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咳了一會兒,慢慢順了氣之后,才發現她居然不小心掛了他的電話。
糟,他會不會誤會她了?她像只急躁的母雞在客廳來回破步。
不對,如果她沒掛斷電話,她要怎么回應他?難不成要說她也想他?可是她明明忙到連潔西都忘了,哪有可能想到他?而且——
“你為什么想我?”她整個人縮在和室椅上,看著手機發呆。
為什么?為什么突然說出這么暖昧不明的話?他到底想做什么?
苑映緣想不透,接下來根本無心工作,早早就到房間躺著,卻又因為他一句“我想你”害她完全睡不著,只要一想到,心就怦怦地直跳,仿佛是種預兆,一種她不愿意厘清,卻逐步將她香蝕的感覺。
隔天她很早就醒了,隨便抓了包洋羊片充當早餐,還泡了杯咖啡提神,準備開始工作,但她卻怎么也無法專心,總覺得一直有一道身影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我想你”這句話仿佛已經變成一道魔咒,徹底影響她的工作進度,打亂她,向來毫無波瀾的心緒,氣得她疲憊地抓起小說,想要轉換心境。
只不過她看沒幾分鐘,還是乖乖地起身工作,一到晚上,她就三不五時檢查手機,確定電池有沒有電,收訊是否正常,甚至連去上廁所也帶著手機,就怕漏接他的電話。
可惜,直到半夜,手機還是沒有響過。
突地,她聽見隔壁傳來細微的碰撞聲,甚至伴隨看詭異的嗚姻聲,嚇得她不禁凝神靜聽,接看傳來幾聲低吠,教她不由得揚起眉。
“怪了,隔壁有養狗?”她喃喃自語,很習慣和空氣對話。
沒多久,她又聽到低吠聲傳來,她想了想,終于還是忍不住要多管閑事。
她隨意披了件寬松的長外套,就連固定頭發的登魚夾都沒童下來,便直接閉門走到隔壁,按著門鈴,但是她按了快一分鐘都沒人回應,反倒是吠叫聲愈來愈大,她不禁懷疑是不是惡鄰還沒回家,所以家中的狗餓到在叫?
想了下,她回家飛快地寫了張字條,再來到惡鄰家門前,把字條塞進門縫里,相信只要惡鄰一回家,一定可以看見她的建議。
就在她轉身走回家時,電梯門剛好打開,從里頭走出兩道身影。
“執行長,你是不是喝太多了?”
“啰嗦!”簫炫呈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秘書身上,不耐煩的低吼。
“不要嫌我啰嗦,先把鑰匙給我。”嘆口氣,看著他摸了好久,才掏出鑰匙。
西恩接過手,打開門,瞥見地板上有張字條,先把蕭炫呈扶進客廳后,才又回到玄關把字條撿起來。
他邊打開來看,邊問道:“如果執行長真是那么介意苑總監,干么不干脆打電話給她?”
唉,他實在很不愿意回想今天公司里的慘況,上至總經理,下至清掃的歐巴桑,沒一個人逃得過蕭炫呈刻意挑剔的嘴,沒人受得了他尖酸刻薄的嘴臉,嚇得眾人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最可憐的就是他了,身為秘書,就算想逃,頂多只能逃到兩步之外。
“你懂什么”蕭炫呈不爽地端著沙發前的茶幾,砰的一聲,發出一聲巨響。
她竟然掛他電話!
昨晚,他仗著幾分醉意,脫口說出思念,誰知道竟然被掛電話……這意味著什么,其實已經不用多說了。
最教他惱火的是,他對她的感覺明明才剛萌芽,如今被拒絕,照理說他應該沒有太大的感覺才是,但他卻沒來由覺得好難受,就算埋首公事,她率直的笑臉,還是不斷地騷擾他,讓他無心工作。
“我就是不懂才會問你。”不然他一臉閻王相,不趕緊想辦法恢復正常,難不成要把公司員工全嚇跑了才甘愿嗎?
“不關你的事,你回去吧!
“我……”西恩還來不及說話,就被門鈴聲打斷。“都這個時候了,會有誰來按門鈴?”
他疑惑地想去應門,但醉得東倒西歪的蕭炫呈卻搶先一步,按下對講機。
“先生,已經很晚了,你~——”
“八婆”
站在門外的苑映緣一楞,不是因為他罵她,而是因為他的聲音像極了蕭炫呈,教她一時怔住,沒有辦法馬上反唇相稽。
“你又有什么意見?”他瞪著一片黑暗的螢幕。
苑映緣回神,不悅地抿起嘴!跋壬,我只是想跟你說,已經很晚了,麻煩安靜一點,還有,你家的狗一直在叫,你應該……”
“還有沒有?”他不爽地低吼,把無處發泄的怒火全遷怒在她身上。
她一震,不懼反怒!翱刹豢梢杂酗L度一點?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我只是想跟你說,你家的狗可能餓了還是病了,它今天晚上一直叫,你是不是該帶它去看個醫生,還有,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要不然狗狗會更神經質”
要不是因為發現他家里有養狗,她根本不會浪費口水跟他叮囑這些。
“關你屁事?”簫炫呈壓根不領情。
“你真的很不講理耶”她并不想和鄰居交惡,可是這個鄰居真是個混蛋。
“管好彌自己就好!绷滔略,他放開通話鍵,跌跌撞撞走回客廳,往沙發上一躺!肮,過癮——”
西恩目睹這一切,難以相信向來紳士有禮的執行長,竟然對芳鄰這么不客氣。
陪他交際應酬絕不是第一固,但從未見他這么失態過……難道,苑總監對執行長真有這么大的影響力?他暗忖幾秒,便從蕭炫呈身上掏出手機,找到苑映緣的手機號碼,直接打過去。
她氣呼呼地回到家,才剛進門,就聽到手機在響,隨即快步沖進客廳,連來電顯示都來不及看,便直接按下接聽鍵。
“喂?”
