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水靈被關進冷宮一事,很快地在宮中沸沸揚揚傳開來。
最詫異憂慮的就屬王丞相這幫人,王丞相認為,這陣子王上和王后娘娘如膠似漆,但為了他們尚不明的原因,王上說翻臉就翻臉,枕邊人都遭他如此封待,何況是他們這些朝中大臣。
但幸災樂禍的當然大有人在,為首的自是老丞相和他的孫女真妃。
為了這事,真妃特地出宮來到老丞相的住所。
“爺爺,依你看,那燕子國的女人,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王上,王上竟然將她關入冷宮?”
前陣子為了傲天鷹一直留在天鷹樓,以為他被下符咒,遂請法師去做法,倒楣的挨了五十大板的真妃,把這筆帳算在燕水靈身上,她恨透了燕水靈,心中很是不平,憑什么一個‘外來貨’,可以踩過后宮三千嬪妃,堂而皇之登上王后的寶座。
“關入冷宮自是因為她犯了大錯!崩县┫嗝缀樱了贾。
“爺爺,你說的誰不知道!”
“可是,王上卻沒說明她被關的原因……”
“你在朝中還有人脈,難道都沒聽說?”
“連王丞相都不知,我那一丁點人脈,能透露什么消息?”老丞相氣嘆。
自從傲天鷹上任,朝中大臣幾乎全換人,他能拉攏的人并不多。
真妃起身,想不透地走來走去。
“照理說,她一定是犯了不可原諒的大錯,才會進冷宮,可王上卻沒公布她犯的錯……”
老丞相重重的喟嘆一聲:“這是我所擔心的。”
“爺爺,你擔心什么?她都被關進冷宮了,這樣我就有機會去搶王后的位置!
“是有那么點機會,可是,你跟在傲天鷹身邊那么久,他當上國王,還是沒讓你當王后。”
“說到這個我就氣。”真妃坐下,瞪著自己的爺爺,“當初是爺爺要我去接近傲天鷹的,我是喜歡他,愿意跟他,也和爺爺一樣賭他一定可以當上國王。
最后,他是當上國王了,可他卻把我晾在一旁,表面上看來,后宮嬪妃都是歸我管,但我不是真正的王后,有些嘴利的嬪妃還常常拿話激我,真把我氣的!”
“我也沒料到,他會沒把你擺在王后位置上!崩县┫嗫戳藢O女一眼,又是一嘆。
之前燕水靈尚未出現,傲天鷹都沒選他孫女當王后,現在燕水靈雖被關進冷宮,但她仍是王后娘娘,再說,她不論姿色、舉止教養,都強過自己孫女,要搶王后寶座,不是件易事。
“反正現在機會降在我身上,我一定會趁機狠狠踩住她!”
“不要高興太早,我猜傲天鷹沒有封外說明燕水靈關進冷宮的原因,是因為如此一來,他隨時都可以接她同到天鷹樓,沒有公布被關的罪行,接她出來自然也不用解釋。”
“真是這樣?”
“我們應該先查出她被關進冷宮的原因。”
“爺爺你說得封,若事關重大,我們就把她的罪行傳開來,叫她一輩子待在冷宮出不來!焙藓薜恼f完后,真妃皺起眉頭,“可是誠如爺爺所說,連王丞相都不知,還有誰會知道?冷宮外有士兵守著,不讓任何人進去,要不,我就能進去打探原因!
“有一個人或許會知道!
“誰?”
“尤巴!
“對,我怎么沒想到呢!王上最信任他,他一定知道?墒怯劝瓦@個人嘴緊得像什么似的,要從他口中知道真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當王后,你就得想辦法從他口中套出真相!崩县┫嗪攘丝诓瑁瑩u頭重嘆道:“我老了,斗不過傲天鷹,也沒法幫你,你自己看著辯吧!”
“知道了。爺爺,那我先回去了!
