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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嬌娘 第三章 姨娘挑釁遇毒蛇(1)
作者:子紋
  聶隱娘早有準備劉昌裔會找上她,只是時間早晚,聽著小翠的話,她沒有遲疑,直接拿著從不離身的劍,面無表情的進了清風樓。

  她進門時,劉昌裔正看著書冊,她也沒打擾,只是直挺挺的站在一旁。

  “只有我倆,無須拘束!彼麤]瞧她,只是將手隨意一揮,“坐。”

  她沒有動作,只是盯著他。

  他慢慢的抬起頭,與她四目相接,見她還是不動,索性伸出手,直接拉她坐下來。

  聶隱娘眼底厲光一閃而過。

  “別拿這張臉對著我,我不是被嚇大的。”他放下書冊,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明明就是個年輕的小姑娘,何必弄得自己死氣沉沉?我叫人給你做衣裳,穿些適合你的衣裙!

  她想穿什么,是什么模樣,根本不關他的事。她想叫他無需費心,但話到了嘴邊,卻又吞了進去。

  門口傳來腳步聲,她謹慎的看過去,只見何鈞恭敬的領了兩個下人將備好的飯菜安靜又迅速的放在桌上。

  “下去吧。”

  何釣帶著人下去,走到門邊時遲疑了下,但雙眼一對上劉呂裔,他立刻會意的將門給關上。

  “吃吧!彼昧烁蓖肟攴旁谒媲埃叭舨怀匀澥,說一聲便是,何必為難自己?”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她從未透露給任何人知道,從她十歲跟著師父之后,她便不再碰葷食,五年后拜別師尊,回了聶府,這些年來也從沒人發現。

  “想問我怎么知道?”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替她布菜。

  她看著他,動也不動,只是看著他。

  “只要多點關心便知。”他對她揮了揮筷子,“看在我關心你的分上,多少吃點!

  關心?她遲疑的接過筷子,呆楞楞的吃了一口,心中五味雜陳;丶叶嗄辏瓦B自己的娘親都沒有察覺她不吃葷食,反倒被一個認識沒幾天的男人發覺了。

  沒來由,一股心酸來得突然,她立刻將頭一低,悶著聲音說:“其實只要幾個饅頭便成了!

  她強忍著不落淚的樣子,令他的心弦一動!拔也粫B幾個菜的銀子都舍不得。以后有什么缺的,若你不想透過何鈞,就直接跟我說。”

  直接越過奴才找主子,聶隱娘很清楚自己的身分不配得到這份榮寵,她壓下心中的酸楚,深吸了口氣,將碗放下。

  劉昌裔對她的舉動輕挑了下眉。

  “你知我要殺你!

  “這問題咱們談過了!

  “你以為給我一個奴才,賞我幾頓飯菜,說句關心就能令我打消念頭?”

  看她似乎動怒,他反而覺得開心,總比死氣沉沉的好,“是否打消念頭在你,我向來只做我想做的,至于你的心思,我管不著。你殺我也罷,不殺我也罷,我不在乎!

  “瘋子!彼r少說這種情緒化的字眼,但他的話令她慌亂。

  她起身要走,劉昌裔迅速拉住她,“把東西吃了才許你走!

  她瞪著他,“放手!

  “不放!

  她氣惱,“縱使你身邊能人不少,等他們趕到,我早已取你性命!

  “我知道!

  她有些氣急敗壞,“若知道,還不放手!

  “我是瘋子。”

  劉昌裔說完竟不客氣的用力一拉,想強迫她坐下。

  “這是你說的,我就瘋個徹底。不過就是頓飯,接受份關心,有何難?”

  有何難?!她真想大笑出聲。她的人生從一開始,為的就從不是自己,娘在生了她之后,爹抬進府里的第一個姨娘,正是娘親的親妹妹。娘失了寵愛,始終郁郁寡歡,直到她拜師學成回來,替爹在田緒面前立了功,才看到娘臉上有絲笑容,但她還來不及記憶這抹笑,娘就死了。

  十歲那年巧遇師父,她求著師父將她帶走。跟在師父身邊五年光陰,雖說身子累,但至少她學了一身好功夫,她知道師父關心自己,但師父太過嚴厲,不許她哭哭啼啼,她也習慣師父對她的冷漠。

  她與劉昌裔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是仇人更貼切,但是他卻要她接受他的關心。接受不難,但接受之后呢?她嘗到了一生最想要的感覺,就怕自己會戀上這滋味不想走。

  兩人僵持著,她看著他的雙眸,知道要不就是一刀殺了他,要不——

  她看向那一桌的菜,坐了下來,將手抽回,拿起碗筷,囫圇吞棗似的將菜全掃進自己的肚子里。

  劉昌裔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

  看著她因為塞得太大口而噎住,他也沒有一絲嘲笑,只是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

  她喝了一口水,用力將東西吞下,又繼續吃,直到把東西吃得差不多,吃得都快要吐出來才停下來,恨恨的看著他,“夠了吧?”

