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年初春
“女兒!我們出去走一走吧!今天天氣很好……”盛偉行站在盛語昕房門外又拍又叫的,卻始終沒獲得她的回應。
“你這小笨蛋!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
這四、五個月來,因為她的戀情停擺,家庭氣氛被搞得說有多差就有多差,大家都不知該拿她怎么辦,她甚至連班都不上了,他這做父親的簡直快被她氣死,愛人離開是很苦沒錯,但也沒到慘絕人寰的地步,日子總是要過的嘛!
像她這樣一臉愁云慘霧,將近半年的時光全耗在傷心與消沉之中,一點都不像具有陽光性格及強悍生命力的盛語昕了。
他盛偉行活潑可人的女兒,現在就像朵漸枯的花兒一樣……
只要一想到女兒的悲慘都是他獨斷決定所造成的,他也不忍對她多做指責,但看她那么消沉頹廢,就算他這個將她當掌上明珠的父親,實在也忍無可忍,很想將她抓出來打一頓。
“盛語昕,你到底有沒有骨氣呀?”又吼了一陣,里頭仍然靜悄悄的!澳阍俨豢月暎职志汀筒还苣懔!”
他也只能不管了,不然還真要對她家暴嗎?
盛偉行無奈地大嘆一聲,忿然走開。
事已至此,他承認當初逼女兒與譚巖分開是個大錯誤,但他就是拉不下這張老臉主動向跟譚巖說,他后悔了,以前的協議都不算數了。只能在心中祈禱——
譚巖,請你快回我女兒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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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腳步聲漸遠,盛語昕確定盛偉行走了,才翻開棉被探出頭來。
并非她不想出去走一走,只是一想到沒有譚巖在身邊,她就什么興致也沒有。
這么久了,她很少流淚,卻也沒笑過,原本圍繞在身邊的幸福已然遠走,她連笑都擠不出來。
曾多次控制不住思念,想主動追尋譚巖的去向,可他的家人總說他不在國內,也不確定在哪個國度,總之,從分開的那夜起,她就沒再見過他,甚至想在電話中聽聽他聲音的這種小小欲望,都成了奢求。
“譚巖,我沒有忘記你,你快回來吧!彼D頭望著窗外的晴空,滿懷的思念卻不知說給誰聽,只能喃喃自語。
她的幸福被譚巖收回,她的心處于狂風暴雨中。
他的離去,究竟只是暫時,還是永久?他留給她的,是一堆謎團,快半年了,她無一日不在這個謎團里反復找尋答案。
他會回來,他不會回來,他會回來,他不會回來,他會回來,他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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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宅,譚巖的書房
A4紙列印出來的資料成疊鋪滿譚巖的案桌上,書更是堆得跟小山一樣,占據了桌面,甚至侵占了地上空間。
不同于大哥譚峰的敏銳,直接在尹翩翮身上發現異狀而找出解咒方法,也不同于二哥譚峻的靈光一閃,終以自身專長破解神咒,譚巖在沒有任何線索及蛛絲馬跡之下,只能將重點放在流傳下來的各種神話故事及奇人異事上面,企盼能從中找到任何一絲解咒的可能性。
這大半年來,他踏遍臺灣及亞洲各地拜訪宗教人士及異能人士,并發出無數封電子信件至全球各地的神靈學會等神秘組織求教,遺憾的是得到的回響有限,且大部分都是表達愛莫能助,而小部分的組織固然提出方法,卻都是些可信度不高,可行性幾乎是零,令人啼笑皆非、甚至近似惡意捉弄的法子。
接下來,他預定三個月的南美行程也已擬好路線,準備在三天后出發。
“沒想到你這么難找!
盛詠陽被譚夫人周仁美領進書房后,劈頭就是對譚巖的一句抱怨。
“盛詠陽,你怎么來了?”他詫異的看著來人。
“我父親要我來的!
“他想怎樣?”一提起那只老狐貍,譚巖原本淡然的表情,倏地陰沉。
“你……”奇怪了,譚巖怎么一聽他提及老爸,就變臉了?
“他有什么事要你來轉達?說吧!”
