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過去,梁萱若依舊拿著手機發愣,看著永遠停留在同一個畫面的螢幕,心中升起千百個問號,樊嘉士既然不打給她,干嘛還送她手機?
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從剛開始的膽顫心跳、怕被周益強發現,到安心到失望,中間經歷過各種不同階段的情緒,最新的情緒是絕望,根本不認為樊嘉士會打電話給她。
梁萱若就這么出神地盯著手機,完全沒發現樊嘉士的車就停在對街,他不曉得已經在車內坐了多久,她的一舉一動,盡入他的眼簾。
看來,他故意與她斷絕連絡的做法收到效果,此刻她臉上的表情焦躁不安充滿疑問,仿佛擔心他會從此和她失去連絡,整個人失魂落魄,好像丟掉了什么東西一樣茫然。
他希望她丟掉的是心,這樣他才更容易說服她。
樊嘉士是個高明的獵人,一招“欲擒故縱”之計玩得出神入化,因為他的目標是讓她成為他的妻子,自然得小心行事。
沒錯!他已經決定梁萱若就是他未來的新娘,說是未來,恐怕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他父親給他的時間相當有限,他必須在時限之前搞定一切,這其中包括梁萱若的心意,或許還包括她的未婚夫。
樊嘉士同時很不高興地發現到,自己只要一想起周益強,胸口就會升起一把無名火,他明明什么都不是,甚至連對手都稱不上,卻能夠激起他的怒氣,簡直莫名其妙。
而更令樊嘉士不悅的,是三不五時飛來的蒼蠅,此刻它們就突然殺出來擋住他的去路,浪費他的時間。
他親眼目睹幾個穿著輕松時髦的年輕男子,假藉向梁萱若買水果的名義跟她搭訕。
“哈哈哈……”
對街爆出年輕男子輕浮的大笑聲。
幾個年輕男子不曉得說了些什么,逗得她相當開心,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得十分燦爛,看得樊嘉士的臉色瞬間往下沉,恨不得將那幾個年輕人統統趕走。
他將這微妙的情緒,歸咎于他不喜歡浪費時間,對他來說,一分一秒都珍貴。
這幾個年輕男子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追求梁萱若。
梁萱若對于這類搭訕習以為常,也知道該怎么應付。畢竟從她開始在街頭賣水果以來,幾乎天天碰到同樣的騷擾,早就見怪不怪。
幾個年輕男子見她雖然滿臉笑意,卻很難說服,無論他們是邀請她去看電影或是喝咖啡都不為所動,跟她糾纏了一陣子以后便摸摸鼻子走人,沒再為難她。
一票年輕男子走后,梁萱若大大松一口氣,心想賺錢真不容易,還得勉強自己跟不喜歡的人聊天、陪笑臉,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真想脫離這樣的生活。
她正這么想,不期然看見樊嘉士的座車就停在對街,他正推開車門,穿越大馬路朝她走來。
梁萱若的心,頓時狂跳,體內竄過一股電流。她猜想,這或許就是戀愛的感覺,毋須言語,只要看到對方,胸口就會無可抑制地涌上一股甜蜜和顫抖,只要走錯一步,就會掉進無底深淵!
“你看起來很驚慌。”是的,她已經對他產生戀愛的感覺!她的眼睛正散發出這個訊息,迷亂而恐懼,怕自己會愛上他。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很意外!奔词闺p方都已經這么清楚感受她內心的沖擊,梁萱若還是試圖逃避。
“意外什么?”他凝視她,不容許她逃離他精心布下的陷阱,發誓要將她一舉擒獲。
“意外會在這里遇見你!彼f。
“真的嗎?”他知道她又嘗試跟他劃清界線,但他不會讓她這么做,她也做不到。
“當然是真的!彼粫闯鏊呀泴λ膭恿税?是的話,就太丟臉了!拔抑滥闶谴竺θ,我猜你一定是偶然路過這里,看見我在這里擺攤,才停下來跟我打招呼,對不對?”
她用的方法千篇一律,都來偶遇那一套,一點創意也沒有。
“你要這么說也可以,我的確很忙,但我不是路過此地,而是專程來找你!笨尚Φ氖撬幕卮鹨彩抢咸,不過這也是事實就是。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他的回答讓梁萱若的心中又漏跳了半拍,但她還是試圖表現鎮定,盡可能不露出破綻。
“跟我來就知道了。”他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就要把她帶走。
“去哪里?”她愣愣地看著樊嘉士,他的嘴角正掛著一抹神秘的微笑,看起來好性感。
“去一個很棒的地方!彼o她的手腕開始走向車子,梁萱若好奇之余,不免驚慌。
“等一下,我的推車!”