  他不顯思緒的點了下頭。

  她猛然站起身,推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等你的腳好,我一定會要你的命。”

  這女人……他忍不住搖頭,“好!我等著!

  聽到他的話,聶隱娘知道他早看穿了自己的虛張聲勢,她騙不了他,在他眼里只能當個笑話,她緊咬著牙,頭也不回的走開。

  看著她僵硬的背影消失眼前,劉昌益的笑容隱去。

  一個奴才,一頓素菜,一聲關心就能打動——這聶隱娘就是個蠢婦。但愚蠢不該死,該死的是讓她變成今圓這模樣的人。

  目光移到那桌素齋,他的臉色轉為森冷。

  “住在明月樓的姑娘到底是何來歷?”

  “小的聽廚房的大娘說,似乎是大人從外頭帶回來的?偸且簧硪剐幸,手拿利劍,像個啞巴似的,幾乎都不說話。姓啥名誰沒人知曉,但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要殺了大人,只是大人聽在耳里非但不氣惱,反而喜歡得緊,前幾日還特地從外頭買了個丫鬟伺候她,起居更全都交由何總管打理。一般人連近身都難!

  阮世君的眉頭輕皺,她的模樣原就生得好,這一皺眉更帶著一絲憂郁的柔弱。

  從劉昌裔墜馬之后,他便不再踏進她的屋子里,就連她去看他,他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之前的寵愛就如過眼云煙似的,不在他的心頭留下一絲的痕跡。

  劉昌裔的正妻早死,之后他沒再娶妻。

  這半年來的相處,她知他其實不重女色,一心只知對曲環盡忠,所以曲環得知劉昌毅收自己進府,原覺得她的身分不配他這個手下大將,但因為劉昌裔喜歡,曲環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由此可知,曲環早把劉昌裔當成兒子疼愛,甚至還打算替他再挑門貴妻。

  只是這門親事還沒談成,曲環病倒,劉昌裔又墜馬,但他早晚會迎娶正室,在那一天來臨前,她只能用盡一切手段讓劉昌裔對自己上心,就算將來有人再進門,也不會撼動她半分。

  “只怕那女子口口聲聲想對大人不利是假,藉此得到大人注目才是真!比钍谰y了聶隱娘的思緒,“這女人倒是好手段。”

  她在腦子里細細的盤算,劉昌裔對那女人雖好,但時間短暫,絕不會熱絡到非她不可。

  只要感情還未深種,除去這個礙眼的丫頭,一切就能回歸平靜,反正除去個浪蹄子這種事,她以前也沒少做過。

  選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將自己打扮好,阮世君狀似不經意的在花園里與正在打坐的聶隱娘打了照面。

  她靜靜站在涼亭外,看著聶隱娘清麗的五官,不算絕美,卻有股超然氣質。她心頭不由得冷哼——原來劉昌裔現在換了口味,轉而喜歡這種清冷的女人。

  “姑娘好雅興!

  聶隱娘早知道有人來了,但雙眼依然閉著,懶得理會。

  去替聶隱娘端茶水的小翠,遠遠看到涼亭外有人,連忙跑了過來,“小姐打坐之時不讓人打擾!

  她跑得急了,手上的水都灑了出來,但她只記著不讓人打擾聶隱娘,也顧不得其他,水不小心濺到了阮世君紫色的衣裙,她厭惡的一瞥。

  “這是那來的丫鬟,沒半點規矩!”阮世君身后的丫鬟連忙站上前,不客氣的推了小翠一把。

  小翠踉蹌了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雖然沒見過阮世君,但她有眼色,看出她身上衣服料子極好,身分肯定不一般。

  “奴婢小翠,”她精神的說道:“小姐打坐時,別人不能打擾。”

  “好大的架子,打坐?!”丫鬟雙手叉腰,氣勢凌人,“什么時候劉府沒了規矩,讓個來路不明的丫頭給阮姨娘受氣。”

  阮姨娘?

  聽到這聲叫喚,聶隱娘睜開了眼,看向阮世君。原來她就是讓劉昌裔不惜受指指點點也要收入府的他人婦。果然美矣,嬌柔的樣子連她都忍不住多瞧上幾眼。

  “我們家小姐不是什么來路不明的丫頭。說話客氣點,”小翠不悅的叉著腰,“姨娘有什么了不起,大人說,小姐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所以姨娘再大也大不過大人,大不過我家小姐!

