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逗你!」見他這般沮喪樣,童魁拍拍他的肩膀聊表一下安慰后,這才神色轉(zhuǎn)為慎重,正經(jīng)問道:「小師弟,重要的是你以什么心情看待紅袖?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qiáng),若你真只把紅袖當(dāng)作晚輩,對她無絲毫男女情意,那么我想她再也不適合待在你身邊了,我與凌波會將她留下,不再讓你困擾。」
「誰、誰說她讓我困擾了?」一聽到他要將陪著自己十幾年的人兒從身邊帶走,谷懷白急了,惱怒地漲紅了臉叫道:「二師兄,你不講道義!我十幾年來,把屎把尿的將紅袖從小小娃兒帶到這么大,現(xiàn)在你才要來搶,還有沒有天理?我不管!紅袖得待在我身邊,不許你帶走。」
童魁聞言不禁感到好笑,試圖和他講道理!感煹埽退隳阋粝录t袖,她也不可能陪你一輩子!」
「怎么不能?」瞠眼怒瞪,不給講理。「我就要紅袖陪我,沒有她在身邊,我吃不下、睡不著,形銷骨立,你賠得起嗎?」
瞧瞧他,這是為人師叔會說的話嗎?或者……他對紅袖根本不是單純的師叔侄之情,只是自己尚不自知?
想到這兒,童魁笑了,緩緩又道:「小師弟,小女娃長大了,總有一天得嫁人的。別說是你,就算是我們當(dāng)?shù)锏,也沒辦法將女兒留在身邊一輩子的!
被堵得愕然窒言,谷懷白說不出話了。
見娃娃臉上滿是落寞,童魁拍了拍他,沉聲開口,「認(rèn)真想想,你對紅袖除了師叔侄之情外,真的沒別的了?除了某個身分外,你是沒有任何權(quán)利要求紅袖陪你一輩子的。」
他對紅袖除了師叔侄之情外,還有別的嗎?
唉……他也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少不了那個愛管東管西,老愛限制他喝酒的小師侄,甚至……
甚至只要一想到未來她要嫁給個陌生的男人:心中就莫名竄起一把火,而那火莫非就是人家口中說的……妒火?
想到這兒,谷懷白掩面呻吟,哭喪著臉哀聲慘叫。「二師兄,我不想和我爹一樣當(dāng)個老不修,可是如今看來,我極有可能承襲這可怕的『師門傳統(tǒng)』!」
嗚……命運(yùn)是會遺傳的嗎?
他們谷家歷代專吃窩邊草,連自己都逃不過,這真是太可悲了。
聽他哀嚎,童魁不禁哈哈大笑!腹判陌!你和紅袖的年齡差距可比你爹娘少多了!再說,這樣挺好的,不是嗎?我們的『師門傳統(tǒng)』頗有特色,一點(diǎn)也不流俗呢!」
聞言,谷懷白抱頭哀叫得更加凄厲,只能蹲在楓樹下畫圈圈。
嗚……師門凈出奇人,谷家專出亂吃窩邊草的賊人,這傳統(tǒng)……這傳統(tǒng)……嗚嗚,無奈!
。
天色漸晚,暮色低垂,木屋外,童紅袖坐在高疊的柴堆上,抬頭怔怔地凝望著因?yàn)橛痴罩爝呄脊舛踊鸺t,彷佛似要燃燒起來的楓林,心思卻已不知遠(yuǎn)飄到哪兒去了。
先前,爹與小師叔到林中散步閑聊去了,后來爹帶著一臉的笑先回來,并且藉故與娘一同離去的時候,還偷偷給她使了個奇怪又詭異的眼色,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而小師叔嘛……至今尚未回來!
咬著唇,她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不懂自己還留在這兒干什么?
若不想讓小師叔為難,她早應(yīng)該躲起來不再見他的,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癡守在這兒舍不得走,只為了想多見他一面,多與他說幾句話兒。
思及自己的矛盾心情,童紅袖萬分懊惱又沮喪的垂下了頭,正猶豫著到底是要走、要留之際,驀地,一只大掌揉上了小腦袋瓜,那熟悉的溫柔撫慰讓她明白心心念念的人回來了。
「小師叔……」喃聲輕喚,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間泛紅,始終不敢抬起臉看人。
聽那微哽的聲音,想也知道這丫頭此刻肯定又想哭了,谷懷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跳上柴堆,一屁股往她身邊落坐,健臂一攬,直接將她往懷里帶,故意惡聲惡氣的控訴——
「紅袖丫頭,你可不許給我哭,讓你爹娘瞧見了,還以為是小師叔欺負(fù)你,那我不是很冤嗎?」說話的同時,一只手已經(jīng)摸出方巾,迅速往壞中的小臉抹去。
不遞上方巾,童紅袖還忍得住眼淚,可一送上且還在臉上亂抹,她就忍不住順勢哭了出來,反正不用白不用。
「嗚嗚……小師叔,對不起……」
「嘿!你道什么歉?」手忙腳亂地幫她又是拭淚又是擤鼻涕的,谷懷白連聲安慰!改銢]有做錯什么,不需要道歉,也不要哭,乖!別哭了……」
「我做錯事了,我讓你好困擾、好為難,是不是?嗚……」現(xiàn)在,她好后悔自己的心情讓小師叔給知道了,害他們回不到過去的快樂了。
原來她竟內(nèi)疚自己對他的情意……這丫頭怎么這么傻哪?
