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一時之間難以相信,童魁心下一酸,可唇畔卻噙著笑,柔聲說道:「紅袖,爹知道你受到驚嚇,心中尚有猶疑,不過爹可以舉出實證的!
「什么實證?」腦袋已經亂烘烘一片,什么都無法多想,她下意識脫口質問。
「你屁股上有著一塊像蝴蝶般的紅色胎記,是不?」憶起幫小娃兒時的她洗澡的景象,童魁笑了,那笑滿盈寵溺與慈愛。
「哇——」羞窘的尖叫,她雙手飛快往后遮去,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屁股上是否真有塊蝴蝶胎記,已經不言可喻。
「你你你你……」結結巴巴的你了個半天,卻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怎么會知道,是不?」瞅著她羞窘的神色,童魁又憐又惜的柔聲道:「紅袖,你還是小娃兒時,都是爹爹幫你洗澡的。
此話一出,就見童紅袖瞬間一僵,呆呆地瞅凝著他良久良久,眼眶不知不覺泛起淚光,視線逐漸蒙朧……
是。∪舴鞘堑,怎么可能知道她身上的胎記呢?
在這世上,幫她洗過澡,知道她屁股上有著蝴蝶胎記的,全天下就只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小師叔,另外一個就是……
「你……真的是我爹爹?」不敢置信地捂著唇,她哽咽出聲,難掩心中的激蕩。
「傻紅袖,我……我當然是你的爹爹!」同樣微哽著聲,童魁亦是激動不已。
「哇——爹——」終于忍不住哭叫出來,她飛撲進爹親懷里埋頭痛哭,只覺這一切如夢似幻,好像不是真的。
「紅袖……紅袖……爹的小紅袖……」哽咽的嗓音嘶啞低喃,童魁緊擁著懷中人兒,眼眶泛紅,濕潤異常。
呵……他的寶貝小紅袖長得這么大了……
長這么大了……
「嗚……爹,你好狠心……就這樣丟下我十多年……你好狠心……嗚……」想到他十多年來沒個音訊,童紅袖又怨又惱,邊哭邊捶著那厚實的胸膛泣聲控訴。
「對不起!對不起!紅袖,是爹不好,真的很對不起……」聽聞幽怨的泣訴,童魁心中糾結成塊,又酸又疼,只能摟著她不斷喃聲道歉。
「嗚嗚……爹……爹……」哭得涕淚縱橫,她不停的叫著爹,彷怫要將這十幾年沒叫到的份,一次全給補回來。
知懷中人兒情緒激動,一時難以平復,童魁抱著她輕輕搖晃撫慰,任其哭喊發泄,直到許久許久過后,她的哭聲漸歇,心情慢慢回穩,這才又憐又惜的替她拭去滿頰濕潤,柔聲詢問——
「怎么會來到水月宮?你小師叔人呢?」滿心疑惑。
當初會把最重要的寶貝女兒托孤給小師弟,就是相信他會好好的照顧她,怎么如今她人在水月宮,而小師弟卻不見蹤影?
聽他提起谷懷白,原本已止住哭聲的童紅袖情緒再次起了劇烈波動,鼻子一酸,眼淚如水枉般瞬間又噴了出來——
「哇——小師叔不要我了……」哭得淅瀝嘩啦,好不凄慘。
「怎么又哭了?紅袖乖,別哭!有什么不開心的,盡管告訴爹,爹幫你做主……」怎么也沒想到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被自己一句問話給惹得又再次潰堤,童魁手忙腳亂的摟著她連聲安慰。
「嗚嗚……小師叔……小師叔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淚如泉涌,哭到泣不成聲直抽咽,來來去去就只有這一句話兒。
小師弟不要紅袖?
這是怎么回事?
滿頭霧水,童魁正待開口問個詳細之際,一道清冷卻隱含龐大怒氣的嗓音驟然響起——
「你們這是干什么?」冷眸如刃,暗藏殺意,水月宮宮主——水凌波妒火頓生,怎么也沒料到臨時起意前來楓林,竟會讓她撞見兩人親密抱在一起的景象。
那個讓她原本頗有好感而好心收留的小姑娘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闖入楓林,依偎在童魁的胸懷里……
好!很好!她許久沒有開殺戒了!
冷笑一聲,水凌波眸光轉厲,帶著殺氣,隱在水袖下的五指成爪,隨時有將她撕裂的可能。
「宮主!」聞聲,童紅袖回頭乍見是她,不禁失聲驚叫。
「凌波,別惱!」太過了解她的性情,敏銳的察覺到那隱于冷艷嬌顏下的凌厲殺氣與熊熊妒火,童魁微微一笑,牽著臉色蒼白的童紅袖來到她面前,以著溫柔似水的嗓音輕聲道:「紅袖是你為我生下的女兒。
「嗄?」當女兒的當場傻眼,完全呆住。
「這、這怎么可能?」被說是娘的殺意在瞬間凍結,向來神色清冷的艷容難得的閃過幾絲慌亂與錯愕。
怎么會?
