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有敞亮的說明白,宋冬雨還能夠裝傻裝機涂,當做自己不清楚這男人的心思,當做自己還不明白兩個人身分上的改變。
甚至之前她還想過,等她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兩人的夫妻關系也等于結束了,反正不過就是權宜之計而已,算得了什么?
可是現在……不同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偷看他的時候,他也會「剛好」轉過頭來,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瞅著她,就像在暗示她「我知道你想看什么」,這讓她不得不減少偷看他的次數,偏偏每次看到紙上等著要寫上需要望聞問切才知的許多詳細病案的地方呈現一大片空白,她又忍不住陷入苦惱。
這樣可不行!當初成親不就是為了能夠先治好這個男人,再用已婚婦人那種「見過世面」的樣子,去拐騙更多的病患來讓她寫進書里嗎?
要知道同樣的病,會因為每個人的身子狀況不同,而要用不同的方子治療,可是現在她連最基本的方子都還沒能開出去試試效果,又何該怎么設計基本方子還有改方的要點呢?
宋冬雨苦思了幾天,突然發現這樣悶頭苦惱壓根就不像她的性子,她決定要想想別種法子才行,但她縱使和武軒夔同床共枕,可至今還沒有圓房,她突兀的想要脫掉他的褲子仔細勘查還是有難度的……煩耶,她到底該怎么做?
突地,靈光乍現,她神色復雜的從自己的藥箱里頭拿出了兩包藥,一包用紅色紙包著,一包用白色紙包著,看起來平凡無奇,但實際上這是她為了以防萬一特地跟二師兄拿的藥,一包是春藥,一包是麻藥。
她該用哪一包好呢?!她覺得自己更苦惱了……
已經下定決心的宋冬雨,捏了捏手中的藥包,卻發現要實行這個計劃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簡單,許是武軒夔上過戰場的緣故,警戒心很高,他不是刻意防范,可是很自然的會留心小細節,讓她很難動手腿。
而且冬日越來越冷,他反而更常上山去,說是去砍柴,可是屋子里的柴火都沒用完,這樣每天上山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宋冬雨秉持著她不是好奇,只是想要確定他的行蹤,好方便自己下手的想法,在某一日天還沒亮,她便穿上保暖的衣物,帶著一些必備的東西,摸黑跟在他身后出門去了。
由于地面積著雪,月光灑落在白茫茫的積雪上頭有些許反光,即使沒有帶火燭,依然可以隱隱約約看見前路。
她沒有跟得很近,因為可以透過雪地上的腳印跟蹤,只是越往山里頭走,她越覺得不對勁。
雖說宋冬雨打小就很少進到山里頭,但是也知道有不少野獸出沒,所以村人在村子口那條路的兩邊挖了深溝和陷阱,防止野獸下山攻擊村民,不過村子里的人倒是很少往山里頭走的,更別提進山開荒了,可是方才一路走來,雖說有些痕跡已經已經埋藏在積雪下,可還是看得見不少地方都有開墾過或是收拾過的痕跡。
自然是不可能是村子里的人,但這荒山野嶺之中,到底又是什么人會在山上墾荒?
宋冬雨滿肚子疑惑,可跟在武軒夔后頭沒走多遠,就看見了一個村子。
說村子也不大正確,就只是在山林間找了塊平坦的地方,用石頭還有茅草蓋了幾間能遮風擋面的屋子而已。
在深山里頭的屋子,怎么看都不單純,宋冬雨在可以看見那村子里動靜的最遠距離停住了腳步,隱住了身形,默默觀察著。
武軒夔剛剛上山一路撿拾的柴火全都放在那些人的尾子前,而屋子里面走出來的全是一些老弱傷殘。
若是摒除他們身體的殘缺不論,她發現那些人一個個看起來像是有點功夫的練家子,雖然他們人數不多,可是住在這深山里頭為的是什么?青山村有什么可圖的?武軒夔似乎跟那些人挺熟識的,他們又是什么關系?
不少的迷團讓宋冬雨皺緊了眉頭,她以為他除了那一家子的親戚以外,就沒有別的麻煩了,可是眼前這山里頭的人,好像又讓這個普通的農村男子多了幾分神秘。
沒多久,宋冬雨看到武軒夔帶著兩個男人又往更深處的山里去,其它人則是在屋子外頭做一些陷阱之類的東西,似乎在做著要在這山上過冬的準備。
她沒有繼續偷看,而是小心的下了山,然后在溫暖的屋子里取暖,將手腳都烤暖和之后,才開始思索接下來該怎么辦?
