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房門關上,奸計得逞的尹光夏立刻得意的竊笑幾聲。
會趕他出去,是因為她在更衣間發現了一個柜子,從上層的特制玻璃罩看來,應該是專門擺放他昂貴的手表收藏,還有男人的袖扣、領帶夾、太陽眼鏡之類的配件。試問,這能不好好翻箱倒柜找上一找嗎?
擱下禮服,她迅速的上前打開柜子,逐層展開搜索。
哇哇哇,藍于洛還真是個超級敗家男,這一支支動輒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的貴松松限量手表,他少爺像是不要錢似的狂買,而且完全不上鎖。
瞧,其中有一支還直逼千萬價格,是怎樣,戴了會變黃金手臂,還是會變身超級戰士,會超有力是不是?看得尹光夏小心臟都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差點就要衰竭。
她顫抖著手,一路找下來,偏偏就是沒看到目標的黃金懷表。
該死,到底藏在哪里?難道標下懷表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個法國人?
偏偏她無法做結論!畢竟偌大的藍家,她也才剛找了這么一處,誰知道這個藍于洛是不是還有其它專門用來收藏寶物的地方。
會這樣揣測不是沒原因的,行動前,她去電戚凡琳,想多了解些關于這次珍寶的背景,沒想到意外從戚凡琳口中得知,藍于洛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是收藏界赫赫有名的一號人物!也難怪他夠格出席那場在西班牙畢爾包舉行的神秘拍賣會。
沉思之際,外頭傳來藍于洛的催促聲,“尹光夏,我數到十,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直接進去了。”
尹光夏迅速回神,聽見他宛若喪鐘的倒數聲,心里是又氣又急,“臭藍于洛,就會催催催,是在催啥鬼啦!”
不得已,她只得趕緊脫掉身上染著紅酒污漬的禮服,用最快的速度穿上那襲粉色刺繡小禮服。
才剛拉上拉煉,藍于洛就出現在更衣室。
呼,好險,差點就要被看光光。尹光夏緊張得手心冒汗。
“這不好了嗎?一直叫叫叫,比捷運車廂關門的警示鳴笛聲還讓人緊張!
藍于洛沒吭聲,靜靜上前,瞇著眼睛看了好半晌,最后卻是抿了抿嘴,半句話也沒說,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叫尹光夏半點端倪也瞧不出。
“欸,如何,不好看嗎?喂,好歹說一句嘛!”
“……還行,挺好看的!
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他聲音怪怪的,像是在壓抑,又似是有什么異物卡住了他的喉嚨,影響他嗓音的同時,也連帶地牽住了她的心緒,令她忍不住想伸手碰碰他,安撫他……
等她意識過來,她發現自己已經主動拉住他的手輕拍著,無聲安撫。
藍于洛一怔,啞聲問:“干么?”
“沒有啊,我這人有個毛病,一被催促就會想打人,這樣拍一拍,心里才會覺得很舒壓,我弟弟常被我這樣打!
問題他又不是她弟!再說,這哪里是拍,根本是摸,那么輕柔,像在安撫人。
藍于洛瞟她一眼,心知她亂掰一通的功力,他彎了彎唇,算是笑納她穿了偽裝的善意。
他以為善良早已經從人類的社會絕跡,尤其這么多年生活在如此令人窒息、惡心的家庭,他倍感孤寂,可這個尹光夏卻每每在這種細微的小地方,讓他看到善良的小芽兒。
不過……這株善良的小芽兒,他那沒關好的柜子抽屜又是怎么回事呢?
察覺他眼神有異,尹光夏趕緊用眼角余光追逐,愕然發現有一層抽屜居然沒關好,她心一凜,趕緊用翹臀一撞。
聽見異響的藍于洛問:“怎么了?”