眼前這個一時好心收留的小姑娘,怎么會是她的女兒?
可若此事為真,那么兩人初遇時,向來冷然淡漠的自己,就難得的對她生起極深的好感,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母女天性在冥冥中牽引著?
心思輾轉,水凌波怔怔地瞅凝著臉色微白,頹上還掛著淚水的童紅袖,心口頓時糾結緊抽、疼痛難當,怎么也沒辦法出聲。
「這是真的!」噙著淺笑再次強調,童魁牽著女兒的小手來到她面前,以著像是要將人溺斃的深情眸光定定的凝著她,柔聲輕語,「凌波,她是我們的女兒,你夢中抱著、哄著的女兒!」
幽幽對上那雙深情眼眸,水凌波的神色有些恍惚……
這男人讓曾失去某段記憶的自己給禁錮了十多年了,這么長久的時間以來,她心中雖已隱隱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可卻始終不愿承認自己曾經愛過他,就算……就算那份愛意在失憶后,仍舊深深縈繞在心頭,潛藏在骨血里。
可如今……
如今他曾滿臉慈愛提起的女兒,竟真的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這教她如何能再拒絕去面對?
女兒啊……她懷胎十月產下,卻將之遺忘,只在夢中抱著、哄著的女兒啊……
想到這兒,水凌波渾身輕顫,抬起纖手顫巍巍的輕撫上那還掛著淚水的柔嫩臉頰,囈語般的輕聲呢喃——
「紅袖……我的女兒……」
娘?宮主是她娘?這這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震驚得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童紅袖全身僵硬,直到那溫柔的指尖觸上臉頰,她才猛然回過神,飛快扭頭看著身旁的爹親,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以著滿是猶疑的眼神無聲詢問。
接收到她眼底的疑惑,童魁不禁一笑,堅定點頭!杆拇_是你娘!」
竟然是真的!
她竟然在一天之內,連續找回爹,還認到娘,人生真的……好難預料。
得到確定的答覆,童紅袖迅速回過頭,瞠著大眼,愣愣的瞪著據說是她娘親的水月宮宮主,心情復雜得無法形容。
「紅袖,怎么了?」見她不出聲,童魁柔笑催促!高不快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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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那么大以來,還沒叫過娘呢!
想到自己有娘了,不知為何,童紅袖驀地漲紅了臉,竟然有些害羞起來,怯怯地以著蚊子般的音量細聲輕喊——
「娘……」呵……她叫了!
她有娘親可以叫了。
聞聲,水凌波的心頭一顫,視線竟有些蒙朧起來,正欲啟唇回應之際,驀地,一道急促的嗓音自楓林外傳進來——
「宮主,不好了!有個自稱是谷懷白的人在外頭大呼小叫,直說要我們交出他的小師侄……」
傳話聲還在林中飄蕩,就見某對父女已經不約而同叫了出來——
「小師弟?」詫異低呼,童魁詫異至極。
「小師叔?」失聲嬌喊,童紅袖又驚又喜,但隨即想到自己被他拒絕的黯然情殤,心中一酸,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叫起來!竼琛熓寮热徊灰遥謥碚椅易鍪裁?我不要見他!我不要……」
淚水如大雨滂沱般直直落,她哭得慘烈,讓初為娘親的水凌波看在眼中真是心疼至極,同時猛然想起第二次巧遇又決定帶她回水月宮的那日,她就是縮在樹下哭著說什么小師叔不要她之類的話兒,當下心中不禁大怒。
好。∧懜易屗璨ǖ呐畠簜闹链,她絕不放過那個男人!
「紅袖,莫哭!娘去替你討公道,親手將他大卸八塊幫你出氣。」話落,身如鬼魅般掠出林外,眨眼間消失蹤影。
「糟!」想到她護女心切,此番前去誓必與小師弟大打出手,童魁不由得緊張驚呼,可因武功受制,無法使出輕功攔阻,當下只能朝十多年不曾踏出一步的楓林外狂奔,口中還不忘急叫,「紅袖,快點隨爹前去,將一切好好解釋清楚,若讓你娘和小師弟打起來可就不好了!」
打、打起來?
對了!方才娘說要將小師叔大卸八塊,替她出氣的。
嚎啕的哭聲在瞬間頓止,童紅袖嚇得臉色倏地慘白一片,隨即迅速回過神來,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般飛快追出去的同時,凄厲的慘叫聲亦從口中響起——
「哇——爹,你別讓娘殺了小師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