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寧傷好了以后,兩人繼續往西疆前進,可是這一天還不到中午,魏鈞堯就在一個小鎮上停了下來。
“我們在這兒休息一晚,明天再繼續趕路吧。”魏鈞堯扶著靜寧下馬說。
靜寧好奇的問:“為什么?”
“前幾天我們不是談到沙漠王國的事嗎?”魏鈞堯把馬匹交給了客棧的小廝,然后扶著靜寧往客棧里走去。“這個鎮上的人就是沙漠王國的移民,他們到現在仍保留了一些沙漠里的風俗,我想讓你見識看看!
“為什么這里會有沙漠的移民呢?”他們東國跟沙漠王國只有偶爾的通婚,沒聽過有人移民來此啊。
“據說三百年前,沙漠王國有一位公主嫁到了東國來,她的陪嫁整整有兩百人之多,可是那位公主才嫁到東國后不久就死了,當時的皇帝就把那位公主安葬在這一帶,讓公主的陪嫁全都住在這兒幫公主守墓。經過了三百年的時間,他們的后代子孫雖然已經融入東國的生活了,可是仍有些地方保有著沙漠王國的風俗。”
靜寧想了一想后說:“我想起來了,我朝的皇室在三百年前的確曾跟沙漠王國的王室通婚過,不過后來因為那位公主早逝,兩國的交情也因此轉惡,所以那也是最后一次兩國王室的通婚。”
以后東國的后宮里雖然仍有來自沙漠王國的妃子,不過都是駐守在邊疆的將軍送進宮里的美人。
“你今晚可以親眼看看這個鎮上的人,跟后宮那些來自沙漠的妃子們所描述的風俗有何不同!彼嘈澎o寧一定會有興趣的。
果然靜寧好奇的問:“今晚有什么活動嗎?”
“今天是十五月圓。”
“那么他們真的會在月下唱歌跳舞了?”東國禮俗嚴謹,這根本是她無法想象的事。
魏鈞堯笑著看著靜寧說:“這你也知道?”
“是宮里的妃子們跟我說的。”雖然當時她們這樣跟她說,可是她根本無法想像。
當然她也看過宮里的舞伎們在月下起舞,可那是在宴會上的表演,她根本就無法想象有一群未婚的男女在月下盡情的唱歌跳舞來尋找意中人。
對她來說,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連貴為公主的她都無法自己選擇丈夫了,更何況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呢?
“你看來很吃驚?”
“當然!膘o寧老實的說:“因為那是在宮里長大的我所無法想象的!
“那么今晚你真應該好好體驗一番了!彼褪窍胱岇o寧看看,才會繞到這里來的。
靜寧好奇的問:“你為什么要特地帶我來看?”
“因為我想讓你多看看宮外的世界!备鷸|國比起來,這個世界可有趣多了。
“你如今對我這么好,是擔心我五年后會悔約?”
魏鈞堯搖搖頭說:“我并不擔心你會食言。”
“那么是為了什么呢?”她看得出來,自從她受傷后,魏鈞堯待她的態度就不一了。
“因為我想把你從皇室里解救出來。”當然,這也只是他一部分的私心而已。
“我不忍心看你將來再為了皇上,把自己當成棋子來用。”
“身為皇室的子女是沒有太多的選擇的。”畢竟他們得到的比別人多,自然也得有相對的付出。
“別人是沒有選擇的余地,可是你不一樣!倍膊辉诤鮿e人。
“怎么說?”她也是東國皇室的一員啊。
“因為你認識了我。其它的皇室成員只能在京城里為了權勢而勾心斗角,可是我卻能帶你跳出那個牢籠,帶你去看看這個世界跟東國不一樣的地方!彼\懇的說著,就像許諾一般。
不可否認的,魏鈞堯的這番話的確是讓她很心動。
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心動,她依然既不敢、也不能行動。
當彩霞女神披著她那紅艷的外衣走下山頭時,月之女神早已經迫不及待的高掛在天空了,那籠罩著天空的黑紗就像月之女神的外衣,稀疏的星子就像是點綴在外衣上的寶石一樣。
在村外火堆已經燃起了,鎮上的許多男女都聚在村外的空地上,年紀大一點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年輕的男女們則和同伴在一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彼此眉目傳情。
魏鈞堯像是跟這個鎮上的人很熟似的,正跟那些長老們聊著天,而靜寧則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女。
白天她跟魏鈞堯一起進鎮上時,他們的穿著跟其它人并沒有什么差別?墒乾F在這里的人卻都換了衣裳,未婚的女子穿著白色的衣裳,長長的頭發編成了兩條辮子,發上插著鮮花。未婚的男人則穿著黑色的衣裳,頭發扎成了一束,左手上綁了條紅色的帶子。
至于那些孩童們及已婚或年紀大一點的人們,則穿著各種顏色的衣裳,只獨獨沒有白色跟黑色。
現在她知道為什么之前魏鈞堯要她換上白色的衣裳,而他自己則穿上黑色衣物的原因了,F在她跟那些未婚少女的差別只在于,她的臉上多了塊白色的面紗,這是在離開客棧前,魏鈞堯一定要她系上的。
就在靜寧仍好奇的觀看時,突然有一陣鼓聲響起,而這陣鼓聲就像是個信號似的,當最后一聲鼓聲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有少年走到少女們的面前邀舞了。
一些少女們含笑著跟少年們手牽著手,一起圍著篝火邊唱歌跳舞,有些則是含笑著搖搖頭,而只要看到少女搖頭,少年便聳聳肩離開了。
這時魏鈞堯已經跟長老們談完話,他轉過頭來對靜寧說:“在這個鎮上,每當月圓十五時,能穿白色跟黑色衣物的就只有未婚的少女跟少年了。而當少女跟少年一起跳完舞,倘若少女喜歡那個跟她共舞的少年時,她就會把頭上的鮮花送給對方,如果少年也喜歡少女的話,那么他就會把手上的紅色帶子綁在少女的右手上。如果他們對彼此都不中意的話,一曲過后就會另尋舞伴了。”
“那么那些含笑搖頭拒絕的少女們呢?”她看到有些少女只是含笑看著場中,似乎并沒有興趣要與少年共舞。
“她們可能是正等著意中人來邀舞,也可能是并無意中人。”魏鈞堯的話才說完,就有個熱情的少女走了過來向他邀舞,魏鈞堯只是含笑著搖搖頭拒絕了。
被拒絕的少女似乎也覺得沒有什么,帶著笑容又去找別的少年邀舞了。
可是她的舉動卻讓靜寧看得目瞪口呆,根本就無法相信。
雖然她的臉上戴著面紗,可是魏鈞堯仍可以從她的眼中看到吃驚,所以他笑著說:“只要是未婚的男女都有權利拒絕他人的邀舞的!