“我……不小心拐了腳……”她故作無辜。
藍于洛眼角一抽,這小姐還挺能掰的啊,根本說謊不打草稿,她哪里是不小心拐了腳,他明明就看見她撅著她的小屁股,硬是去撞了下他柜子抽屜。
是說,那里頭頂多就是擺著他平常配戴的手表、配件之類的東西,是值一點小錢,可應該不至于讓她起了偷心吧?想她尹氏家族什么偉大的寶貝沒看過,還希罕這些嗎?
想來他是該找時間打探一下她這次前來目的究竟為何?若真是想偷到他頭上,她就等著乖乖付出代價。
至于是什么代價,他得好好想想,肯定不會是一支影片能打發。
“走吧!
“好!彼y得沒反抗,乖乖的尾隨他離開,只是在走出房間時,她仍不死心地回頭瞟了一眼。
怎么辦?到底接下來她該怎么做才好?總覺得就這樣鎩羽而歸很不甘心吶。
老天爺,尹家列祖列宗,顯靈幫幫忙吧……
壽宴的第二天,結束藍家嚴肅到令人腸胃打結的早餐后,藍于洛正在房間里幫尹光夏的胳膊貼上撒隆巴斯,藉以舒緩手臂肌肉在稍早之前的小意外所產生的疼痛。
藍于洛猛地抬起頭,凝聲問:“你是說,方才在樓梯上,是有人從背后推了你一把?!”
尹光夏點點頭?上]看到下手的人,她一個受邀前來祝賀的客人也不好無憑無據就指控什么,索性說是自己不小心在樓梯上拐了腳,情急之下抓住扶手才造成手部肌肉拉傷。
聽見尹光夏這么說,藍于洛是驚訝也不驚訝。
這些說大不大卻見不得光的小動作,藍家從沒少過,只是藍于洛沒想到,這些人竟會如此急不可耐,壽宴剛過就想要對尹光夏下手。
斜睨著他,她半真半假的打趣揶揄,“喂,你家該不會是什么毒龍潭吧?想想我的小命真是堪慮。還有,你們每天早餐都要像方才那樣行禮如儀?”
尹光夏忍不住揉揉自己的胃,覺得自己的腸胃似乎到現在還糾結著,尚沒能從那頓早餐的古怪氣氛里緩過來,難受啊。
“就算是也來不及了,誰讓你沒頭沒腦的就答應爺爺要搬進來住,我看你就自求多福吧!”
“啊……”尹光夏發出一聲哀鳴。“你昨天晚上干么不早點跟我說?”
“小姐,你昨天晚上那樣子,我有辦法跟你說什么?是想讓我對牛彈琴嗎?抱歉,本人沒這種無聊的習慣!
呃……好咩好咩,她就是醉了嘛。
尹光夏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歪了歪嘴。怪她咧,還不是被他那些什么叔叔伯伯、三姑婆六嬸婆之流害的,否則他以為她為什么海帶拳玩得那么好?還不是就是酒量不好給逼出來的。
偏昨晚那種場合又不可能讓她那樣胡玩,加上他突然找她假扮未婚妻,讓她成了所有人的箭靶,那一句句恭喜說的那么情真意切,她能不喝嗎?喝那么多,能不醉嗎?
“欸,我昨晚沒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她很少喝醉,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發顛歐北來,畢竟她但凡有那么點失禮之舉,丟的可是爺爺那張老臉!
藍于洛一怔,心虛的別開臉。
她沒有,但是他有……
昨晚她醉得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搖搖晃晃的,爺爺遂特別交代,讓她留在山莊里住一晚。
他抱尹光夏上樓時,藍于潔就在一旁,她也喝醉了,溫麗玉扶著她。
“你怎么把人帶來這里?她是外人,就該去睡北樓的客房才對!”
