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房車沿著河堤緩緩行駛著,最后平穩地停在查韋爾河岸邊的私人莊園外。
從極具氣勢的石拱門眺望進去,借著明月、星光、燈火,可以看到筆直的道路兩旁粗壯而優雅的菩提樹,遠方起伏不平的山野,參差有致的樹叢,在夜幕的遮掩下朦朧而不分明,使駱小禾覺得自己似乎正要進入一個神秘莫測的奇幻世界。
駱小禾拘謹地坐在后座上,隔著玻璃窗怯怯地打量著,心中充滿了好奇和疑問。
他們沒去南美,仍然留在英國,只是從倫敦來到牛津。駱小禾莫名地松了口氣,如果去了南美,她大概永遠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喜歡這里嗎?”坐在她身邊的男人,不動聲色地將她的一舉一動都暗暗看在眼里。
一聽見他的聲音,駱小禾就立刻猶如驚弓之鳥,收回好奇的視線,警惕性十足地瞅著對方。
車門從外面被仆人打開,男人先下了車,再回身朝她伸出手,“過來。”
駱小禾不想下車。幾個小時前,他們仍沉浸于驚喜之中,他對她說自己要出門辦一點事,要她乖乖地等他回來,她則裝成很累的樣子閉上眼睛裝睡,一聽到他離開的聲音,就馬上跳下床。
誰知一拉開臥室門時,不料門口竟筆直地站著一男一女穿著制服、金發碧眼的英國仆人,看到她出來,齊唰唰地朝她鞠了個躬,恭敬地問她需要什么服務。而門外那兩名體格彪壯的黑人,據仆人們介紹說,那是先生專程撥過來保護她安全的保鏢。
真是個不好笑的笑話!她被綁架了,而綁匪居然還貼心地為她配備了傭人和保鏢。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究竟要干嘛,他儀表堂堂、談吐不俗,似乎……還很有錢,怎么看都不像個為錢賣命的綁匪,這么千里迢迢地把她從hexie弄到這里來,難道真是為了對付叔叔?
在經歷過無邊的恐懼之后,駱小禾就只剩下濃濃的疑惑。
黃昏時,男人回來了,并給她帶回了好幾套新衣服,用大大的、標有著名品牌專賣店的紙袋裝著。
純白的毛線開衫、猶如淡奶油一般細膩柔軟的紗裙,薄棉款的櫻桃色T恤、簡潔的牛仔褲,粉色印花小外套洋溢著青春氣息,小羊皮質地的白色淺口鞋很合腳。
除此之外,紙袋里還有好幾套柔軟舒適的內衣褲、絲質睡裙,駱小禾看到它們后窘楞著,又惱又羞的目光不由自主瞟向男人的手。
那雙修長的手,骨節分明,右手中指內側有著習慣繭,像是經常性地拿筆,十足藝術家的手,可他曾用它細細地摸遍了她的三圍!
多可惡!他以為給她買了新衣服,對她稍稍流露出一絲善意,她就可以原諒他對她的惡形惡狀、所作所為嗎?
休想!沒門!不可能!于是她打定主意,死也不肯上車。
“是要我抱你上去嗎?”男人注視著鬧別扭的女孩,一向少見的、發自內心的笑意輕輕染上唇角,“樂意效勞!
不要!走開!走開!女孩驚慌地轉身就朝樓上跑。
“乖,你會喜歡那個地方的,相信我,嗯?”女孩尖叫,她被男人從身后抱住了。
“你再鬧,信不信我就在他們面前吻你?”
“……”
“這才乖,走嘍!
傭人和保鏢們呆若木雞地看著一向不茍言笑的主人,猶如貓捉老鼠般逗著臂彎中怒不可遏的少女,腦子里全是星星和問號。
尊貴的主人,到底怎么了?不僅傭人們不懂,駱小禾也不懂。面對這個古怪的、捉摸不定的男人,她完全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走投無路”。
她不會說話,罵又罵不了他、打又打不過他、逃又逃不掉,而他對她的手語不僅視若無睹還對此危言聳聽。
“我再說一次,你不是啞巴,少給我hexie勢!”
他似乎很討厭手語,還是說,那是因為手語對他而言更像對牛彈琴?
溝通不了,駱小禾決定將自己當成魚缸里的魚,保持沉默。
悠揚的手機鈴聲非常是時候的響起,男人看了一眼屏幕,暫時放過她,走到一邊接聽電話去了。
兩名殷勤的仆人站在車外,接替了主人的工作,說著英語禮貌性地請可愛的東方小美人出來。
“Beautifulyounglady,welcome!”
“Pleasegetout!
石拱門下的一盞路燈很亮,從鑄造精美的雕花大門望進去,莊園里種植著許多花木,在這個夜里,花香格外地沁人心脾,青碧的藤蔓繾繾地迎風輕擺,大片的翠綠蔥郁間,有許多紅紅白白交織著的、含苞欲放的花朵,將暗香延綿了一路。
可對于駱小禾來講,眼前的莊園就像個巨大的牢籠,她一旦走進去了,就有可能再也逃不出來了!
所以她才不要進去,她要離開這里!駱小禾警覺地看著背對著車子的男人,從車子里鉆出來,趁著仆人們不察,轉身朝著大路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傳來高八度的驚呼聲,也阻止不了駱小禾的逃亡,她拼命地向前跑,不想也不敢回頭,她只知道自己不要待在這個陌生的國度!
她要回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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