這是東國的大家閨秀們所不被允許的,靜寧知道有些文人家世的女兒,她們甚至在未出嫁前是絕不離開自家大門一步的。
其它的人家對女兒雖然沒有那么嚴苛,但是也絕對不允許未婚的女兒單獨跟男人共處一室。
像她雖然貴為公主,可是要是讓人知道她跟魏鈞堯單獨往西疆前進,她的名聲也會跟著毀損。
可是,更讓她好奇的是——“那些彼此中意的男女們呢?等明天天亮后,他們又會如何?”
“他們會先交往半年,如果半年后仍情投意合,那么兩家就可以開始說親了。如果半年后,他們覺得彼此不適合的話,仍可以到月下來找尋伴侶。”他知道當他說完后,她會更加吃驚的。
靜寧確實更加驚訝了,要是在其它地方,這些少女今晚的行為就會被當成淫婦看了,甚至有些家風嚴謹的人家還會直接要女兒自殺以洗門風呢。
她仍好奇的追問:“那么,那些半年后仍情投意合的情人們,他們的父母也會同意他們的婚事嗎?”
在東國,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之事,是父母之命、是媒妁之言,并非個人能作主。
“當然,在他們的眼中,婚姻是兒女之事,做父母的是不會干涉的!本退銓号舻膶ο蟛粷M意,他們也只會給個建言,并不會阻止兒女的交往。
“要是男人們以后另有所愛怎么辦,會把其它的女人帶回來當小妾嗎?”畢竟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
魏鈞堯搖搖頭說:“他們的習俗只有一夫一妻,除非夫妻和離,否則男人絕不娶妾,可是就算夫妻和離,女人再嫁、男人再娶,在他們的眼中都是沒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宮里長大的靜寧早就習慣妃子們明爭暗斗的爭寵了,就連皇上雖然才親政不久,還未大婚,可是后宮里的妃子都有好幾個了。
而這里的人居然只有一夫一妻,這是……這是……
這是多么讓東國的女人羨慕的事!
若是深愛著自己的丈夫,有哪個女人愿意跟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呢,當年舞妃也因為深愛著皇兄,所以才會產生妒意。而母妃也因為父皇有無數的妃子,所以就算父皇最寵愛的人是她,她仍緊緊的關住自己的心房,為的就是怕自己傷心。
在魏鈞堯還沒有告訴她這些以前,她認為男人們有三妻四妾是理所當然的,就算她在心里祈求著有情郎,也不敢奢望自己會是唯一。
畢竟就算她貴為公主,但并不表示她的駙馬不能納其它妾室,只是她所生的兒女將是繼承人,其它女人所生的子嗣,無法跟她的孩子平起平坐而已。
可是在這個鎮上,一夫一妻卻是理所當然的事,這讓她多么的吃驚,也是多么羨慕。
如果她可以選擇的話,她寧可成為這個鎮上平常人家的女兒,也不愿意成為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
可是魏鈞堯為什么要告訴她這些呢,他是在暗示她什么嗎?
“你告訴我這些,是要告訴我,你不會讓自己的妹妹成為邵毅的小妾嗎?”她只能這么想了。
魏鈞堯卻看著她說:“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不需要委屈自己的。”
“那么你妹妹的事,你又打算怎么辦呢?”靜寧直接提出她的疑問。
“我會讓萱萱等邵毅五年,等他跟你和離后,再把她嫁過去。”他是不可能會讓自己的妹妹成為任何人的小妾,就算那個男人貴為帝王也一樣。
“那么你呢,你又有多少個妻妾在家中等你呢?”以魏家島的財力及魏鈞堯的人品外貌,就算他還未娶妻,只怕家里也有不少小妾了吧!
魏鈞堯搖搖頭,“在經過我母親跟萱萱的母親的事后,我曾發過誓我這輩子只會娶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將是我的最愛,而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妻子跟別的女人分享丈夫,也絕對不會讓她為情傷心難過!
魏鈞堯的話一說完,靜寧只是吃驚的看著他。魏鈞堯要帶她去看遍這個世界,他現在又說他只會有一個妻子,她清楚魏鈞堯這些日子以來的轉變代表什么,這些話是否代表著他的真心呢?
“你忘了你說過,你要帶我去看遍這個世界,難道到時你就不怕你的妻子傷心嗎?”
靜寧知道她不該問的,可是她仍忍不住的問出口來。
魏鈞堯突然握住她的手說道:“魏家雖然不是皇室貴戚,可是魏家是西海上的霸主,我會替你蓋一座迎鳳樓,用珍珠玉石來裝飾,等著迎接你這個大長公主來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