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價的兩人壓根沒察覺自己成了獵物,逕自討論著!叭鍍桑@是極限,我不可能再添了。”
“好吧,那隔壁的姑娘呢?她可也是個美人胚子,待會她一醒,你再仔細瞧瞧,絕對包你滿意!
“那一個就不用了,那臉色白得像鬼,衣衫上還染著血,身上肯定有傷,我可不想再浪費銀兩。”
“別這么說,要不兩個總共收你六十兩總可以了吧?”
“太貴了!
“周老板,兩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收你六十兩還嫌貴?”羅大娘不禁發噱,指著雅說道:“咱們也不是頭一回買賣,你這樣討價還價未免有失公道,你自個兒瞧,絕對是便宜你了。”羅大娘干脆趨前把雅扶坐起。
雅開心地笑瞇眼,望著羅大娘,決定從她開始。
她饑腸轆轆,舔了舔干裂的唇,張口欲往羅大娘的頸項咬下,卻莫名地停駐不前,無法再進一步。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不能喝?
不像是被設下任何暗示或強制,比較像是她自己停住了動作,是她自個兒不愿喝……怎么可能?她都快要餓死了!
而且要是不喝,她根本就沒機會逃出這里。
“好吧好吧,看在這姑娘長得如此標致的分上,就六十兩吧。”周老板再三審視后,退讓一步。
“什么東西值六十兩?”
門外乍至的發問教成交的兩人不約而同望向門口,還來得及反應,門板已經被人一腳踹羅大娘嚇得倒退兩步,驚魂未定之際,人已經走進房內,她定睛一瞧,認出是昨晚救人的男子。
“你是怎么進來的?”羅大娘出聲問著。
她明明派人守在外頭的,人都死到哪去了?
“客棧是誰都能來的,不是嗎?”卓勒笑了笑,瞧見那沒生息的姑娘正望著自己。
唉,看來真的是巫偶無誤了。這事先按下,眼下得先把她倆都帶回才成。
“你到底想做什么?”羅大娘上下打量著他,他一身綾袍鑲銀邊,非富即貴。昨兒個晚上,三個丫鬟莫名被人砍殺,折損了一個,外出的她經人通報時扼腕不已,哪還有功夫細看這華衣錦服的公子爺。
如今仔細打量,他的面貌極為出眾奪目,濃眉飛揚,眼眸深邃長睫纖濃,是個令人驚艷的美男子,再見他的衣著打扮,肯定是個富貴人家,現下又追了過來,戲是他心底喜歡的話,把這兩個丫頭賣給他也成,至少不用再跟一旁牙人周老板喊價。
卓勒笑意不達眸底地道:“我沒想做什么,倒是不明白羅大娘明知道這兩個丫鬟有傷,卻又急著要帶走,以為是要趕去哪,豈料只是換了家客棧,約人在這里討論價錢?”羅大娘想了下,笑盈盈地道:“公子爺似乎對這兩個丫頭有興趣?如此倒是可以便宜轉給公子爺,看是要當丫頭還是通房都成,看在公子爺還救過她倆的分上,七十兩買斷即可。”卓勒笑瞇了黑眸,餐笑道:“巽央!
“在!蹦曩阊胱呦蚯皶r忍不住嘆氣了。
又是一個不知死活的笨蛋,誰不去找,偏找他家頭子買賣,真是自找死落呀。
“把羅記雜耍團全數人員給我押下,還有,那位牙人也一并押進驛站大牢候審!”他指向從頭到尾傻愣著說不出話的男子。
“是。”年巽央朝外頭跟隨的部屬使了個眼神,立刻圍了過來。
“什么?公子爺,你一一”羅大娘神色微變地望著他。
卓勒壓根不睬她,逕自走過她身旁,望著一臉錯愕的雅。“什么公子爺,鎮朝大將軍豈是你能胡亂稱喚的?”年巽央喝道!皩④娬f了,全數押下,一個不留!