“他?你是說我父親嗎?”盛詠陽在滿是書報紙張的地面上小心挪步,就怕一不小心踢倒為數不少的書山。
譚巖沒心情替自己書房的混亂表示歉意——混亂不是他的本性,但自從與盛語昕分開,他的生活就與混亂溶為一體,心亂、意亂、情緒亂、書桌亂、房間亂,什么都亂!
“是,他要你來做什么?”
這半年多來,他信守承諾,完全遵照盛偉行的意思去做,每每忍受著椎心的思念,就算即使相思成狂,也不曾違背自己答應過的事,如今他還有什么不滿意?又讓盛詠陽來傳達什么更可惡的旨意嗎?
這一次,休想他會再退讓!
即使殺死他,他都不肯再向盛偉行妥協了,一年期限已經夠了!
“他只讓我來看看你,沒特別交代什么……譚巖,雖然我不懂你和語昕為什么會忽然分開,但我總覺得你們分開得很沒道理!
“我并不想離開她,我有苦衷!
提到盛語昕,譚巖忍不住嘆了口氣,卻不多言。
“是因為詛咒的關系嗎?”
“算是吧!”譚巖已分不清是詛咒導致他和語昕分離,抑或是盛偉行一手造成的。
“可是兩個人因為這樣就分開,也說不過去吧?你知道語聽跟你分開后,她活得有多窩囊嗎?不但不上班,整天只會唉聲嘆氣犯相思、數日子,本來要送她去這兒去那兒,誰都嫌她煩!
現在倒好,一家子對她三請四拜托,她還不一定愿意出去透透氣。譚巖,我們都快被她逼瘋了,你知不知道?”盛詠陽愈說愈激動,已經被他老妹整得像活在人間地獄,好不可憐。
譚巖知道盛語昕會變成什么樣,不必盛詠陽跑來告狀。盛偉行想用這種方式要她忘記他,根本是錯誤的決定。
當然,也不能全怪盛偉行,盛偉行雖是始作俑者,但譚巖自己卻是答應合作的人,他無疑也是助紂為虐,讓盛語昕痛苦的人!
兩個人都愛她、都想為了她好,卻共同做出害她難過的事,讓她行尸走肉的過日子,真比笑著流淚強嗎?
譚巖一想起她,不禁又愧又心疼。
“你在生氣?”眼見譚巖神色不豫,盛詠陽滿腹狐疑。
“沒有!弊T巖深呼吸鎮定情緒之后,簡短回答。
“好吧!你應該也知道我向來不是心思細膩的人,你不說,我也不逼你說,但是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你盡管講。”盛詠陽環顧四周,拿起一疊資料看了一下,又問:“你對神話有興趣?”
“沒有。”
“那為什么滿屋子都是這些玩意兒?”
“我在找答案!
“答案?喔,我知道了,你想從神話中找到解咒的方法?”
之前葛鎬一將譚巖的秘密抖了出來,盛詠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盛語昕眼睛老是紅紅腫腫,全是因為譚巖受了詛咒的關系。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么!
“嗯,我明白了:;”盛詠陽點點頭,沉思了一會兒,又說:“我有一個朋友叫童小芙,她有一組據說是家傳不對外公開、類似塔羅牌的東西,我若沒記錯,好像叫做‘童氏異能牌’。她說可以用那種牌幫人解惑,我個人雖然沒試過,但覺得這還滿神奇的,你想不想試試看?”
“是嗎?”
異能牌?!
不知怎的,譚巖一聽到這三個字整個人精神為之抖擻,似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在呼喚他,吸引他前往一試。
“好,我要試試看!最快什么時候可以去?現在去行不行?”
這種渾身是勁的感覺,是這半年來,他看過無數個神話和奇能異事,不曾有過的感覺!
“好,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為了語昕,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小芙,超想念她的!”一提到那個性感尤物,盛詠陽兩眼發出色瞇瞇的光芒。
譚巖一副“這人沒救了”的掃他一眼,便催促:“我們快走吧!”