人若能控制自己的感情,那還叫人嗎?
胸口緊揪,谷懷白滿心疼惜與不舍,心中已有決定,當(dāng)下迅速捧起哭得滿頰淚水的狼狽小臉,定定的凝著她淚光閃閃的雙眸!讣t袖,小師叔有件事兒要同你說。」
「什、什么事?」抽咽不已,她滿心絕望。嗚……小師叔一定是要當(dāng)面拒絕她的情意,好讓她死心。
想到等會兒要說的話,谷懷白突然有些害羞,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后,這才別扭道:「那個……那個……我想『師門傳統(tǒng)』總得有人承襲的,如果……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們也許可以……可以讓傳統(tǒng)繼續(xù)傳下去……」
話未完,聲已消,娃娃臉漲得赤紅一片,簡直快可以燎原了。
「?」怎么也沒想到他說的會是這個,童紅袖驚愕得瞬間愣住。
師門傳統(tǒng)?
小師叔他……他是那種意思嗎?
被她呆愕表情瞪得更加臉紅耳熱,谷懷白有些老羞成怒。「你這丫頭,要不要,一句話,還瞪什么瞪?小師叔我是會害羞的!」
這一羞惱斥喝,登時讓童紅袖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結(jié)巴起來!感 ⑿熓,你是說……說真的嗎?不……不會是同情我,或是開我玩笑吧?」
本來還有些別扭,可見到她的表情,谷懷白不禁被逗笑,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瓜,白眼笑斥,「這種事兒還能開玩笑的嗎?」
事關(guān)兩人的終身幸福,他再怎么胡來,也不可能用這事耍人。
「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伸出兩指將她因驚愕而大張的唇瓣給捏緊,谷懷白柔聲笑道:「你想說我對你根本沒有男女之情,是不?老實(shí)說直到現(xiàn)在,小師叔依然有些困惑,不過最重要的是,小師叔心里很確定一點(diǎn),那就是要你陪我一輩子,只要你,任何其他女人都不行。」
頓了頓,連忙又補(bǔ)充!府(dāng)然,你也不許嫁給外頭的野男人,誰都不行!」用力點(diǎn)頭,再次強(qiáng)調(diào)。
這是夢吧?
這是夢吧?
本以為已經(jīng)無望,沒想到卻又峰回路轉(zhuǎn),童紅袖覺得一切恍如在夢中,只能捂著唇,激動得說不出一言半語。
看著眼前欣喜得又猛掉淚的臉蛋,谷懷白嘆氣地又開始幫忙拭淚,故意埋怨道:「怎么又哭了?你就這么不想和小師叔承襲『師門傳統(tǒng)』?」
此話一出,深怕他誤會,童紅袖一顆頭搖得像搏浪鼓,淚珠兒亂甩。「不是……我不是不想……我只是……只是高興得哭了……」
「開心也哭,傷心也哭,你這丫頭還真難伺候哪!」谷懷白取笑調(diào)侃,得到她含淚笑顏后,這才又正色道:「紅袖,你是小師叔一手帶大的,現(xiàn)在對你還是師叔侄之情大過男女情愛,但是你長大了,小師叔也會正視這一點(diǎn)的,未來總有一天,小師叔對你的男女情愛會大過師叔侄情誼的,所以請你耐心等我,好嗎?」
呵……這應(yīng)該就是他目前的心情了。
「好……好……紅袖會等你……」不斷點(diǎn)頭,開心的眼淚如斷線珍珠不停落下,童紅袖知道自己至少得到一個可能獲得他感情的機(jī)會了。
她要求的不多,也不期盼他能馬上轉(zhuǎn)變心態(tài),只求他能意識到她長大了,愿意試著以男人的身分來對待她,那就夠了……
真的就夠了!
低頭看著懷中人兒滿是淚水卻笑得極為燦爛的小臉,谷懷白心下微微蕩漾,唇畔不禁漾笑……
呵……未來他們還有一段長路要走,但是值得!
滿天霞光下,兩人的身形無言卻親昵地緊緊相擁,直到良久良久過后……
「荊盟主不會贊成的!」嗓音輕輕揚(yáng)起,少女一臉的擔(dān)憂。
「誰理他呢!」聳聳肩,娃娃臉男人壓根不在乎某大盟主的意見。「他要羅唆,我們就另起爐灶吧!」
反正她再也不怕找不到爹娘,他們隨時要逃都可以。
聞言,少女揚(yáng)起一串銀鈴嬌笑,笑聲隨風(fēng)飄蕩在空中,久久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