“鎮朝大將軍?”羅大娘怔住,面如死灰!白坷諏④?!”鎮朝大將軍在京城可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十年前正因為他和其兄護朝侯,才能讓當今的皇上坐穩江山,如今更是皇上的左右手,掌握邊防兵權,統管所有邊防都統。
聽說,鎮朝大將軍是個嫉惡如仇之人,又聽說他是個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將軍……”羅大娘腿軟,跪地求饒。
卓勒充耳不聞,長指勾動了兩下,要人趕緊將房內的閑雜人等帶走。
年巽央見狀立即照辦,跟著其他人把在現場的人給押下。
“姑娘,能夠行走嗎?”卓勒笑問。
雅傻愣愣地望著他。她記得他,在她欲昏厥之前,是這個男人阻止了殺手行兇,這男人長得真好,笑意一揚,魔魅得教人望而出神,而且他很有本事,也很會耍弄人。
卓勒……這名字好熟,她到底在哪聽過?
“姑娘?”
“我現在沒辦法走。”她并非說慌,而是她確實是體虛到一個極限,很可能隨時進入沉睡。
卓勒揚起飛揚的眉!澳蔷褪ФY了!痹捖洌麅A前,輕而易舉地將她抱起。
雅原本要斥責他無禮,但是就在窩進他懷里的瞬間,力量竟一點一滴地增加,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竟有她的氣息!
她并不認識他,他到底是誰?!
雅百思不得其解,這沒有道理,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可偏偏她不得不相信。
當他擁抱她時,她的力量慢慢增加,當他把她放回床上,她猶如瞬間枯萎的花兒,力量再度流失。
她怔怔地望著他,嗔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氣味,依稀夾雜著屬于自己的淡淡血味,她頂多只能猜想,也許是因為他擁有她的氣息,可以稍稍彌補她的虛弱,可問題是,她對他一點印象皆無。
說來也沒錯,她沉睡過后本來就會將不相關的人事物給遺忘,然而她至今依舊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誰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卓勒也暗暗打量著她。他聽聞過巫偶的傳說,但不曾親眼目睹,所以無從確定,唯一能確定的是,她有張絕美的容顏。
那是張看不出來自何方的面容,眼眸的色彩像是深藍又像是深綠,又或者是黑,她應該是來自其他不知名的部族,或許是因為出凡脫俗的美貌,才被胥羅的巫師帶走成了巫偶吧。
傳說中巫偶皆是女性,她們擁有可怕的力量,都有張能魅惑人的面容,甚至以吸食男人精力為生……凝視著她時,像是有股莫名的力量牽引著他,教他移不開眼,仿佛要被那雙看不出色澤的眼眸給吸入!邦^子!遍T外突地傳來年巽央的聲響,教卓勒猛地回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看得出神,他別開眼低問著,“什么事?”
“人全都押進驛站大牢里了,是頭子要審還是交給驛丞?”
“交給驛丞處置!
“我知道了。”待年巽央一走,卓勒環著胸,低聲問:“姑娘,你是何方人氏,如何稱呼?”他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懈怠。
他得小心才成,要不然若成了巫偶的點心,那就丟人了。
雅直睇著他,想的卻與他不同。這個男人是個將軍,是個好人,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氣味可以暫時給她力量,盡管他一派慵懶,但她看得出他對自己有防備,她必須想辦法卸下他的心防,方便自己接近他才成。
她該怎么做?必須想個讓他滿意且又不會起疑的說法才成。
“姑娘?”
“……我姓卓,叫卓雅!彼兆浚枰幌滦,應該沒關系。
只是卓雅這名字聽起來真熟,好像在哪聽過?
“你也姓卓?真巧,我也姓卓。”她是真的姓卓嗎?聽說巫偶只會聽巫師之命行事,不會有過去的記憶,他垂睫略作思索,將這事暫且按下,再問:“在你身旁的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又是打從何方來?”卓雅回神,暫且將疑問丟到一旁!八龁揪G柳……我不知道她是打哪來,也不記得自己是打哪來。”昨晚聽見的那聲公主,她當然猜得出胥瑜和綠柳是什么樣的關系,但說這些做什么?她不想節外生枝,至于她的身分,那更是無法說出口了。
“那么就得等她清醒了!弊坷粘烈髦
胥羅皇帝秋知忍滅族創朝,正該是籌備登基事宜之時,在八方的北郊驛站莫名出現胥羅刺客,追殺不知打哪來的姑娘,怎么想都不合理。
卓雅說她什么都不記得,難道真的是被巫師給操控?
