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太陽映照下,四輛馬車?吭诼愤呉蛔峙砰_,而路邊的草地上則散著石六匹高頭大馬,正悠閑自在地吃著草。
“小姐,我們拿些食物給姑爺吧,他好像還沒有吃東西。”小碧忽然想起。
“他餓了不會自己拿東西吃嗎?”顧辛茹奇怪地說。
小碧很想翻白眼,但又不敢,“小姐,你身為人家的妻子,應(yīng)該要體諒貼心啊,姑爺他既然沒有吃東西,你就該要為他想一下嘛!
她想了一下,“要我拿過去嗎?”
“奴婢拿過去啦,不用你動手!毙”炭闯鏊莫q豫,索性自動自發(fā)的說。
“算了,還是我拿吧,畢竟我是那么賢慧和體貼!鳖櫺寥銖牡厣吓榔饋,由籃子里拿出一些糕點和一個裝水的水袋走了過去。
他們已經(jīng)出來第三天了,這三天里她和他沒有說過幾句話,所以覺得還是有些陌生!澳沭I了嗎,我?guī)湍隳迷破夂退执囡瀬砹!?br />
曹景瀚的身子頓了下,然后緩緩回頭,便看到她要把手中的籃子遞給他。“我不喜歡吃這些東西,而且我現(xiàn)在不餓!彼,沒有太多情緒。
“不餓嗎,那我收回去了。”她也沒有失望或者什么。
“顧小姐!彼鋈婚_口,發(fā)覺自己的稱呼有些不對,微怔了下。
顧辛茹望著他,忽然笑了起來,“曹景瀚,你在我家也會這樣稱呼我嗎?我爹娘一定會很好奇你這樣做的原因!
他沒有笑,“顧辛茹,我雖然不太喜歡你,但在你的娘家還是會為你保留一些面子,接著幾天你若能這么安份,我在你父母面前定不會讓你為難。”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你在跟我和解嗎?”無辜地問。
“你不愿意嗎?”他似乎連看她一眼都嫌煩,于是轉(zhuǎn)頭望向別處。
顧辛茹忽然嬌笑出聲,神情里帶著些許得意,“你不討厭我了吧,是不是發(fā)覺我其實也是很好的?”
曹景瀚的眉頭倏地微皺,又轉(zhuǎn)回頭,“我沒發(fā)覺你很好,你怎么會這樣以為?”
“你怎么可以不覺得我很好呢?”她瞅他,有些不樂意,“其實我很賢慧又善良的,你跟我相處久后就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很想笑,因為她在講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嚴肅,不過他還是很有風(fēng)度的,“顧辛茹,其實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聊的,而且你的賢慧和善良也不關(guān)我的事!
“怎么會不關(guān),我們可是夫妻——”
“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
顧辛茹立即微惱,“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你干嘛要這樣對我,明明人家長得很美,心地很善良的,你卻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拒絕,太不公平了。”
曹景瀚實在很想嘆氣,他每次都覺得跟眼前這個女人講話很頭痛!八懔耍覀兘裉炀拖戎v到這可以嗎?”
又是這副下耐煩的模樣!她其實真的很想踢他一腳,但又還沒失去理智到這種地步,“好,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來慢慢談這件事。”
于是,不歡而散。
往后的幾天,一路上都走得順順利利,終于在七天后到達揚州城內(nèi)。
“茹兒啊,可想死娘了……”顧夫人一看到剛下馬車的愛女,就立即上前去擁住她,感動得幾乎哽咽。
“茹兒也很想娘!眴鑶鑶琛镆侵浪麄儼阉藿o一個看她不順眼的夫婿,一定會難過后悔死。
母女倆在相擁了會兒后,顧夫人才放開女兒,擦著眼淚看向一旁跟老伴談話的女婿,“是景瀚吧,快到府里坐啊,都站在這干什么!
曹景瀚立即有禮地朝她點頭,“岳母!
眼前這個年輕人年約二十四歲左右,五官端正俊氣,身材修長,極有風(fēng)度,跟茹兒是絕佳相配的一對人兒呢!曹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顧老爺更是開心地直撫胡須,哈哈大笑起來。他沒有看走眼啊,曹家人果真是人中龍鳳,女婿一副少年英雄的模樣哩!他心里為自己的眼光得意得不得了。
“景瀚,我們顧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就許配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別讓她受了什么委屈難處啊!鳖櫡蛉顺鑫⑿。
曹景瀚垂眸淡笑,“岳母這話可說得過了,景瀚還沒心思敢這么做!
顧老爺也笑呵呵地說:“我們?nèi)銉嚎墒鞘懿坏冒敕治,你敢讓她傷心難過的話,我們兩個老的就饒不了你。”
他表情沒變,仍是淡淡笑著,“岳父說的極是,景瀚會牢記在心中的,定不會讓茹兒受到一絲委屈和難過!
哼,睜眼說瞎話。“哎呀爹娘,你們不要這樣講,他才不敢這樣對我,也不想想我是怎么樣的人,會受委屈的嗎?”