腦子里有許多想法一閃而過,但就是因為想法太多太雜太亂,讓她沒有辦法靜下心來。
等武軒夔一如前幾天在過午后回到屋子里來,看見的就是一臉恍神、手下意識拿著藥杵磨藥的媳婦兒。
他看了看灶間已經涼了的鍋,知道她沒有給自己煮東西吃,連忙先撿了干柴火,把火給點起來,才又轉到屋子里頭間道:「要吃點什么?我下個面條如何?」
宋冬雨見他神情自若,彷佛真的只是去弄點柴火回家,還沒仔細深想,就已經把憋了一早上的疑惑給可出囗了,「那些人在山上過冬不嫌凍得慌嗎?」
武軒夔的眼神倏地變得凌厲,緊盯著她,「你跟著我上山了?」
她看他這副兇狠模樣,本以為他是想要對她動手,冷冷地反回道:「是又怎么了?柴火都堆滿整個柴房了,就算我再怎么能燒柴火,也不需要你每天上山砍柴吧,我覺得奇怪,跟著去瞧瞧也不成嗎?」
他仍舊緊皺著眉頭,「要瞧瞧為什么不跟我說?那我就會晚一點再上山了,你偷偷跟著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又該如何是好?」
宋冬雨越聽越不對勁,眉頭一挑,「所以你不是怕我跟著上山?那你為何老是要偷偷摸摸的上山,難道那些人見不得光不成?」
武軒夔其實并非真要隱瞞她山上那些人的事,若他真的有心這么做,怎么可能讓她跟到山上還沒發覺,只是怕她不小說溜了嘴,讓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反而惹來不少的麻煩。
「那些人的戶籍有些問題,加上村子里臨時沒力法收留那么多人,我只好讓他們在山里找了個地方先待著,我偶爾幫他們送點柴火,或是帶他們去城里買糧食!
他說得云風輕,好似那些人和他沒有什么關系似的,可是宋冬雨就是覺得事情沒有那么單純,那些人一個個幾平都是受了傷的,再說了,那些人對他的態度也不像對待一般人那樣。
她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雖然距離有些遠,可是她怎么看都覺得那些人不像普通良民,反倒帶著些匪氣。
她也知道這樣的猜測不能隨便說出口,畢竟前些日子才聽說水道上有些不平靜,似乎曾經掃蕩過的一些河域上又有了水匪作亂的跡象,官府方面也上了心,正在四處找人。
她目光幽深的看著他,「就這么單純?你該知道,前陣子宛州上城那兒才說了有水匪流竄……」
武軒夔依舊面無表情,可是宋冬雨注意到他的雙手悄悄的握緊又松開,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就是想要個簡單一點的男人,然后好好地把考核要寫的書給寫出來,現在可好,一個個的都讓她不省心,先是他家里那些極品親戚,現在連山上都冒出了一群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問題人物,最重要的是,在這么多麻煩之下,她居然還沒能扯下他的褲子好好問診一番。
已經許久沒吃過虧的她,覺得這回自己可真是吃大虧了。
「沒事,跟那些沒關系的!刮滠庂缒樕,像是真的不在意!肝蚁曼c面吧,天冷,吃點熱乎的好!
他自言自語的說完,也不等她回答,便轉身進了灶間洗鍋上面,有條不紊的開始準備起來。
宋冬雨的兩道細眉依舊緊緊蹙在一起,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太過單純荒謬了。
這個男人……越是相處,她越覺得奇怪,彷佛有一層迷霧蓋在他的身上,雖然住在村子里,看似被那些極品親戚欺負,可是認真說來,他還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有許多地方都不同于村子里的,而且一些小細節處,都是禁不起推敲的。
例如山上的那些人,還有他明明就沒有田地,可是過的日子卻比村子里的人都還要好,偏偏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維生的。
更奇怪的是,她當初提起要成親的時候,他沒有任何遲疑就答應了,至于那像是玩笑的洞房花燭夜,她還想著若是他想要試試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中用,她倒也能夠配合一番,誰知道她睡死過去,而他居然也什么反應都沒有。
甚至不只那一晚,接下來的每一晚,他夜夜都好比柳下惠般的守禮,如果不是她喊他一起上床睡,他還打算拿了被子枕頭在椅子上窩一晚。
可就算上了床,他的老實依然不變,而且他事先都已經準備好了,把一床被子放在兩人之間,讓她連不小心把手伸過去的機會都沒有。
他越是老實,她就越困惑,難道男人那話兒不中用了,真的會連一點點的「念頭」都沒有?還是對他而言,她就是勾不起他半點興致?
宋冬雨摸了摸臉,實在不想承認自個兒的容貌居然會讓男人連色心都沒有。
她看著他魁梧的背景在灶間忙碌著,一根細如毫毛的金針在她的指間像朵針花似的一圈又一圈地轉著,而她的腦子也動得飛快,思考著從進入村子后有關于他的點點滴滴,他對她沒有惡意,這點是肯定的,可是他身上肯定隱藏了什么大事。
見多了那些勾心斗角的骯臟事,她只是想平平靜靜的寫本書,讓自己登榜,這么一個小小的心愿,怎么就完成不了呢?
宋冬雨微瞇著眼,將手里的金針收了回去,換成兩個小紙包一紅一白的夾在手指間。
「我最討厭麻煩了,既然如此,把帶來麻煩的人解決就行了吧?」她喃喃自語道。
在灶間的武軒夔突然覺得背后有點冷,轉頭望去,就見宋冬雨笑咪咪地坐在那兒,沒有什么不對勁,他帶著一點疑惑,轉回頭繼續下面條。
是他太敏感了吧,她一個姑娘家,就算有什么盤算和小手段,難不成還能夠在他眼皮子底下翻了天不成?他淡笑著搖搖頭,取笑自己的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