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氣氛有點兒僵,關之煙在努力稱贊完齊朔的海鮮焗飯有多好吃之后,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話題可以來填補餐桌上的沉默,讓她整個人突然變得好不自在。
其實男女朋友在同居了一年之后,要像剛熱戀時,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現在的他們其實還滿常處在這種相對沉默,卻無聲勝有聲的寧靜氣氛里,可是現在的她對這種安靜氣氛可是完全無福消受。
天啊,快點找個話題來講。
「嗯……你今天不去上班沒關系嗎?」她問道。
「沒關系!
「可是你最近不是很忙嗎?你真的不必特地留在家里陪我,我沒事,工作再找就行了。最重要的是我還能趁這機會好好的休息一陣子!
齊朔沉默的看著她。
「我說的是真的。」她點頭保證!改阏娴牟槐負奈,真的。我記得你最近不是有幾場Fashion Show 的舞臺燈光要設計,還有兩場演唱會也要你幫忙捉刀……」
「公司里還有其他人!顾徛暣驍嗨。
她嘴巴微張的看著他,半晌后像是驚覺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很蠢,才猛然將嘴巴給闔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一向都說那些家伙沒你盯著就辦不好事嗎?」
「他們總得學著自己長大!
關之煙一呆,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別講得這么老氣橫秋,好像自己已經七老八十了一樣,你也才二十五歲,比那些家伙都還要年輕好嗎?」她笑著說。
「雖然我才二十五歲,但是已經有八年的工作經驗,在這一行里還擁有數一數二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在職場上不是以年齡來定輸贏的,而是以能力和經驗來評論。」
關之煙同意他的說法,更了解他的確是有那個可以「倚老賣老」的資格。
齊朔雖然才二十五歲,但由于在學校表現出色的關系,所以很早就被教授抓去操刀設計,也幫了不少已經出社會工作的學長出點子,所以早在他拿到正式學位之前,就已經聞名同行,讓許多國際知名的大公司趨之若鶩了。
而在他畢業回臺灣獨自開了間私人工作室時,即使他當時年紀輕輕只有二十歲,能力卻從未受到任何質疑,小小的工作室里總是門庭若市,工作永遠應接不暇。
仔細想來,齊朔不僅長得英俊又年輕,他還聰明又有錢,就跟她向施映蝶她們三人嗆聲時所說的老公一模一樣,她是不是早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把他當成老公了呢?
老公呀……關之煙不由自主的低下頭來藏住唇邊的苦笑。她實在不應該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的,不應該。
「既然不去上班,你待會兒要去哪?」她問道。
「你想去哪兒?」齊朔看著她。
「不知道,也許去逛逛街吧,我已經好久不曾享受過非假日逛街的樂趣了!顾柤绲。
「好,我陪你。」
她輕愣了一下!概闩斯浣质羌軣o聊的事,我看你還是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陪我逛街好了,我怕你會無聊死。」
「我不會!
「可是……」
「我想陪你。」他目光堅定的打斷她。
他都這樣說了,她還能說什么?
「那,好吧!
*
在沒有心情逛街的時候去逛街,那絕對是痛苦的折磨,尤其身邊還跟了一個好像在密切注意你一舉一動的人的時候。
關之煙真后悔自己沒事干么說要來逛街,她應該說要去游樂園玩才對,然后再連坐個一百次的自由落體,直接把自己嚇到心臟病發,一了百了。
「小心!」
身體突然被他猛然拉住停了下來,她不解的抬頭看他。
「你快撞到椅子了。」
她茫然的轉頭,只見一張人行道的座椅離她膝蓋不到十公分的距離,她剛剛怎么會完全沒注意到它的存在呢?
「你在想什么,為什么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你真的想逛街嗎?」齊朔問道。
她愣愣的說不出話來,沉默了一下后,終于搖頭,「不想,我想回家了!
「好,但是回家之前,可以先陪我去一個地方嗎?」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她點點頭。
齊朔牽起她的手往反方向走去,而她則是哀默大于心死般的任由他牽著走,一點也不好奇他究竟想帶她去哪里。直到一間裝點得豪華氣派又金碧輝煌的國際知名珠寶店驀然出現在她面前,而他竟牽著她筆直的朝大門入口走去時,她才猛然回神出聲。
「你要去哪里?」她狐疑的問。
他輕挑了下眉頭,看了一眼前方的珠寶店后,給了她一個「我以為你應該會知道」的表情。
她不知道,她怎么可能會知道呢?情人節都已經過了好久,她的生日也過了,連他們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第一次牽手的紀念日都過了,那他到底還有什么理由要到這種地方來?