顧老爺和夫人都被她的話弄得笑了起來!罢f話真是沒大沒小,也難得景瀚能容得了你的性子!
“他敢下容嗎?”顧辛茹嬌哼一聲,顯得神氣十足,再度惹得兩老大笑。
晚上的時候,顧辛茹和曹景瀚被安排在她以前的閨房入住。房間打掃得很乾凈,還貼有鮮艷的喜字在門上,床已被換成豪華的婚床,床頭繡著龍鳳等圖案,紗帳也換成了艷紅色,顯得十分喜氣。
顧辛茹一進門就盯著床看,苦惱的想今晚他們兩人該怎么睡。
“不用想了,你睡床,我睡地板!辈芫板贿M到房間后,臉色立即變回冷淡。
她回頭望他,突然有些想念剛才那個在廳堂跟爹娘談笑風(fēng)聲,對她含笑問答的男人。
小碧這時捧著一些小點心和甜湯進來。“姑爺、小姐,這些是夫人讓小碧端過來的!
“先放著吧!彼。
“姑爺和小姐準(zhǔn)備要休息了嗎?”
顧辛茹低聲吩咐,“小碧,你幫姑爺準(zhǔn)備一床被子,他今晚要睡地板!
小碧只是眨了眨眼,但很聰明的沒有再多問。“我立即就去!
于是,新婚夫妻就這么各睡各的,一夜相安無事。
。
其實,顧辛茹一直很努力想改善自己和夫婿之間的冷淡關(guān)系,她一直知道自己戰(zhàn)斗力很強,絕不輕易放棄任何想要成功的事!
在揚州娘家住上十多天的時間他們就返回山西了,在揚州那半個多月的日子里,她和曹景瀚兩人相安無事,配合得很好。
在爹娘面前,他待她溫柔憐惜,夫妻感情在旁人看來是和睦得不得了,也成功地瞞過了她的父母和大哥二哥,她很感謝他在自己父母面前肯這樣作戲,至少她沒有丟太多面子。
她從來不嬌氣的,而且持之以恒,對自己想要做的事會以非常大的熱情和努力去完成,不達到目標(biāo)絕不放棄——有這樣想法的正是被所有人都認為非常嬌氣及任性的曹家少奶奶。
不過呢,她有一點還是說得很對的,比如持之以恒這個詞,曹家少奶奶的耐心和韌性是曹府上下都深有同感的,尤其是看她對少爺?shù)男袨樯稀?br />
“曹景瀚,你又要出去啊——”嬌滴滴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正在將查了一半的帳冊收起來的曹景瀚動作一僵,緩緩回頭望向來人。
顧辛茹巧笑倩兮地來到他身旁,“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每天都悶在府中好煩哦!弊詮膿P州娘家省親回來后,她就與他相處甚少,而曹景瀚也找了工作繁忙的藉口一直在陽淮樓里居住,極少有在家的情況。
她一直想找他講明這件事,但前思后量,覺得過于直白地要求不是好辦法,所以她決定要慢慢融化這種冰層,急功近利不得,這也是她要放下身段來跟他好好相處的原因。
沒想到曹景瀚卻不理她這份好意,因為他一看到她頭就大,“我工作很忙,今天要陪客戶去觀看染坊里的工作進度,你跟去做什么?”
她嘟著嘴不滿說:“我是你的妻子,可以跟去幫你的忙啊,你不希望我能好好照顧你嗎?”
他差點噴笑出聲,但還是很平靜地看向她,“不用費心了,我有婢女跟在身邊!
“可是人家想照顧你!北凰欢佟⒃俣木芙^,顧辛茹面子明顯掛不住,差點忘了自己的初衷而發(fā)起脾氣。
曹景瀚一揮手,“你跟著去只會搗亂,我有璃月在身邊伺候就可以了!焙敛涣羟榈鼐芙^,一心想她識時務(wù)的快點離開。
璃月?!這個名字像道閃電般直直劈進了顧辛茹的心中,內(nèi)心一陣氣憤,差點想大聲質(zhì)問出來。但她還是忍啊忍的,盡量讓笑臉顯得更甜,“喔,可是侍女總不如妻子的身份給人震撼感啊,你帶我出去一點都不丟臉的!
暗地握緊拳頭,她心下發(fā)誓這下不說服他把自己一起帶出去她誓不罷休!
他心中煩郁,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不要再胡鬧了,我是出去做生意又不是游玩,你跟去什么用也沒有,況且陪同在身邊的那些女人全都是青樓艷妓或者侍妾,你湊什么熱鬧!”
她終于忍不住了,“原來你只會做這種事,不是包養(yǎng)侍妾,就是跟那些帶青樓女子的人在一起,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想必也常做這種事吧!
“你在胡說什么,這只是男人的逢場作戲罷了!”他頭疼低喝。他是不參與這種場合的,一般是陪同生意上的伙伴偶爾到青樓去,但身邊都帶著璃月陪同。
“我才不相信你說的話,男人都是這樣的,當(dāng)然除了我哥哥們以外!彼芍麖娬{(diào),“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帶我出去!
