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齊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似乎在等待什么,原本篤定要出現的人,卻遲遲沒有來,她的心中有股焦躁。
等施祖誠每晚的駕臨似乎快變成一種習慣!齊樂又翻了個身,蓋在身上的薄被看上去比她還重。
屋子里一片昏黑,她不喜歡太亮的感覺,即便她的人生從此一片燦爛明媚,她仍習慣獨處在黑暗中。
忽似感應到什么,齊樂一下子坐起來,目光直直的射向門邊,沒有敲門聲,但她感覺得到門外有人。
不自覺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光著腳走到門邊,靜悄悄的不發出一點聲音,小心翼翼似在跟某個人玩捉迷藏。
她突然很想要嚇施先生一跳!就這樣篤定門外的人是他,完全沒去想如果是別人,自己的行為會有多么詭異。
齊樂深吸了一口氣,兩手輕輕放在門把上,倏地一下子將門打開!
門外的人確實被這情形給小驚了一下,門外也確實是正準備敲門的施祖誠。
齊樂的眼眸在黑夜中散發灼灼的光芒,如星輝耀眼,她的視力倒是相當的好,在黑暗中也敏銳的察覺了施祖誠臉上一閃而逝的驚詫。
被嚇到了吧,她禁不住想要笑,這樣想的時候,臉上已經浮現笑意,但怕聲音傳出又急忙用手掩著唇,憋著憋著竟笑彎了腰。
仿彿不可抑制般,久久停不下來,久久直不起腰,幾乎笑倒在地上打滾,齊樂此等行徑著實令人震撼。
還站在門外的施祖誠似乎也有恍惚之感,先前沒有預兆的開門,他有些驚訝,但此時那如開在暗夜中的絕美笑花,才是讓他失神的主因。
她原來是會笑的……施祖誠的眸色漸漸變得溫柔炙人,逕自走進房內輕關上了門。
不可否認,他也曾自問過,齊樂對他而言究竟算什么?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便想要得到,無關性別、無關身分、無關種種。
他一直相信世界上有一個獨一無二的人,是上帝安排給他的緣分,無論相隔多遠、有多大的差別,他們終究會相遇。
從相遇的那一刻起,某種東西便開始萌芽,漸漸成熟長大,他希望看見她快樂的生活著,看見她在他身邊綻開美麗的笑花,希望她稱心如意。
盡管他不是溫柔體貼的那一種類型,但他相信自己的方式會更適合齊樂。
“齊樂……”他走上前,蹲在已經笑倒在地的齊樂跟前,伸出一指抬起她的下巴,笑問道:“這么開心嗎?”
“因為把你嚇到了。”她笑意不止,原本冷漠的臉,如雪初融,可愛而明媚。
“除了我還有誰讓你這樣笑過?”目光瞟過她光著的腳丫時,眉梢一揚有些不滿。
“沒有!被旧纤疾恍。
“那就好!笔┳嬲\將她打橫抱起,朝床上走去,她小小的身體在他懷中就像一只受寵的貓咪。
齊樂的表情一收,笑容逝去,有些失神的望著他,直到他將她放在床上,并拉過被子將她整個人裹住。
她才恍然想起什么事,目光不由自主先瞟了瞟他的手,見沒有端任何東西,才松了口氣。
笨蛋!方才他兩只手都抱著她,怎么可能還有空端別的東西?果然是被他半夜喂食的行為給整怕了。
“放心,今天放過你!笔┫壬诖策,借著微弱的月色瞧著她。
這么好?齊樂狐疑的瞄了他一眼,見他也躺上床來,在她身旁睡下?v使她全身上下包得嚴嚴實實,而就算脫光了也不見得有人想看,但神經卻空前緊繃起來。
“只是過來看看你,或許需要我唱搖籃曲給你聽?”
“我又不是小孩!”齊樂的唇角微翹,她自己也沒有發現在施祖誠面前,她的反應真實而直接。
“你當然不是小孩,只是我的搖籃曲只唱給特定的人聽。”施先生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后,便起身準備離開。
“乖乖睡覺!
齊樂突然傾身向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他有些驚訝的回頭,夜色中兩人的視線使整個時空停滯般糾結在一起,摩擦出燦亮的火花。
就是這樣的感覺,如同第一次的相遇。
“施先生,你是不是比較喜歡男的?”她擰著眉心好似有些為難的輕聲問道。
施祖誠眸光一閃,卻沒有給任何答案,而齊樂也沒有松手。
“如果不是,那為什么自從知道我是女的以后,就再也沒有過分逾越的舉動?有時也會刻意避開碰觸我!饼R樂一口氣問出,臉不紅氣不喘。
她很想知道答案,盡管不清楚他的回答對她有何意義,但從馬爾地夫回來后,這個問題便一直困擾著她。
“這次你問得很直接!笔┫壬坪踉谌套⌒。
“因為你對待我的態度有些不同!碑斔是“男”的時,沒見他這樣禮貌、這般好心的照料,當時表達情感的方式更為直接熱烈。
“我不是也有抱你、親你嗎?”聽上去好像她是貪得無厭,不滿足的人一樣!
“對身為女性的齊樂,我愿意等你滿十八歲!笔┳嬲\重新坐回她的身邊,吐出一句很簡單卻讓人想入非非的話。
“沒想到施先生是這樣遵守法紀的人!饼R樂半嘲諷道,畢竟他有很多次都不按牌理出牌!