是為了要買禮物送家人或朋友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伯母的生日還要很久才會到,伯父喜歡打高爾夫球,最好的禮物就是高爾夫球球具,他又怎會選擇到珠寶店買禮物呢?那么朋友呢?他最近有什么朋友或客戶的小孩剛滿月嗎?
但是問題是她沒聽他提過呀,這種事他一向都是交給她來張羅的不是嗎?既然如此的話,他到底為什么要拉她到這種地方來,又是要進去買什么呢?
「你有要買什么嗎?」關之煙皺眉問,強迫自己不去想另一種百分之百不可能的可能。
「戒指!
她雙目圓瞠,一臉震驚的瞪著他,完全沒想到會聽見這么一個答案。
戒指?他買戒指要送給誰?不可能是要送給她的,他都已經跟她說要她再等五年不是嗎?那么他買戒指到底是……
「怎么突然會想買戒指呢?」她問道,硬是把后面那句「你要送給誰」吞進肚子里。
「你不是說要結婚嗎?結婚總需要戒指!顾,嘴角微揚。
又是一個她沒想到……不,是不敢想的答案。關之煙愕然的瞪著他,腦袋像是突然被人分成了兩半一樣,一半欣喜若狂,一半僵硬如石。
他是認真的嗎?是什么改變了他的決定,他不是要她再等五年嗎?又為什么突然決定要結婚呢,是因為同情她嗎?他該不會以為她之所以會丟了工作是因為他吧?
欣喜若狂的那一部分感覺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苦澀與慘笑。
「那是我開玩笑亂說的,你還在當真呀?」她咧嘴笑道。
齊朔臉色一沉,倏然瞇起銳利的雙眼,目光嚴肅的緊盯著她看。
「開玩笑亂說的?」他緩聲問。
「當然,你應該知道我對結婚這種事本來就興趣缺缺,如果真要結婚的話,我早在你第一次開口要我嫁給你的時候,就緊巴住可以嫁給你的機會了。」她避開他的目光點頭道,順便讓他知道她不會再逼他娶自己,要他大可放心。
「意思就是說你又不想結婚了?」他壓抑著狂暴的情緒,緩聲再問。
「不是﹃又﹄不想,是從來都不想。我不是說了,那天只是在開玩笑嗎?你別當真了。我們回家吧,太久沒逛街走路,才走這么一點路而已,我的腳就有種快要斷掉的感覺,好累!
「再說一次!
「什么?我的腳有種快要斷掉的感覺?」
「不是又不想。」他替她起頭。
「噢。不是又不想,是從來都不想。我說的是真的。」
「你說的是真的!」齊朔咬牙迸聲道,抓著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差點沒被她給氣死。
沒想過要結婚卻和他交往,沒想過要結婚卻和他上床,沒想過要結婚卻還開口說要結婚,然后把他氣得差點沒得內傷,又樂得差點沒發瘋?現在她竟然敢說她從來都沒想過要結婚的事,還說那是真的,她是想要活活氣死他是不是?
「你干么這么生氣?」關之煙小心翼翼的問。她這樣說不是剛好順了他的意嗎?他應該要覺得高興不是嗎?那他為什么會瞬間變成了暴龍?
「我干么這么生氣?」他瞪著她,咬牙咆哮。
「我有說錯什么話嗎?」
「你有說錯什么話嗎?」他繼續瞪著她咆哮。
關之煙不禁皺緊眉頭,完全搞不懂他究竟是怎么了。
「你被鸚鵡附身了嗎,朔?」她伸手輕觸他的臉,關心的問。
齊朔臉色鐵青的瞪著她,差點氣到吐血。這個女人——
他倏然松手放開她,轉身就走。
「朔?你要去哪里?」她呆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
「公司!顾粊G了兩個字給她。
她一呆,忍不住問:「都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你現在去公司干么?」
「加班!
他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繼續大步的往前走,讓她必須以小跑步的方式才能追趕得上他。
「你在生我的氣嗎?」她沉默了一下,才又開口問。
他沒有回答,但是緊抿唇瓣的表情和下巴抽緊的模樣已回答了她的問題。只是她不懂的是,他到底在氣什么,她都已經明白的告訴他她不想結婚,也不會要他娶她了不是嗎?一切都以他所希望的方式繼續他們的交往,他還有什么好不滿意的?
突然之間,她也覺得好生氣。
「既然你要去公司的話,那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你也不用多跑這一趟了。」她停下腳步,賭氣般的對他說道。
走在前方的他終于停了下來,回頭看了她一眼之后卻道:「隨便你!拐f完便再度舉步,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著他絕然離去的背影,關之煙忍不住掉下了傷心的眼淚。
可惡的齊朔!可惡……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