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再說一次,我就不哭!彼笱郏蛔屟蹨I落下。
“說什么?”他看向一旁,裝傻。
“我去煮飯……”她黯然垂下臉,轉身走進木屋。
“俺唉泥!彼岵坏盟y過,情急之下,故意發了音不準,超重山東腔,不那么惡心巴拉的三個字。
“噗……”她忍不住笑他的幼稚。
不過,她接收到了。
蕭元培說得沒錯,她變壞了,變不乖了,當聽見他說愛她時的感動與心悸,嘗了一遍,很難不想再嘗第二遍。
她喜歡每天清晨醒來一睜開眼,發現自己還窩在他暖暖的臂彎里;喜歡輕踮著步伐下床為他準備早餐,預留午餐,然后到學校后想像他坐在餐桌前貪吃的孩子氣模樣;她喜歡他的霸道與柔情、喜歡他的開懷大笑,甚至喜歡他那不失幽默的毒舌。
他為她打開一扇又一扇的窗,讓她看見如彩虹般絢麗的世界;然而,她最喜歡的卻還是陪他窩在辦公室的書堆里,靠著他的胸膛,靜靜看書的感覺。那一刻的他既感性也性感,總讓她忍不住想仰起臉親吻他剛毅的下巴……
她一天比一天更愛他,但是,她會小心,不讓自己愈來愈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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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安琪和羅秉夫要結婚了。
嚴格算來這是倪家的第一樁喜事,一切都得按規矩來,兩老忙上忙下、忙里忙外,雖然內心百感交集,但只要小女兒能得到幸福,也足夠安慰他們的不舍了。
倪安蘿和倪安雅兩姊妹負責籌各規劃婚禮以及接待賓客,多如牛毛的瑣碎事項讓她們暈頭轉向,使得原本就缺乏耐性的倪安雅決定,日后她跟男友若真的要結婚,直接到戶政事務所登記,登記完后兩人去吃頓大餐,完畢。誰都別想叫她經歷如此恐怖的婚禮流程。
倪安蘿只是微微一笑,沒說什么。
倪安雅并不明白倪安蘿的心情,不曉得她與男友之間的約定;她這一生中的兩段感情,一次差點結了婚但沒結成,另一個則是不可能有任何形式的婚禮,所以,在籌劃安琪的婚禮時,她格外用心、格外投入,像是要彌補內心不能說的缺憾,藉這次小妹的婚禮,感染受眾人祝福的喜悅。
諷刺的是……婚禮當天,當所有單身女子拚了命的推擠,等待倪安琪朝空拋出捧花,倪安蘿恬靜地退到遠處陪伴父母,沒想到竟接到了從天而降的浪漫花束。
據說,接到新娘捧花的女子就是下一個美麗的新娘。
倪安蘿瞥見妹妹俏皮地朝她眨眨眼,明了了她的心意,卻只覺可惜,這束花,落在了錯的人的懷里,失去了傳承幸福的美意。
回家后,她將花擺入花器里,細細整理的同時不免生出幾分惆悵。
“怎么對著一束都快凋了的花發呆?”蕭元培坐在客廳看《世界地理雜志》,察覺她從進門后神情就怪怪的。
他從不參加婚禮,即使是好友羅秉夫與安蘿的妹妹安琪的婚禮,只托女友帶去大包紅包,人沒到。
“這是安琪的捧花,我不小心接到了。”她回頭笑著告訴他。
瞬間,他表情一僵,倪安蘿以為他誤會她也想結婚,特地搶來這束捧花暗示他,連忙解釋說:“我站好遠,不曉得安琪的力氣這么大,一下子就飛到我懷里,我見這花還美美的,舍不得扔掉就帶回來了!
“嗯……”蕭元培應了聲,沒再說什么,繼續看他的雜志。
他冷淡的反應令倪安蘿一陣心慌,一直等著他再開口,但他卻始終沉默。
只是一束花、一句話、一聲回應,不知怎的,兩人之間仿佛因此憑空冒出了一個不能觸碰的話題,像地雷般,會瞬間摧毀一切。
連著幾天,倪安蘿注意到蕭元培每次經過客廳接連廚房的轉角,總會下意識地朝那花器的方向瞄一眼,這一眼讓倪安蘿莫名地不安著。
至今,除了倪安琪外,蕭元培尚未見過倪安蘿其他家人。每每倪安蘿回家探望父母時,倪父一見到她就不免嘮叨她幾句,連帶地責備起拐走他女兒一年多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蕭元培;倪父擔心蕭元培避著不來拜訪女方家長,其心態太可疑,更擔心女兒日后吃虧,又為另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而受傷。
這些怨言,倪安蘿全獨自攬下,回家后一個字也沒提。
他們當初約法三章——不結婚、不要小孩;她不會去挑戰他是否真的“言出必行”,因為她輸不起,所以經不起任何冒險可能要付出的代價。
一個月過去,花早謝了,花器一直空著擱在相同地方做擺設,日子就像往常一樣幸福甜蜜,但倪安蘿卻仍察覺到蕭元培的變化。
他們之間似乎出現了問題,但她根本想不出來究竟哪里出了錯。
他曾幾次待在辦公室里,將與房間相通的那扇門鎖上,只是她一敲門他便立刻應聲,前來開鎖;她不解,他也沒作解釋。
她還不只一次捕捉到他從背后悄悄觀察她的神情,像是在找什么適當時機要對她說些什么。
她想怪自己多心,但相處那么久、了解那么深又是摯愛的男人,就算是最細微的情緒變化她都能察覺,如何能將所有感覺都歸咎于多心呢?可是,倘若他變心了,對她厭倦了,他又怎能假裝還愛她,還待她如此溫柔?他根本不是善于矯飾偽行的人。
倪安蘿便在這樣想不出原因,不敢要答案又得不到心安的惶惑心情下一天過一天,鴕鳥地以為,不管發生什么事,都不會使他們分開。
她更加順從他、取悅他,對他的愛因為摻著不安而益發濃烈,仿佛世界末日隨時可能到來,如此地貪戀著他,無時無刻眼中只容得下他一個人的身影。
她太專注于他,以致忽略了自己,消瘦了。
“安蘿,”夜里,蕭元培摟著她入眠,輕撫她突出尖削的鎖骨,突然心生不悅。“你最近怎么瘦這么多?”
“是嗎?”她自己完全沒注意到。
“是不是有什么事煩著你?”
“沒有啊,我的食量一直都是這樣,食欲也正!娴氖莺芏鄦幔俊彼苛孔约旱耐蠊,才發現之前他送她的水晶腕煉似乎真的松了不少。
“安蘿……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嗯……”她的心倏地揪起,屏氣攝息。
“你能不能先搬回家?”
“好……”她茫然地應了,應了之后感覺心已經碎裂成千千萬萬片。
會來的,終究逃避不了……
“不問我為什么?”他好笑地看她,這女人就算對她說要把她抓去賣,恐怕也會應好。
她忍著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微笑搖頭。
“也好,就算你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彼麚釗崴陌l,像是突然卸下心頭一顆重石,整個人輕松了起來!坝浀靡院蠖喑砸稽c,保持心情愉快才能容光煥發,這么瘦不好看。”
“嗯……”
“睡吧!彼{整一下姿勢,圈住她,很快便入睡了。
黑暗中,倪安蘿潸然淚下。
她記得他說過——
“哪天我厭倦了你,一句話,你得立刻從我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