  阮世君滿腔怒火全上了一張粉臉。

  “你這沒規矩的丫頭!”身后的丫鬟揚起手就要給小翠一巴掌,但她的手還沒落下,一顆不知從何而來的小石頭打中了她的手背,上頭立刻紅腫一片,她正要痛叫出聲,一顆石頭又穩穩的打中了她的臉頰。

  她捂著臉,驚慌失措的目光看向盤腿坐在涼亭的女人,石頭是從她手中射出來的。

  阮世君之前跟著那個刺史時,看過的能人異士不算少,知道現在自己頂著劉昌裔侍妾的名分,這女人就算再得劉昌裔看重,也不敢真對她動手。

  “姑娘倒是護短!比钍谰碾p眼盈上水氣,楚楚動人,“自己的丫頭口無遮攔不知教訊,卻先欺負奴家的丫鬟!

  聶隱娘沒說話,只是用著平靜無波的眼神看著阮世君,腦中卻浮現自己爹親那幾房侍妾為了爭寵所上演的一幕幕荒唐,娘親還因此難過揪心垂淚到天明,想到娘夜夜難眠的模樣,她的心冷了。

  這里清靜,她喜歡在這里打坐,現在看來,這個不受打擾之地已不平靜。

  阮世君絕不會毫無理由的出現,但不論她想做什么,她都沒心思奉陪,劉昌裔終究不過是個尋常男子,她竟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而心煩意亂,她真是犯了傻。

  聶隱娘拿劍一躍而起,冷著臉走開。

  “姑娘,奴家有話想說!比钍谰龘踝×怂穆。

  “我與姨娘無話可說!甭欕[娘連正眼都不想見她。

  “看來姑娘心傲,不屑與奴家相交,奴家自知身分低下,但總是姊妹一場,想與姑娘和平相處,共事一夫!

  姊妹?共事一夫?!聶隱娘冷哼,敢情阮姨娘以為她是劉昌裔的人?不過阮世君會這么想不令人意外,她不正住在劉昌裔的房里嗎?

  想起這些日子,她說劉昌裔是個瘋子,自己不也跟他一起瘋,竟然放任自己與他之間的關系,由著外人胡言亂語。

  “我與大人沒你想的關系,你要爭風吃醋隨你,但別算上我!

  “姑娘別惱,”阮世君試圖拉著聶隱娘的手討好,但被聶隱娘閃過,她便一臉委屈的說:“若有誤會,奴家陪罪便是。”

  “陪罪免了!

  柔軟無骨的美人那微抬的臉蛋、盈盈若水的眸光,說有多美就有多美?磥砟腥司蛺圻@樣的嬌柔作派,她心中一刺,竟沒來由的嫉妒這個與自己的剛烈全然不同的女子,“姨娘這般身段,還是拿去討好男人,別在我面前作戲!

  聶隱娘不留情的批評說得阮世君面子有些掛不住,她心中一恨,看不慣聶隱娘的超然。

  不管劉昌裔是否碰過她,人都住進了明月樓,話傳出去兩人也是不清不白。她竟還有臉端了個高高在上的架子!

  壓下自己心頭的厭惡,她硬是擋住她的路,“若是奴家說錯了了話,姑娘別惱,奴家給姑娘陪罪!

  看阮世君跪了下來,聶隱娘的眼神更冷,她沒叫她起來,她愛跪就隨著她跪,見路被擋,索性走另一條路,誰知才轉入另一條小徑,就看到楚天凡正推著劉昌裔過來。

  今日實在倒霉,這花園不過就兩條路能離去,現下都被堵了。她僵在原地,往左往右都不成,索性丟下小翠,便打算點地而起,越過花壇離開。

  此時楚天凡看到一旁花叢竄出一條蛇,正要喊人,注意到劉昌裔的手微舉,朝聶隱娘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一斂,立刻揚起聲音,“小心,大人!有蛇!”

  原要離去的聶隱娘立刻回頭,看見一條青蛇出現在劉昌裔正要經過的小徑上,她不假思索地回過身,一劍直接將蛇殺了。

  “身手挺例落的!

