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卻見屋里一片漆黑,讓薛浩然非常的不習慣。
雖說他事先有打電話給張仁靚,告知她今晚有事會晚點回家,因此她早睡不想等他,他可以理解,但至少也該留盞燈給他吧?況且現在也才九點多而已,老婆她好像沒有這么早睡的習慣吧?
打開客廳的燈,放下手上的宵夜,他走向兩人的臥房。
房里一樣是漆黑一片,他將燈打開,床上的人兒頓時翻了個身,將身上的被單往上拉到臉上蓋住。
“老婆,你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他走上前,坐在床邊柔聲問道。
被單下的人沒有應聲。
“老婆?”他伸手輕輕地想將蓋在她臉上的被單掀開,被單卻讓她抓得好緊。
“走開。”被單下忽然傳來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像在生氣。
他輕愣了一下,帶著疑感和關心,柔聲問道:“怎么了,你在生什么氣?是誰惹到你了,告訴我,老公我替你出氣!
“就是你!”張仁靚倏然將被單掀開,眼眶泛紅的瞪著他。
薛浩然一臉茫然兼莫名其妙,完全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事惹老婆生氣。
“我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把公司轉讓給你哥,放棄公司經營權了是不是?”她從床上坐起來,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問道。
薛浩然呆了一下,沒想到她竟是為了這件事。
“對!彼c頭承認,然后就見眼淚撲簌簌的從她眼眶里掉落下來。
“是我害的對不對?都是因為我的關系對不對?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不會將辛苦創立的公司拱手讓人了對不對?”她淚流滿面,心痛欲絕的問他。
“不對!彼麛蒯斀罔F地迅速對她說。
“你不要騙我!
“我沒有騙你。你先別哭,聽我說!彼嫠潦貌粩嗷涞臏I水,有些心疼、有些無奈。
“早在遇見你之前,我就已經有一種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把公司轉讓出去的想法!彼嬖V她!肮倦m然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但它就像一個孩子一樣不斷地長大,感覺好像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實際上它早已被旁人影響,有了自己想走的路,即使那路與我的希望相違背,我也已經無能為力去改變它了。所以我才會決定放手,并不是因為你的關系。”
“真的嗎?”
“我可以對天發誓!
“但是那畢竟是你辛苦創建的公司,就這樣讓給別人,你不會覺得難過,覺得不甘心嗎?”她看著他,眼里有著感同身受的抑郁與難受。
“說不會是騙人的,但與其每天過著身不由己、愈來愈難熬的日子,不如一刀斬斷,痛過就結束了。”說著,他扯唇給她一個微笑!皼r且,你覺得我能創立出一間公司,難道不能創立出第二間公司嗎?”
“我在乎的不是你能不能擁有一間公司,而是你的心情。我不要你為我犧牲,為我受委屈,我希望我帶給你的是幸福和快樂,而不是麻煩和負擔!
“你帶給我的的確是幸福和快樂,這是無庸置疑的,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他捧住她的臉,親吻著她!澳軌蛘J識你、愛上你并與你結婚,是我這輩子最幸運且最幸福的事!
“真的嗎?”
“字字真心,句句肺腑!
“我也一樣,能夠開車撞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唉,這種說法……”他一臉哭笑不得,想抗議又無從說起的表情有點好笑。
張仁靚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后傾身吻了他一下,以安撫他受創的心靈。
“對了,既然你都離開公司了,這陣子還每天準時上下班是怎么一回事?”她突然想到,不解的看著他問道。
“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他看著她說。
“什么意思?”她一臉好奇。
“我買了一間房子,現在正在裝潢,大概再過幾天我們就可以搬新家了。”他微笑的對她說。
她張口結舌的看著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等了半天都等不到她展露笑顏,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怎么了,你不喜歡搬新家,想繼續住在這兒嗎?”
“我們有地方住就好了,你不該亂花錢。你不是說要再創立第二間公司嗎?創業需要用錢,你應該要把錢留下來花在刀口上的!彼龘u頭燮眉道。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他頓時松了一口氣!皠e擔心,我自有分寸。買間房子還不至于會花光我手上的積蓄,況且我當初創業時可是兩手空空,這回和當時相比可是好太多太多了,所以你真的不必擔心!