思忖一會,察覺她的視線,他隨即揚笑道:“雅姑娘盡管安心養傷,這兒有我作主,不會再有任何人傷害你倆!辈还茉鯓樱偟孟葘⑺粝,才能一探究竟。得到他的允諾,卓雅稍稍安心了,至少她可以藉此接近他。
她把目光擱往身旁,注視著那張慘白的小臉,“綠柳身上的傷要緊嗎?”怎會被搬來搬去,就連現在進了驛舍也還是沒清醒。
“她并未傷及筋骨,不過手臂的口子頗大,失血不少,所以大夫下的藥添了麻沸散,不讓她覺得太疼,也才會還睡著。”卓勒邊說邊注意她的神情,就見她壓根不在意自個兒的傷,昨晚從刺客手下救下她倆,礙于她的狀況特殊,而他不希望大夫察覺,所以她的傷是他上的藥,就連衣裳也是他蒙著眼幫忙換上的。
卓雅未發一語,眼角余光瞥見身旁的人動了下,仿佛扯痛了傷口,輕輕逸出呻吟,皺抒秀眉,徐緩張眼。
“雅姑娘?”她頓了下才問。
“沒事了,別怕!弊垦诺Α
“我……”她看了下左右。
“你別動,身上有傷!弊垦虐矒嶂
“綠……”
“綠柳,你就盡管安心養傷,待傷好了再說!弊垦趴煺Z打斷她未盡的話!斑@位是卓勒將軍,是他救了咱們。”她直睇著卓雅,唇角動了動,啞聲問:“小姐呢?”
“她……死了!
“死了?”她顫聲問。
“對不起,我只能選擇護一個!币浪敃r的狀況,能夠搶救下她已是運氣太好,要不是卓勒趕到,后果不堪設想。
她怔怔地望著卓雅,黑白分明的大眼霧氣凝聚,豆大的淚水隨即落下,那無聲的淚顏教望者心疼。
“對不起!弊垦艃染蔚馈
她不認為自己的抉擇有錯,因為當下殺手沒有給予她太多時間考慮!安唬銢]有錯,是命運的錯……”她搖了搖頭,淚水浸濕了耳邊的發,吸了吸氣,她啞聲問:“她在哪,我可以見她嗎?!“她……”卓雅回頭望著卓勒。
不需她開口,卓勒已知她想追問什么!八隗A衙的驗房里,估算明日會火化!
“不,別將她火化,別讓她連魂魄都不留!本G柳急聲道。
卓勒恍然大悟!澳闶邱懔_人!
兩國民間習俗有些不同,八方葬禮可挑火化或土葬,但是胥羅人卻堅持非土葬不可,就怕火燒時燒毀了肉體和靈魂,屆時會無轉生的機會。
胥羅人追殺胥羅的姑娘,這身分……要是和秋知忍這次政變后的秋算有關,若非重臣千金,那就是皇族公主了。
“我……”被認出身分,教她有些惶恐。
雖說近十年來,胥羅族和八方王朝和平相處,但還是有一部分的八方百姓對胥羅人深惡痛絕。
“她是胥羅公主的侍女!弊垦盘嫠恿嗽挕
“雅姑娘!”她揪著卓雅的衣袖。
“而另一個死去的并非丫鬟,而是胥羅公主。”為搏取他的信任,她不介意將她所知的事據實以報,況且她確信他是個好人。
卓勒微揚起眉,對這答案不意外。
秋知忍滅了胥羅一族,統合所有部落而稱帝,當然會除去胥羅族的皇嗣,免得落人口只是這手段也未免太狠,那姑娘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竟還派人追殺到八方境內。而他這么做還能玩雙面手法--胥羅公主慘死在八方境內,屆時要藉此討回公道而出軍,似乎也頗合理。
豈料竟湊巧遇見他,讓這計劃壞了一半,只遺憾還是遲了一步,沒能救下胥羅公主。
卓雅是為負責保護公主逃亡。
“如果你真想去見你家公主,我可以帶你去,不過你家公主可愿意葬在八方境內?”卓勒輕聲問著。綠柳聞言,為之一愕。
胥羅人豈能葬在他國之地?但如果要送遺體回胥羅,哪怕天寒地凍,也撐不了那么多再者,胥羅她們還回得去嗎?
“綠柳,你意下如何?”卓雅輕聲問著。
“我不知道,但我想去看她。”她心亂如麻,一時做不了決定。
“卓勒!弊垦泡p喚著。
那叫喚頓時教卓勒心頭一陣酥麻,有哪位姑娘敢這般喚他?可她喚得理所當然,仿佛她早已呼喚千百回,而他能做的就是讓人備馬車,除此之外,他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