  聶隱娘抬起頭,看著劉昌裔坐在輪椅上,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她面無表情的收起劍,卻沒料到草叢里竟然還有另一條蛇,她來不及閃避,腳踝被狠狠咬了一口。

  她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反應,劉昌裔竟然從輪椅上一躍而起,單手捏住蛇頭,一把扯掉蛇,同時把她往后一拉。

  聶隱娘被拉得踉蹌一下,直接撞進了他懷里。

  幾個侍衛連忙上前,發現后頭竟有個駭人的蛇窩,眾人便合力將蛇窩滅了。

  無心去理周遭的混亂,聶隱娘推開他的懷抱,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劉昌裔站得直挺挺的雙腿。原就知他身材高大,今日一見果然——

  “你的腳痊愈了?!”她的聲音很冷,沒有太多起伏。

  “嗯!彼櫜坏媚信溃话殉镀扑难澒,露出蛇的齒痕,他冷著眼解開自己的腰帶,用盡全力綁在傷口上方。

  他才綁好,眼角看著銀光一閃,還來不及反應,就見聶隱娘從另一腳的綁腿中抽出匕首,朝腫起的傷口劃上一刀,不留情的就像劃開的不是自己的皮膚。

  她的冷絕令他心驚了下。

  她將匕首放到一旁,揮開他靠近的手,自顧自的動手擠著傷口,將毒血擠出。

  聶隱娘沒看清是什么蛇,但看血是黑色的,周圍已無知覺,看來有毒,她的手勁更加重幾分。

  察覺他再次向她靠近,她啐了一聲,“不要碰我!

  劉昌裔一惱,若說他瘋,聶隱娘也算是瘋了。他早知道阮世君找人放蛇進園子,他原是來看個好戲,看她怎么應對,卻沒料到她竟然為了救他而讓自己被咬傷。

  有一瞬間,他的胸口一緊,有股陌生的窒息感,他只是好玩,可不打算看她死在眼前,于是不顧她反對,硬是揮開了她的手,嚴厲的瞪了她一眼,替她擠出毒血。

  她也沒說話,只是冷眼看他,手伸向一旁的匕首。

  只要心一橫,手起刀落,他的命就葬送在自己的手里。

  “你要殺我,”他連看都沒看她,淡淡的語氣中帶了絲冷,“今天就不該再救我!

  他的話使她的身子一僵。

  楚天凡派了何鈞趕忙去拿解毒丹藥,一送上來,立刻拿給劉昌裔,“大人,解毒丹!

  劉昌裔用力擠出臟血,抬頭看了她一眼,“吃下去!

  聶隱娘怨懟的看他,沒有任何的動作。就算蛇有毒又如何,就算毒發身亡,她也不在乎,大不了就是一死罷了。

  “瘋婆子,要死等我點頭再說!彼坪蹩创┧乃季w,他怒道。這個以為天底下沒人在乎她的女人,一想到會死,可能以為能獲得解脫,所以不單不怕死,還歡迎得很。

  他一把拉過她,見她倔強的閉緊嘴,他用力將她的嘴撬開,將藥給塞進嘴里。

  她毫不領情的咬他的手,口中可以嘗到血的腥味,但是他依然一臉冷絕,她不想示弱,卻覺得天旋地轉,腿漸漸沒了知覺,然后是全身,麻痹感漫向她的感官,逼得她軟弱無力的只能將藥吞進去。

  她眨眨眼,企圖保持清醒,雙手想推開他,但才碰到他,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暈眩向她襲來,失去意識前她落入了劉昌裔的懷抱,她閉上眼的瞬間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

  緊張嗎?他們說是仇人更加適當,何苦為她緊張?

  劉昌裔在她身子一軟,快失去意識時,立刻伸手將人抱住。

  “大人!”

  此時阮世君在丫鬟的扶持下出現,一臉焦急。

  劉昌裔冷冷看了她一眼。

  阮世君被他眼睛流露出的寒意駭住,但隨即穩住心神,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方才真是太嚇人了,姑娘沒事吧?”

  劉昌裔沒心思看阮世君演戲,閃過她意圖伸過來的手,打橫將聶隱娘抱起,大步走開。

  見他這般怒視自己,阮世君心頭一顫。

  劉昌裔見到自己,縱使不是每次皆柔情密意,但也不至于像要殺人似的盯著她看,看來他對這女人用情的程度比她所猜測的還要來得深。

  這女人打坐的亭子四周花團錦簇,只有一左一右兩條小徑能離開,今日她故意往其中一條一跪,擋住了她的路,讓她走向另一條她派人擺放蛇籠的小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劉昌裔會在那節骨眼出現。

  那女人雖然被蛇咬了,但出手救了劉昌裔,只怕會因禍得福,令劉昌裔更看重幾分。

  阮世君不由得懊惱起來。

  房里飄著一股淡淡的藥味,聶隱娘的眼皮動了動,睜開了眼,眼神有些渙散。

  劉昌裔見她轉醒,坐在床沿,將她半扶起來,輕聲說道:“把藥喝了!