“我只是為了給你多一些時間適應,以及讓你看清楚我對你的重要性!笔┳嬲\的話雖說得頗為禮讓,但眼神卻是勢在必得!
齊樂的思緒再一次神游太虛,他對她的重要性,不是可有可無的人,也不是一般關系的人,她想要從他這里吸取一件自己也不知道的東西。
施祖誠有某種能量,吸引她匍匐前來,她知道對自己來說,他很重要,且不可取代!漸漸的想吸取更多他的氣息,產生更多的影響!
只是,施先生對她有這樣長的耐性嗎?會是真的看重她嗎?
“你真是個怪人!饼R樂喃喃自語。
“你知道我很疼你,所以不要為雞毛蒜皮的事跟我鬧別扭!笔┫壬嗣念^,順勢將她攬進懷中。
他口中雞毛蒜皮的事,大概就是指她不吃東西吧!柔軟的發貼著臉頰一起枕在他的胸口,她禁不住想要伸手抱著他!
溫暖而讓她漸漸著迷的施先生……
齊樂的雙手環過他的腰,突然將他抱住,深吸了幾口來自他身上的氣息。
“爸爸……”她忽然發出驚人之語!
施祖誠的表情立刻一變,唇角微微抽搐,推開她、握住她的肩膀,面對面質問道:“爸爸?”
他的表情好像她說了天理難容的話,齊樂也忍不住想笑。
“開玩笑的。”
“不好笑!
“我只是想說,施先生賦予的溫暖,是真正的為我好,如果真的愛我,應該是像施先生這樣的,而不是……”眸中閃過一簇小小的暗光,她突然頓住。
“那也絕對不是爸爸!笔┳嬲\抬起她的臉,如鷹俯沖而下,將她鎖定!
“你牢記這一點!”他更緊地將她擁進懷中,一反冷靜穩重的常態,猛然吻住她的唇。
“施先生……你犯規了!彼皇且鹊剿凉M十八歲嗎?
“抱歉,規矩是我定的!庇H夠了,施祖誠將她推倒在床上,刻不容緩的傾身壓住,繼續索吻,激情的熱度指數節節高升!
她根本無處可逃、無處可避,隱約知道其實心里也并不想拒絕。
然后,被子拉起來,他側身臥在她身旁,將她抱住,果決的說道:“睡覺!
齊樂傻愣了一秒,隨后心中涌出一陣想要狂笑的沖動,她主動翻身回抱住他,將臉摩挲著他的胸膛。
很單純的,睡覺。
***
第七天的中午,有個拜訪施祖誠的客人讓齊樂很在意。
如果沒有記錯,來拜訪的正是在馬爾地夫一起參加商討會的其中一個老板。
那么,他能到這里來,而施祖誠也愿意見他……這意味著什么?
齊樂忽然有些緊張,這幾日以來,吃吃喝喝的安逸日子,讓她差點忘記原本預期的目標。
她要去問施祖誠嗎?
而當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走到他的書房。
里面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中國籍和義大利男人,正在跟施祖誠匯報什么,但見她來后,便很有默契的一起退下。
“這時候過來找我,有什么事?”
“中午時,大慶藥業的老板來拜訪過你?”原本想要深思熟慮一番,可是他隨口一問,她便直接說了出來。
施祖誠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你還記得?”
齊樂點點頭,沉吟了片刻后,才似下定決心的問:“合作案的評估已經結束了是嗎?”
“對!彼芨纱嗟慕o了答案,好整以暇的睨著低頭的她。
“施先生打算跟大慶合作?”隨著問出口的每一個字,她的心便微提了一下,只是還沒有提到最高點,等的是……
“這是評估團的決定,而我……”他平靜的看著她,卻見她臉上出現了到這里來以后最難看的表情,施祖誠的眸光轉沉!拔彝。”
齊樂那顆心如愿提到了最高點,下一秒卻以火箭般的速度迅猛得往下掉,直到掉進冰窖中。
“既然沒有跟慕容家合作的打算,為什么還要邀我來?”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說過和齊樂交往是為了生意,還是齊樂自己心里打著別的算盤?”施祖誠的話如一盆冷水澆得她全身寒涼。
沒錯,是她自己心懷鬼胎,可是他分明是清楚的不是嗎?
齊樂猛一抬頭,卻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虛。
“邀請你來,是為了讓你高興一點!
可是她想要的并不只是這個!他可以為她辦到的,不是說很疼她的嗎?!
“施先生,你可以幫我得到一件東西嗎?”齊樂輕聲問,或許因為牙關咬得太緊,聲音有些顫抖。
“什么?”
“你先答應,我再告訴你!
“齊樂,我曾經告訴過你,可以給你全世界,但是……”施祖誠冷凝著表情,瞥了她一眼!安话ü缘囊磺!
“也就是說不行!彼脑捵屗幕乙饫,因為清楚施祖誠一旦做出決定,便不會輕易更改。
從此,她清楚明白自己只能一個人,他不會是她的底牌!
“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幫我!饼R樂的心似乎也恢復到平靜的狀態,先前有些驚慌失措的表情,此時已找不到痕跡。
“我是在幫你,只是你不這樣認……”
“抱歉,打攪施先生數日,我想我們該回去了!彼蝗患鼻械臎_口而出,幾乎是打斷他的話,說完立刻轉身走出書房。
她的背脊倔強地直挺著,那道熟悉的孤僻身影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施祖誠臉上難得出現一抹無奈的表情。
如果她執迷不悟,他不介意采取強制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