(guān)心的言語所牽動,他不想去細究這到底是種什么樣的心情,但他卻突然想念那晚她為他上藥時專注的神情。
華清妍一愣,不明白他為什么用那么深邃的眼光凝視她,但他愿意上藥是件好事,她正擔心他怎么都不理傷口的死活了呢!
她很快地取來了那個青色瓷瓶,而蕭磊已在床榻邊脫下上身的衣服,露出他結(jié)實的身材。
站在他的身后,看著他寬闊的肩以及那片肌肉強健的背部,華清妍胸口一悸,心跳瞬間加速。這不是她第一次見他裸著上身,但先前他淋漓的鮮血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讓她無暇去感受這副軀體散發(fā)出的濃厚迫力,直到現(xiàn)在,她才被他威猛的氣勢駭住,覺得他的身體像是一只野獸、一只能摧毀一切的強悍野獸,在他身前,她竟感到自己渺小微弱的如同猛獅面前的雀鳥。
蕭磊轉(zhuǎn)身端坐在床邊,一抬眼便瞧見華清妍雙頰緋紅,眼光正定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和腹部上。她一臉羞窘,眼神猶豫躊躇,似乎不敢靠近他。
“過來,站那么遠怎么為本王上藥?”見她居然不好意思,他挑起眉好笑地望著她。
是呀!她要幫他上藥,藥瓶都握在手上了,她到底在遲疑什么?鼓起勇氣朝他而去,華清妍強迫自己不準亂看,只可以將眼夠錙在他肩膀的傷口上,但一想到她即將貼近那副魁梧的身軀,她就緊張的快喘不過氣。
好不容易來到了他的身前,被他的體溫和氣息圍繞住,她覺得自己好像落進了野獸的指爪間,除了無助,心頭更莫名地發(fā)顫著;面對這么強大的他,他的陽剛之氣讓她無所適從。
“你在緊張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見到本王的身體,為何要難為情?”眼看她的臉越來越紅,為他解開紗巾的手指顫個不停,他不禁嘲弄一笑。
望著他臉上的嘲笑,華清妍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欸!男女有別,我見到你的身體當然會不好意思,這有什么好笑的?而且那天你流了不少血,當時我擔心都來不及了,哪有閑工夫去難為情?”
“哦?”蕭磊聳了聳肩,臉上掛著淡漠的神情,好像不甚在意她的話,但其實他的眼光卻在乎地緊盯著她,“你說你很擔心本王?”
“是!我怕你血流不止,就這樣回蘇州賣鴨蛋去了,你說我能不著急嗎?”華清妍深吸一口氣,裝作一臉沒事的樣子看著他。
方才見他一聳肩,身上的肌肉跟著有力地收縮著,好似體內(nèi)蓄積了無限的力量,她的心跳不禁更紊亂了;他渾身上下散發(fā)的男性魅力,讓她幾乎無法抵擋。
雖然她是以半開玩笑的口吻來說,但聽見她會為他擔心著急,蕭磊的心中驀地涌起一絲暖意。
也許因為他的地位高高在上,所以從來沒人敢親近他,就算是被他擁有的女人,在他面前也不敢多話,望著他的眼神更是帶著尊敬與畏懼,他也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直到遇上華清妍,她除了不畏他的權(quán)勢,更能泰然自若地面對他、關(guān)心他,這種親近的態(tài)度讓他的心不知不覺地軟化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喜歡聽她說話,喜歡她的歡笑。
克制住緊張的情緒,華清妍命令自己別去管他深邃的眼神,也不準看他結(jié)實迷人的身材,她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肩傷上,終于解下了層層的紗巾。還好他的傷已經(jīng)收口許多,看起來不再那么慘不忍睹了,她終于松了口氣,開始為他灑藥粉。
邊為他上藥,她邊感嘆道:“你真不愧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有錢公子,從小吃好穿好,不知用了多少補品美食才能養(yǎng)出你這么強壯的體格!
蕭磊皺起眉頭,臉色難看地瞪著她!澳阍谡f什么蠢話?如果只知道吃,那只會養(yǎng)出腦滿腸肥的肥子!本王的體格是騎射和練武得來的,你懂不懂?”對他這個驍勇善戰(zhàn)、甚至奉命剿過倭寇的男人來說,她那番話根本是種污辱。
華清妍識相地閉上了嘴。她偷偷瞥了眼他布滿青筋的結(jié)實手臂,想像著他彎弓搭箭的威武模樣,心頭輕輕一顫。他的臉孔雖然英俊,卻毫無斯文之氣,英氣勃發(fā)的陽剛氣質(zhì)讓人感受到一股炙人的灼熱,就好像正午的烈日,給人無比威猛的感覺。
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就算天塌下來都不用怕吧!華清妍出神地想著,完全沒注意到她竟將藥粉灑歪了,弄得蕭磊一身都是。
握著藥瓶的小手突然被一只大掌緊握住了,華清妍嚇的抬起頭,對上蕭磊精炯的眼眸!澳阍诎l(fā)呆?藥都灑了!彼统恋卣f,并沒有責怪的意思,相反的語氣十分包容。
華清妍這才回過神來,只見藥粉被她灑得到處都是,蕭磊的身上、褲上全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雪白的粉末飛散在空氣中,像是揚起的灰塵,甚至還沾上了他的發(fā)。
她不禁心虛地紅了雙頰,都怪她胡思亂想,事情才會搞得一團亂!
“我……我?guī)湍悴粮蓛。”拿著一方紗巾,她慌亂地尋求補救,輕輕拂掉沾在他胸口及腹部的藥粉,就算隔著一層布料,她的指尖還是能清楚感受到他僨起的肌肉輪廓,讓她不禁羞紅滿臉,小手不停地顫抖。
但當她好不容易拂凈了他的上身后,她卻再也不敢將手伸向他修長的腿,因為那樣實在太過親密了,她沒有勇氣……
看出她已羞窘到極點,蕭磊揚起一抹淡笑,取過她手中的紗巾,“好了,本王自己來。”雖然他發(fā)現(xiàn)自己很喜歡看她含羞帶怯、輕柔地伸手接觸他的模樣,但他不想讓她太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