“小夏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外人,自然可以留在主屋過夜。”
藍于洛房間隔壁就是書房,他已經打算在書房窩一晚,把臥室讓給她,還輪不到藍于潔來對他指手畫腳。
“你們不過是宣布要訂婚而已,天曉得她這個未婚妻頭銜能頂多久,跟你訂婚卻嫁不進藍家大門的還少嗎?”藍于潔仗著酒意刻薄的說。
“于潔,你怎么跟你大哥說話的!還不快點給我回房去!”溫麗玉喝止了女兒的口沒遮攔,轉頭又是曖笑滿臉,“于洛,你別生氣,你這個妹妹就是被我寵壞了,你是大哥,看在我面子上,你就別跟她生氣。尹小姐怕是有些不舒服,你趕緊送她上去休息,一會兒我讓寶嬸送點蜂蜜水過去!
藍丁洛不是傻子,溫麗玉喝斥藍于潔,是怕那丫頭酒醉頭腦不清醒,不小心說出不該說的話,不過無所謂,反正他也懶得理這對母女。
但是基本的禮貌還是得有,于是他說了聲謝謝,轉身抱著尹光夏快步走向三樓房間。
這小妞看著小小一只,還是有些重量的,藍于洛傻了才不趕緊把人放下。
沒想到才往大床上一松手,原本安靜的人兒竟開始嘟囔了起來,斷斷續續,顛三倒四。
她秀眉微蹙,捏著小粉拳,口吻懊惱,“沒找著……到底……放在哪里……”
聞言,藍于洛直覺和她此行的目的有關,遂屈膝在床上跪著,往她嘴邊靠過去,想聽清楚些。
“什么東西沒找著?”他試著丟出問題。
“唉……你……不說……不能……”半張臉埋進了枕頭。
“乖,到底是什么東西?說了我才能幫你找。”他低著嗓子,半哄半誘的說。
她半睜著一雙迷蒙美目,“懷……亨利葛瑞夫……”
雖然她說的含混不清,藍于洛卻立刻就想起月前在西班牙畢爾包市舉辦的那場私人拍賣會,是亨利葛瑞夫茲雙面黃金懷表,尹光夏要偷的東西。
“是誰讓你來偷這東西的?”他再度湊近她耳邊輕聲問。
“凡、凡琳是我的好朋友……我要幫她……我們……好朋友……”忽地,她小手緊緊抓住他身上的襯衫一角,“噓……不能讓藍、藍于洛知道……噓……”
望著懷里傻氣的尹光夏,藍于洛啞然失笑。
傻瓜,他全知道了!
可明明這么傻,怎么就越看越覺得好可愛?
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他怔怔地望著眼前兩片微啟、宛若玫瑰花瓣般粉嫩的誘人唇瓣,一時莫名情動,想也不想的低下頭——
等他意識過來,他已經與之嬉戲糾纏,不能自拔。
好軟的嘴唇,像棉花又像果凍,那滋味是甜的,帶著迷人酒香的沁甜,令人愛不釋“口”,意亂情迷。
他一手捧著她的小臉,熱烈的親吻她,她可憐兮兮的嚶嚶幾聲,生澀的回應他。
忘情之際,驀地聽見敲門聲,藍于洛悚然清醒過來。
“少爺,我是寶嬸,太太讓我送東西過來!
他扒了扒頭發,梳理理智,“進來!甭曇羯硢〉膮柡。
寶嬸打開門,端著蜂蜜水進來。
這時的藍于洛已經恢復他一貫的冷然姿態,面無表情的交代,“寶嬸,好好照顧她,我去書房。”
沒等寶嬸應聲,他已經大步流星地離開房間,逃難似的躲進了書房。
關上門,偽裝兵敗如山倒。
他是怎么了?他自認是個挑剔的人,對于男女情感從不隨便,堅持寧缺勿濫的原則,可他方才為何如此失控,甚至是迷失?
若說是因為太久沒有女人,情欲反撲,為何重新勾起他欲念的人,偏偏是她?
聰穎如他,從未被任何事情難住,可這問題卻愣是困惑了他一整晚也無解。
又或者,答案早在心間,許是大男人自尊作祟,不肯承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