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租賃契約走進廚房,孫麗香正在流理臺前利落地翻炒高麗菜。
“媽,你知道租華安街公寓的夏筠初是從事哪個行業嗎?”屠仰墨好奇地問,想確定他未來的芳鄰是不是專欄作家夏筠初,或者只是巧合同名同姓?
孫麗香納悶地瞥了兒子一眼。“你向來都不管我的房客,這回怎么會想問夏小姐的事?”
“我是擔心我的作息會打擾到夏小姐,到時候她向你抗議,害你的房客跑了,我就慘了。”屠仰墨編了個合理的理由。
“夏小姐啊……”孫麗香偏著頭,想了一下才說:“我記得她以前在電視臺擔任編劇,好像專寫偶像劇的樣子……”
“夏筠初是編。俊蓖姥瞿俅未_認。
孫麗香關掉瓦斯,取出瓷盤,將鍋里的高麗菜盛盤,端到餐桌上。
“我記得她以前是當編劇的,現在好像是在寫什么東西……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她有按時交房租,沒在房子里搞破壞就好。”孫麗香只記得她文文靜靜,外表看起來挺有氣質的。
屠仰墨幫忙擺好碗筷,體貼地替母親盛飯,拉開椅子跟著入座。
“這糖醋魚很好吃,多吃一點!睂O麗香挾了一塊魚放進兒子的碗里。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蓖姥瞿牟辉谘傻匕橇藥卓陲,全副心思都縈繞在夏筠初身上。
經過幾次隔空交手,他覺得夏筠初這個女人很有趣,有那么一點固執、又有那么一點聰明,給他一種旗鼓相當的感覺,算是個可敬的對手。
他好久沒有“吵架”吵得這么過癮,要是夏筠初能夠上電臺接受他的訪問,肯定能迸出更精采的火化。
現在他就先按兵不動,先去會會他未來的芳鄰“夏筠初”,要是她真的是那位“單身部長”,那肯定有好戲可看……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為這寧靜的午后揭開序幕,初懶懶地鉆出被窩,隨手抓了一個發夾夾住前額的劉海,走到冰箱前取出冰袋,敷在額頭上,極度不情愿地坐在計算機前,哀怨地撰寫下一期的專欄。
“咳……”她坐在皮椅上,對著屏幕發愣,忍不住又咳了幾聲,拿起桌邊的保溫瓶喝了幾口熱茶。
她想,她肯定是“積怒成疾”,被那個“姓涂的”氣出病來,才會罹患重感冒。
自從上星期寄了一箱漱口水到電臺后,就沒有聽到“姓涂的”在節目中批評她的文章,也沒有再用歌曲“嘲笑”她,該不會他良心發現,決定改邪歸正了?
叮咚……叮咚……
聽到門鈴響起,筠初懶懶地站起身,走到玄關,透過門板上的貓眼往外看,看見外頭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你、你找哪位?”筠初隔著門問,因為感冒喉嚨發炎,聲音聽起來又粗又沙啞。
“你好,我是房東的兒子,昨天剛搬過來,我叫阿墨!蓖姥瞿珟洑獾哪樕相咧匀说男θ,禮貌地自我介紹。
還在刺探軍情之前,他狡猾地避開全名,以呢稱介紹自己。
“房東的兒子?”她怔了一下,想起前幾天房東太太有打電話告訴她,說她兒子會搬進來,但她當時急著出門,因此沒有細問。
她拉開門,視線首先對上他寬闊的胸膛,注意到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微微敞開的前襟露出勻稱健美的胸肌,讓整個人看起來陽剛得不可思議。
她的視線往上移,在對上男人的臉龐那瞬間,疲憊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他的五官立體,長相俊逸中透著剛毅,好看的薄唇噙著淺淺的笑容,就像從偶像劇走出來的男主角。
“我就住在隔壁,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維修的地方,可以直接按我家的門鈴!蓖姥瞿紫柔尦錾埔猓H切地說。
“你叫阿墨?”她想著是哪個字。
“對,墨寶的墨!彼忉尩馈
在按門鈴之前,他由“單身.不囧”的內容,試著拼湊出“夏筠初”的性格輪廓,猜想她大概是個長相有棱有角、非常精明的女人。
但眼前的夏筠初柔弱得不可思議,身形瘦瘦小小的,皮膚非常白,眼睛大大的,看起來相當文靜有氣質,毫無威脅感,和專欄里筆觸犀利、損人于無形的形象完全搭不上。
在他專注的注視下,筠初忽然有股說不出的緊張感,倒不是眼前的阿墨讓她感覺危險,而是心跳突然加快,空氣也變得有些不一樣,好像氣溫驟升了好幾度。
“你好,我叫夏筠初。”她擠出一抹不自在的笑容。
“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要請你多多關照。”屠仰墨高大的身軀倚在門框邊,散發出無形的氣勢。
他以一種很男人的眼神打量著夏筠初,嚴格說起來她長得不算丑,甚至可以說漂亮,就是服裝品味讓人難以茍同。
她的頭上夾著一個干物女的必備品——鯊魚夾,露出光潔的額頭,樣子看起來有點滑稽好笑,下半身那件踩腳褲他是沒多大的意見,反正現在流行嘛!