“請問是苑總監嗎?”西恩客氣地問。
“你是?”誰呀?好陌生的聲音。
“你好,我是蕭執行長的秘書西恩,我……”
“混蛋,是誰要你打電話給她的?”
苑映緣聽見蕭炫呈的低咆,接著聲音變得斷斷續續的,又有很多雜音,感覺兩個人好像正在搶奪手機,還不時傳來兩人的對話。
“執行長,我打電話給苑總監也不行嗎?”西恩動作俐落地閃避著。
“你跟她有什么交情,憑什么打電話給她?”
“我想問她工作進度!蔽鞫魍蛷d后方跑,忍不住懷疑蕭炫呈根本沒有醉,因為他看起來隨時都會追上他。
“要問也是我問,你憑什么?”
“好,那給你問。”西恩順勢把手機放到他手中,結束了這場幼稚的手機爭奪戰,他也可以功成身退,回家補眠去了。
輕松搶到手機的蕭炫呈瞬間醒了一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有點頭痛的看著手機,在心里暗罵西恩的多管閑事。
苑映緣只是靜靜聽著手機那頭的聲音,聽見他微亂的呼吸,仿佛看見了他的懊惱,又像感受到他的嘆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率先開口,“喂,你還在嗎?”
“……我在!甭犚娝p軟的嗓音,他無法充耳不聞,將手機挪到耳邊,無力地走進房間,全身放松的躺到大床上。
“抱歉,昨晚我喝麥片時被嗆到,不小心才會掛掉電話!
“你……是不小心的?”他有點灰心地問。如果是不小心掛斷的,為何她沒有馬上回撥?一定是她不曉得怎么回應他脫口而出的思念,就像她無法回應他的感情一樣,當然無法回撥。
一想到她對他沒感覺,他差點沒把自己給逼瘋,覺得這一切真是荒唐得可以。
“嗯。”那頭傳來她近乎氣音的回答。
然后,對話中止。
關于昨晚那句“我想你”,蕭炫呈沒有解釋,苑映緣也沒有追問,兩人就這么保持沉默,原本微乎其微的暖味情憬,也停止不前。
直到潔西搖著尾巴沖進他臥房,動作俐落地跳上大床,他才不悅的低吼,“潔西”
這個名字就像結束沉默的最佳咒語,苑映緣連忙問道:“潔西在你旁邊?”
“嗯!
“我好久沒看到它了,好想它喔!彼龑嵨鞯母杏X倒是很容易就能坦率的表達出來。
“那我呢?”
蕭炫呈閉上雙眼,躺在黑暗的臥房里,心跳得好快,他覺得自己就像個陷入初戀的小男孩,莫名緊張著,不禁在心里暗罵自己:真沒用!竟然也會有這么一天,連講個手機,都緊張得快要抽筋。
“有點!
像是等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才總算聽到她用氣音小聲的回答,他驚愕了幾秒,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勉強壓下快要撐破胸口的喜悅,力持鎮定的問:“你要出關了沒?”
“還要幾天!
“我可以去找你嗎?”
“等工作完成,我會打電話給你!
“好!
“記得要帶潔西一起喔!
“這有什么問題”
“那就……晚安咯?”
“晚安!彼林鴼庹f完再見,按下結束通話的瞬間,他終于忍不住開心的大吼,“耶!耶——”
潔西歪著頭,不解地看著他,突然被他一把緊緊抱在懷里,它覺得不舒服,只想快掙脫,四只腳用力掙扎著。
“潔西,對不起,我剛才踹茶幾有沒有嚇到你?有沒有嚇到肚子里的寶寶?”
他沉聲懺悔,為剛才的情緒失控道歉。
潔西哪知道他在說什么鬼,踹了他一腳,馬上逃回客廳去。
隔壁——
苑映緣把手機貼在胸口上,還是覺得很緊張,試圖深呼吸穩住心緒,卻突然聽到隔壁傳來歡呼聲,不禁橫眼瞪向墻面,咒罵,“瘋子。”
唉,剛才忘了跟他抱怨,她隔壁惡鄰瘋瘋顛顛的。
剛有這個念頭,她不禁笑了起來,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習慣跟他分享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她又窩到和室椅上,下巴枕在雙膝中間,望著涂了粉色指甲油的腳指甲發呆,想著他剛才的低喃,還有她的回應。
想念?
好像有那么一點點,只是她不愿意承認,因為現在的她,并沒有打算談下一段感情,然而感情這玩意兒向來沒道理,求時不來,拒之偏來,真是折磨人,完全沒有計劃表可以參考。
不過,她的工作卻有進度表,趕緊完工才是最重要的!
思及此,她渾身頓時充滿了能量,迫不及待想要趕快把所有設計圖都趕完,因為一她想要見他。
這時,他們之間相隔一道墻,但兩顆心,卻只剩一厘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