  聶隱娘半夢半醒的喝了一口,入口的苦澀令她一下回過神,看著自己虛弱的窩在他懷里,她無力掙扎,只能將頭一撇,“不要!

  “由不得你。”他臉上的柔情因為她的拒人千里之外而隱去,不見一絲憐香惜玉,抓住她,逼她喝下苦藥,兩人拉扯之間,藥喝了一半也灑了一半。

  聶隱娘被灌得咳嗽不已,藥喝完,劉昌裔松開手,看著她無力的趴在床上。

  他冷眼將空了的碗交給一旁一臉不安的小翠。

  在小丫頭心目中,這兩個都是主子,幫那個都不對?绰欕[娘難受,她心里也難過,但是劉昌裔的臉色卻讓她沒勇氣吭半聲。

  “如此倔強,看來死不了!

  聶隱娘趴在床上,半天才止住咳,恨恨的轉頭看他。

  “咬你的是蛇,”見她怨懟的神情,他諷刺道:“不是我!

  見他還有興致嘲弄自己,她一惱,“要不是你,我不會淪落至此。”

  “淪落?”劉昌裔嗤之以鼻,“一口利劍,殺人無數,就算沒有我,你也已經淪落到十八層地獄了。”

  她的臉色因為傷更因為他的話而變得異常蒼白,她的手摸著四周,“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

  “這句話已經聽膩了,換句新鮮的!

  聶隱娘的臉色忽紅忽白,他知道自己不會動手傷他,若真想要他死,那蛇咬他時,她大可袖手旁觀,但她沒有——以他的聰明才智,只怕也是算到了自己的動情動心。

  在初識之時,她出手救他的當下,她與他之間的戰爭,已經輸了。

  她的心驀然平靜下來,覺得自己可笑,她變得面無表情,淡淡的開口,“我的劍呢?”

  “我收了!

  理所當然的口吻令她眨了下眼,“還給我!

  他勾起唇,半嘲弄的打量著她,“你想走?你以為你現在走得了?”

  她不跟他廢話,他不給,她就自己找,于是掙扎著想起身。

  他置身事外般的看著她撐起自己卻又馬上無力的跌回床上。

  小翠在一旁見得急,想上前幫忙,但劉昌裔的神情令她不敢擅動。

  劉昌裔冷眼旁觀,見她掙扎著離開床鋪,最后重重摔倒在地,卻連痛都不哼一聲。

  就是個蠢婦!他一惱,手一撈,輕而易舉把她丟回床上。

  “我不殺你了……”她無力的喘著氣,難堪的認了,“把劍還我,讓我走!

  “我早知道你不殺我了!彼麑W⒌目粗难,“但你不能走!

  她不服輸的看他,“你以為你留得住我?”

  挑釁在劉昌裔眼底一閃而過,“要賭嗎?”

  他不可一世的口吻她已經太過熟悉,她不想費心跟他周旋,她用雙臂撐起自己,眼前卻一花,心一驚,察覺本來就無力的身子變得越來越沉重,“你給我喝了什么?!”

  “不過是些安神的藥,”他伸出手,輕輕撥開她散在臉上的黑發,“可以讓你好好睡一覺。”

  聶隱娘的眼神出現恐懼,她不想好好睡一覺,這些年的日子,她根本無法安心閉著眼,因為她要時刻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

  “我不要!”

  她掙扎著要起床,但他的手一壓,輕而易舉就將她按回床上。

  “你該死!”她詛咒他,真的動怒了,握緊拳頭用盡全力的一擊,卻軟弱的落在他的肩頭。

  劉昌裔緊盯著她到這地步依然閃著不服輸光芒的雙眸,直接動手扯她的衣服。

  “你做什么?”

  “你衣服濕了,爺親自替你換。”

  “不要!”她無力掙扎,只好以目光求救的看向小翠。

  小翠急得苦了一張臉,正要向前,卻被一旁的何鈞抓住,半拖著出去。

  “下次喝藥就乖乖喝,一滴都別剩!彼皇挚圩∷碾p手,鎖在她的頭上,從容不迫的看著她,“再沾濕衣裳,我就再替你換!

  他的聲音低沉,一只手扯開她的衣帶。

  身體一涼,聶隱娘的眼眸滿是驚慌失措。與其說怕他,不如說更害怕自己對他的反應。

  劉昌裔扯下她的衣服,他原只是想給她一個警告,卻沒料到除去她的衣物之后,他的身體竟然起了反應。

  注意到他眼神的轉變,她額上布上了一層薄汗,“不要……”

  他沒讓她把話說完,“我發現,你沒有功夫的時候,可愛多了!闭f完,他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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