“真的嗎?”
“我怎么覺得你今晚一直在說這三個字呢?真的!彼荒樥J真的向她點頭保證道。
“老公,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她也認真的看著他說。
“你說!彼c頭。
“不要報喜不報憂,即使是壞消息,我也希望能和你一起承擔!彼坎晦D睛的凝望著他。
薛浩然心里一暖,只覺得喉間有些澀澀的!昂,我答應你!彼硢〉拈_口說。
“別忘了你今天說的話。”她對他微微一笑。
“這輩子都不會忘!
“煩惱解決,肚子就餓了。”她嘆氣的說,摸摸肚子,覺得有些無奈。最近她怎么老覺得肚子餓呀?
“我有買宵夜回來!彼麑檺鄣膶λf。
“真的嗎?你買了什么?”她雙眼放光,一臉驚喜的問道。
此刻薛浩然忍不住在心里為那棟價值一億元的房子叫屈,因為它竟然比不上價值兩百塊的宵夜來得讓老婆大人驚喜,真是太讓人無言以對了。
“鹵味和珍珠奶茶。”他答道。
“哇!老公,我愛你!”張仁靚迅速吻了他一下,然后跳下床飛奔而去。
薛浩然瞬間只覺得更加無言,因為不只房子比不上那袋宵夜,怎么連他好像都被比了下去呀?好慘。
搖搖頭,他起身走出房間,去陪老婆吃掉那威脅到他地位的可恨宵夜。
人生每一個轉折都是一個起點。
對張仁靚來說,車禍是一個起點,結婚是一個起點,搬新家也是一個起點,因為搬進新家沒幾天后,她就發現自己休孕了。
薛浩然得知此事后高興得都快要瘋了,當場就抱起她連轉了好幾圈,直到轉得她頭都暈了開口提醒他小心點,他這才渾身一僵,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下來,然后化身為跟屁蟲,開始對她亦步亦趨的,搞得她一整個哭笑不得。
孩子在她腹中才兩個多月而已,連性別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卻已開始采購各式各樣的嬰兒用品和童裝,看得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完全不知道該說他什么才好,只能由他瘋了,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好開心、好幸福。
而在金門當兵的弟弟張仁杰終于迎來一個長假,毫不猶豫的跑回臺灣來見從未見過面的姊夫。
兩個男人第一次見面有點劍拔弩張,但不知怎么的,她才離開了一下下再回來,他們卻已經變成了麻吉,互動之頻繁、對話之熱烈,讓她這個做姊姊和做老婆的都忍不住要吃味了起來。
然后在接下來的幾天,就見那兩個男人老是湊在一起交頭接耳、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直到張仁杰收假回部隊為止。
“你和仁杰過去這幾天到底在忙什么?”她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的開口問薛浩然。
“工作的事。”他說。
“你的工作嗎?怎會和仁杰討論,他能給你什么建議?”她有聽沒有懂。
“仁杰程序設計的功力不錯,我問他有沒有意愿在退伍之后進公司幫我。”
“公司?你不是打算要先沉淀一段時間,暫時不組建公司嗎?”
“本來是,不過看樣子我恐怕沒辦法再輕松下去了!
“什么意思?”她眨了眨眼,一臉疑惑。
“當初我創立公司的時候,有一批人跟著我,算是公司的開國元老,那些人最近陸陸續續都跑來找我。”
“怎么了?”
“和之前公司簽約的期限到期,有好幾個已經決定不再續約了,還有好幾個正在考慮要不要跳槽,基本上都不想再繼續待在原公司了。”
“為什么?”她訝然問道。
“理念不同,不受尊重,反正理由一堆。不過我大多可以理解,畢竟當初我們這一群人就是臭味相投才會混在一起,我所受不了的,他們又怎么會受得了呢?”他苦笑道。
“那他們來找你做什么,不會只是為了要訴苦吧?”她心如明鏡,大概可以猜想到前因后果了。
“他們想知道我有沒有再開間公司的打算,如果有的話,他們想繼續跟著我做事,想再一起創造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