“我會負責處理。”他老話一句,全交給他。
梁萱若想起他上次負責處理的結果是引起周益強的嫉妒,不免擔心這次又和上回一樣,更何況,她都已決定要和他劃清界線,不宜再和他單獨相處。
“樊先生,真的不用了。”她試著停下腳步,他卻拖著她一起往前行!拔疫得做生意,無論你想帶我去哪里,都謝謝你的好意——”
“你不必緊張,我不會傷害你!彼囊辉倬芙^讓他耐心全失,眼里迸出冷光,看起來有點駭人。
梁萱若嚇了一跳,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樊嘉士如此冰冷的眼神,但他絕對有理由生氣,畢竟他一直都對她很好,處處關心她、照顧她,她卻用這種態度回報他,難怪他不高興。
“我沒有緊張。”她尷尬解釋!拔抑皇菗臄傋印
“你真正擔心的,其實是你未婚夫的反應吧!”他一語道破她的謊言,梁萱若的臉立刻脹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梁萱若困窘的表情說明他猜得一點都沒有錯,她確實說謊,為了周益強而欺騙他。
樊嘉士不但沒有因為自己猜對答案而沾沾自喜,反而感到憤怒。
他一向對自己充滿自信,無論在各方面。他的外表也許不是時下流行的花美男,但對大多數的女人來說,卻帶有一股致使的吸引力,女人對他無不趨之若鶩。他不否認他的家世背景占了一些便宜,但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真正吸引女人的還是他自己本身,據說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路過的女人都會忍不住駐足,只為了多看他一眼。
失去詩帆以后,他同時失去愛人的能力,只剩下冰冷的感情和火熱的軀殼。女人之于他從來只是泄欲的工具,從另一方面來說,他也是女人泄欲的工具,成人之間的游戲就是如此,男歡女愛,誰也不欠誰。
他不會動真情,也不會愛上任何女人。如果對方單身,那很好,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假使對方有男友,他也不在意,反正只是短暫肉體關系,很快就會結束。他既不會吃醋,也不會產生任何不悅的感覺,可他竟然對梁萱若如此在意周益強而感到不悅,甚至憤怒!
“你放心,我會做得不留痕跡,你的未婚夫不會發現我們在一起。”這絕對是一個意外,而他并不特別喜歡這個意外,這會破壞他的計劃,得想辦法修正才行。
“我們本來就沒有在一起,你不需要特別掩飾。”他諷刺的說法令她不安,只得對他勉強一笑,用言語強調他們之間的關系。
這是她第幾次試圖跟他劃清界線了?他絕不允許。
“不要太有自信!彼幌雱优鞖⒌!他真的由衷感到憤怒,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樊先生……”
“上車!
她本來想問他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卻被他推上林肯車的后座。
樊嘉士隨即跟著坐上車,用力關上車門,將他的不滿都發泄在車門上。
“我們要去哪里?”她怯怯地看著坐在對面的樊嘉士,他的臉色陰郁,仿佛她做了什么錯事般憤怒。
“去吃飯!彼淅浯鸬,還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不必了。”現在吃飯還太早。“我還是——”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幫你慶祝生日!
樊嘉士短短一句話,足以讓時間凝固成永恒。
她都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生活的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情過生日,就連周益強都不記得,而他竟然這么費心,專程過來幫她過生日。
這一刻,有太多感覺充斥在梁萱若的胸口,是感動也好,是驚喜也好,統統混合在一起凝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的喉嚨被不斷涌上來的熱氣填滿,幾乎說不出話。
“難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他反問她,跟她玩貓抓老鼠的游戲。
“今天是我的生日沒錯,但是你實在可以不必特別抽空為我過生日!彼惺懿黄鹚麑λ暮,因為她根本沒有東西可以回報他。
“我心甘情愿!彼幕卮鹣喈敽喍蹋瑓s在梁萱若內心掀起一圈圈巨大的漣漪,好像她的靈魂也跟著他誠摯的眼神,卷進深不見底的海洋。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快速失守,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在我們去餐廳之前,我們先去一個地方!彼梢愿杏X到梁萱若的情緒,已由原來的抗拒轉趨和緩,于是趁勝追擊。
梁萱若睜大眼睛望著樊嘉士,無聲問他去處,樊嘉士只是點頭微笑,不給她答案,任由她胡亂猜測。
直到林肯加長型房車在一棟看起來前衛卻又不失優雅的建筑物前停下來,她還是沒弄懂他葫蘆里頭賣什么藥。
老劉一停好車,立刻過來幫他們開門,樊嘉士示意梁萱若下車,自己也跟著下車,還沒走到門口,立刻有人出來招呼他們。
“樊總裁,我們已經等您很久了,里面請。”負責招呼他們的男人大約四十來歲,穿著時髦,理著小平頭,下巴還留著一撮胡子,對樊嘉士又是鞠躬,又是噓寒問暖,態度極為諂媚。
“我們進去吧!”樊嘉士對梁萱若微微一笑,她點點頭,內心相對不安,不曉得自己被帶到什么地方。
隨著玻璃門的開戶,答案揭曉,原來這是一家只做熟客的高級美容沙龍,只有非常頂級的客人,才能享受到他們的服務。
梁萱若不明就里的望著樊嘉士,只見他揚起嘴角,輕輕問:“你玩過改造游戲嗎?”
“改造游戲?”什么意思。
樊嘉士對平頭男點點頭,平頭男立刻擊掌,幾位穿著制服的年輕女孩像變魔術一般出現,每個人朝她伸出一只手,就要把梁萱若帶走。
梁萱若無助地看向樊嘉士,他點點頭,要她放心把自己交給她們,絕對不會后悔。
接下來兩個小時,梁萱若像只芭比娃娃任由一群美容師一會兒帶她去做臉,一會兒帶她去弄頭發,還有人專職幫她保養手和腳,把她伺候得像個公主似的。
最后,由一位主管級的美容師幫她化好妝,另一位同樣是主管級的美發師,則是幫她的頭發做最后定型和修飾,最最后才輪到平頭男登場,他顯然是這家高級美容沙龍的老板兼總設計師,由他負責搭配服裝。
平頭男幫她挑選一件湖綠色的斜肩長禮服,和一雙鑲滿碎鉆的銀色高跟鞋,既典雅時尚又不失端莊,是非常高明的組合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