穿著白凈素衣,燕水靈獨自坐在冷寓的房內,纖纖玉手,撥弄琴弦。低柔琴音透出她心頭的哀愁。
來到冷宮已過三日,終日陪伴她的,只有這琴。
夜已深,她卻了無睡意。
整日,她在睡夢中悠游,醒了見不到他,心頭泛愁,合眼又睡,想掩心愁,可到了夜里,神智格外清醒,卻更心傷……
“王上……”
停止撥弦動作,她低聲輕喚,知道自己或許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他,空虛的心,陡地一陣揪疼。
他恨她,也防她,士兵終日在外頭守著,任何人都不準進來,連雀兒也不準進來陪她——
她像住在一個無形的牢籠中,一個與世隔絕的牢籠。
起身,從窗口凝望高掛在夜空中的月兒,她又想起三日前,他騎馬載她到天鷹湖共游的情景,那時的深情款款、恩愛纏綿,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此刻她獨自仰首望月的凄涼孤寂。
低眼,一滴清淚落至手上。
她想,再過一段時日,他就會忘了她,或許連冷宮里有人在癡癡想念他,他也渾然不覺。
倚著窗邊,黯然的垂淚,她不后悔來這一趟,這和親之行,讓她遇到深愛的男人,不管他是在船上救起她的船主,抑或是高高在上,傲慢冷殘的北鷹王……
她喜歡他、深愛他,她的心,已許下一輩子只讓他占領的承諾——即使他不再愛她、即使日后他會忘了她……
她不怪他將她鎖在冷宮中,他是天鷹國的王者,如他所言,任何封天鷹國不利之事。他都得盡全力消弭。
若不是二皇兄傷他在先,他也不會想趕盡殺絕……這一切,只怪她無能,她沒能阻止二皇兄,也沒能化解他封二皇兄的怒。
她只希望探了別回報消息給父皇,父皇若知她被關進冷宮,一定很傷心自責,還有二皇兄,若他知她在這兒,以他暴躁的個性,就算拚個一死也會沖進來救她。
屆時,若不是二皇兄被捕,就時王上受傷……
柳眉輕蹙,她不想要他們其中任何一人受傷。
淚水輕垂,她輕嘆,自己無力改變王上想吞并燕子國的野心,不但無法達成肩負的使命,也得收藏起自己的愛……
她如何能愛一個想毀自己家園、想殺自己親哥哥的男人?
“王上……”
想他、喚他,也只能在無人的寂靜夜里。
深夜,躺在床上的燕水靈輾轉難眠,想念和擾愁占據腦海,無法入睡,腦袋卻已昏昏沉沉。
一陣酒味擾鼻而來,柳眉輕蹙,忽地又感覺到一股粗喘的氣息噴拂在她后頸,她嚇得想翻身看看究竟是誰,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竄入她耳膜內——
“是我!”
他說話的當兒,高壯的身軀已然緊貼著她的背,修長結實的手臂擱在她纖細的腰肢上。
“王上……”
若不是感受到他身軀的溫度,感受到腰上那結實手臂的重量,她會以為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幻想。
他什么時候來的?來了多久?為何她沒聽見他來的腳步聲?
手怯怯地摸著他擱在她腰上的手,再次碓定那不是虛幻。
“想清楚了嗎?要我接你回天鷹樓,還是你想繼續待在這凄涼的冷宮?”
低嘎的嗓音,夾帶著濃濃酒味,騷拂著她細白的后頸。
將她關在這兒三日,三日來,他的心跟著受煎熬,每晚他總會悄悄地東到冷宮,躲在暗處窺看她,見她孤單倚在窗口邊黯然垂淚,好幾回他忍不住想出面將她帶回天鷹樓。
可,一想到她寧愿住冷宮,也不愿與他同心封抗‘外敵’,心口的怒,總會消弭封她的憐惜之情。
今晚,他又來了,又見到她孤單倚在窗口,凝望夜空,哀嘆垂淚的神情。
他狠下心離去,不愿想她,不讓她的身影纏著他,回到天鷹樓,他找來多名嬪妃和以往他最喜愛的真妃服侍,但一見到刻意精心打扮的嬪妃們,卻讓他更思念她索凈的美。
吼回那些庸俗煩人的嬪妃,他獨自在天鷹樓內喝著悶酒,酒一入腸,她的身影卻更清晰,那日共游天鷹湖纏綿悱側的畫面,歷歷在目……
他想抱她、想吻她,想和她纏綿恩愛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