她這是什么邏輯!曹景瀚自覺仁至義盡,自己不需再陪她廢話和浪費時間。“你最好在家好好待著,男人的事也少管,因為不是你能管得來的!睉械迷倏此谎,他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等等——”她嬌呼著跟上去,“拜托嘛,我好想出去看看,在家好悶……”泛著水霧的大眼眨呀眨地望著他,臉上帶著哀求的表情。
曹景瀚眉頭緊攏。他從來沒有,從來沒有見過這么不懂事的女人,而很不幸的,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老天一定是看他不順眼才會把她嫁給他!
“景瀚,人家很想跟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紅唇嘟著,十分孩子氣。
那雙杏眸帶著央求,嬌顏無辜且誠懇,如果她是以之前的嬌恣態(tài)度來說話,他連甩都不甩,但現(xiàn)在——
冷哼了句,他硬聲說:“要去就趕快去準(zhǔn)備。不過這種事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他終于該死的心軟了。雖然自己對她尚是不喜,但作為一個不明就里便嫁來曹家的人,她是無辜且深受牽連的,就算對她如何沒有感情,也不能抹煞她已是他妻子的身份,當(dāng)然他可以做得更冷情一點,但自己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有些懊惱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理由聽來頗像是藉口。
“好嘛!”她點頭不已,心中興奮極了。哼哼,這次一定要去陽淮樓查探那個璃月的底細,她才不會把自己的夫婿拱手讓人,誰都一樣,她要捍衛(wèi)自己的婚姻和地位!
換好衣服梳好妝后,她終于跟在夫婿身后出府了。
出了府中,曹景瀚吩咐一輛馬車載他們到了相隔數(shù)里之外的陽淮樓去。
馬車行駛速度不快,在人潮不多的街上小跑著,車夫一路吆喝聲不斷,偶爾會傳來外面熱鬧人群的喊叫,那是小販們在大聲招呼客人。
顧辛茹頻頻撩開窗簾探向外面,一臉的好奇和興奮,而對面坐著的曹景瀚則低頭看著手中的帳冊,偶爾閉眼沉思,對她的驚喜喳呼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終于,麻煩還是降到他頭上了,只見曹少夫人興致勃勃地坐到夫婿身邊,一臉欲與他分享的表情令他心情又惡劣起來。
“景瀚,我好想去逛逛街哦,等你談好生意后,我們?nèi)ソ稚献咦吆貌缓茫俊彼錆M希望地問道。
他頭也不抬地說:“不好!
“為什么!”頓時希望變失望。
“因為我沒空!蹦鴰缘目∧,眉頭悄然微蹙。他想對她置之不理的,但很難抵抗她的千擾。
顧辛茹突地伸手扯下他手中的帳冊,不依的嬌嚷,“你老是這樣講沒空沒空的,爹娘問你是這樣,我也是一樣,那你跟我說你什么時候會有空?”
“你不要無理取鬧。”他低斥。
“我跟你說,你的人生枯燥得一點樂趣都沒有,好像除了生意還是生意,你想很快就變成老頭子啊!”她才不怕他呢,把手中帳冊放到一邊正色說。
他忍不住啟唇反擊,“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這么閑的,這是我們男人的責(zé)任!
“你不會放松一下嗎?像我哥他們就懂得,偶爾出去別的城市巡查商鋪就當(dāng)去游玩,看看當(dāng)?shù)氐娘L(fēng)景也會讓心情很輕松的。你老是每天都沉溺在帳目、商務(wù)當(dāng)中,總有天會末老先衰!彼敛豢蜌獾叵露x。
曹景瀚冷冷地盯住她良久,但顧辛茹一臉坦然,抱著得意的笑意與他相視,根本沒有一絲心虛的神色,想掐死她的感覺陡然飆升。
這女人懂得什么是以夫為尊、為天嗎?她不但會伶牙俐齒地頂嘴,而且愛惹是非,現(xiàn)在又教訓(xùn)他,真是不賢之妻!
“你不要一直盯著我啦,我笑得臉很僵耶!”顧辛茹忽然不滿地出口,伸手把他的臉撥向另一邊,氣嘟嘟地說。
他再度怔愣,不明白她所講的意思。
“我知道自己笑起來很美很好看,但你老盯著我看,會令我不好意思的,而且人家的臉保持笑容那么久很辛苦,你一點都不懂得體貼——”
“陳伯,到了嗎?!”曹景瀚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再度抓狂。
正在專心趕車,對馬車內(nèi)的爭吵聽而無睹的車夫陳伯趕緊回答,“就要到了,少爺!
“停車,我要下車!”他咆哮出聲,
“現(xiàn)在要下車嗎,少爺?可是快到了——”
他回頭從空隙望去,就見自家少爺氣沖沖地撩開厚厚的簾布要下車,趕緊馭停了馬匹,就見到少爺火速跳下車子,往前面不遠的陽淮樓走去。
那背影,好像要起火了一樣。
匆匆追上前面的人,顧辛茹喊道:“景瀚,你怎么忽然下車嘛!闭媸牵稽c預(yù)警都沒有,讓她以為自己要被他丟棄了。
他懶得理她,步伐走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