但她身上那件灰黑色菱格形的長版毛衣,他就不敢領教了,活脫脫像是牌桌上的立體撲克牌,讓他有置身在港片“賭俠”的錯覺,很想問她是不是要上賭船參加慈善撲克牌大賽?
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他的眼神很淫穢或讓她感覺不舒服,相反的,他長得很好看,輪廓很深,邃亮的眼睛好像一直在放電。
“那個……以后也請你多多指教!彼貌蝗菀渍页鲈拋砘厮韲涤謧鱽硪魂嚧贪W,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咳了幾聲。
“你感冒了?看起來好像很嚴重。”屠仰墨同情地說。
“咳……對啊……”她一下子說不出話,只能點點頭。
“有去給醫生看過了嗎?”她看起來柔弱又楚楚可憐,會讓男人興起想保護她的念頭,很難將她跟“單身部長”聯想在一起。
“有,也吃過藥了,但好像沒什么效果!
“如果喉嚨不舒服的話,可以買一瓶批把膏,舀一口含在嘴巴,再慢慢吞下去,或者用冰糖水梨,也可以治療咳嗽!蓖姥瞿珶嵝牡靥峁┬∑。
“謝謝,我會試看看!泵鎸λ年P心,筠初顯得有些不自在。
她單身獨居太久了,已經習慣獨來獨往,就算生病也是忍著不舒服一個人去看醫生,自己照顧自己,從沒有想過要倚靠誰。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時候感情特別脆弱,對于他的關心,她竟然感覺……暖暖的。
“你一個人住嗎?”屠仰墨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打量屋內的狀況,思考著怎么樣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眼前的柔弱美女會是戰斗力十足的“單身部長”嗎?
“嗯!彼c點頭,覺得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偏偏又想不起來。
“這公寓很大,一小人住不會太孤單嗎?”屠仰墨好奇地問。
“不會,已經住得很習慣了!彼芘ο氚涯抗鈴乃麕洑獾哪樕弦崎_,害怕被他那雙迷人的眼睛電暈,卻又不知道該將視線放在哪里。
尤其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巧可以看見他敞開衣襟下平滑結實的胸膛,她第一次發現,原來男人的身材可以練得這么賞心悅目。
“以后要是有什么問題,直接找我就成了,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蓖姥瞿僖淮翁嵝选
“好!彼χc點頭。
她蒼白的臉龐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流露出柔弱嬌媚的氣質,讓屠仰墨特別有好感。
如果眼前的氣質芳鄰不是專欄作家“夏筠初”的話,他不介意跟她共譜一段戀曲,前提是她要先摘下頭上滑稽的鯊魚夾、和換下那件毫無品味的撲克牌毛衣。
“那……還有什么問題嗎?”筠初差點就被他“電”到忘記正事,她手邊的稿子有點急,現在可不是和他搭仙閑聊的時候。
“那個……我想問你有沒有醬油?”屠仰墨編了個借口,想著有什么方式可以進入她的屋子,確認她的職業和身分。
“醬油?”她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他來跟她借醬油?
她已經八百年沒開伙了,就算有醬油,恐怕也早就過期了。
“呃……其實我是在說冷笑話啦!”他干笑了幾聲,也覺得想用借醬油進入她家,這個理由實在太白爛了。
“我想也是。”她很給面子地擠出一抹笑容!叭绻麤]有其它事的話,我要先進去忙了!
“很高興認識你,以后有機會再聊!蓖姥瞿R相地說。
“再見。”筠初客氣地點點頭。
關上門后,筠初回到客廳,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臉頰發燙,有一種類似、類似……心動的感覺纏繞著她。
她拿起冰袋敷在燒燙的額頭上,懷疑自己是病暈了,情感太過脆弱、太想要人家的關心,才會產生這種錯覺。
沒錯,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