異能牌,千萬別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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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會走人透出燭光的黑暗屋子,譚巖沒想到來的地方竟是如此光亮潔凈,照明與通風極為良好,主人童小芙也并非是個穿著類似吉普賽服的陰陽怪氣女郎,而是一身布料少得讓譚巖“不忍卒睹”的性感服飾。
整體而言,不論是環境還是人,這里沒有一丁點算命師該有的神秘氣息,但譚巖莫名的內心澎湃。
“請坐!蓖≤叫θ菘赊涞恼埶麄冏谒淖雷忧懊。
“童小姐,麻煩你!弊T巖將寫上自己和盛語昕生辰八字的紙遞過去。
“不需要這個啦!”童小芙笑了出來,將紙張推回去。
“童需要?”喔是……譚巖這才醒悟,怎么自己以為是來算命的?
“譚先生,我們別浪費時間,在我問你幾個問題的同時,你隨自己的意思將這組‘童氏異能牌’任意排列,幾張一疊、排幾疊都可以!蓖≤綄⑺^“童氏異能牌”從光滑的桌面上推到譚巖面前。
“好。”譚巖遵照指示,拿起五顏六色畫著不同復雜圖案的牌,開始動作。
“默念你的愿望三次,記住只能有一個愿望喔,別貪心!彼淮,見他動作后,又道:“再來,默念你的疑問一次。”
“最后,大聲說出你心中最不滿的人的名字,沒有限制幾個人,所以你盡量說沒關系,但切記一定要誠實,不然會不準喔!請開始,譚先生。”
譚巖瞥了盛詠陽一眼,后者一陣錯愕!案陕铮!你對我不滿喔?”
“盛詠陽,你別打岔!”童小芙喝了他一聲。
譚巖將視線調回桌面,稍作遲疑,便大聲將心中的不滿宣泄出來。
“盛偉行!”
“什么?!”盛詠陽從椅上爆跳起來,駭然地指著他!澳銓ξ野植粷M?!”
“對,我對你父親非常不滿!”譚巖冷笑。
“為什么?我爸明明對你很好!”
“盛詠陽,請你保持緘默,坐下,可以嗎?”童小芙瞪著他,沒好氣的說。
“譚巖,你待會兒最好給我解釋清楚!笔⒃侁栥蛔匾巫由。
“你有機會自己去問你父親,免得讓我成了罪人!弊T巖仍是忿恨難平的說。
“譚先生,現在牌你都排好了,有想要做更動嗎?”
童小芙審視著桌面上七十二張被譚巖排成每兩張一疊、整齊的三十六疊方陣的童氏異能牌。
“不用!弊T巖低聲道。
“好,請耐心等我幾分鐘!闭f著,童小芙雙肘撐在桌面,手交握置在額上,嘴里念念有辭地進行她的祈禱儀式。
空間里,微風輕旋,氣氛有些詭異。
“那么,接下來請你從上面三十六張牌中選一張出來,不用理下面的牌!
大約五分鐘后,童小芙抬起頭睜開眼睛,結束祈禱后說明譚巖該做的下一個步驟。
譚巖遵照指示,隨意拿起上方三十六張牌中的一張交過去。
“第一張是代表愿望實現的時間,你看上面有一顆心在發光……”童小芙指著像是抽象畫的圖示給譚巖看。
“是什么時候呢?”老實說,譚巖并不覺得那扭曲的線條像是一顆心。
“陰霾盡掃,心靈光明時!
“不能直接說幾月幾號嗎?”盛詠陽比譚巖更沒耐心。
“譚先生,請再取一張!蓖≤讲焕頃膿v亂。
譚巖又遞過去一張牌。
“這張是代表你剛才默念的問題答案!蓖≤椒埔豢,又笑了起來!澳憧,太陽里的小嬰兒!
譚巖注視這那張牌,上頭的圖顯然較剛才那張簡單明了,一看就知道發著柔光的橘紅色太陽里,有個小嬰兒在哇哇哭泣。
這太陽里的嬰兒跟解除神咒,有什么關聯?
“這小嬰兒代表什么意思?”
“我只能說這就是你要的答案!蓖≤經]進一步解釋,接著說:“請抽最后一張牌,譚先生!
童小芙擺明不打算解釋,他只好先回過神又選取一張牌并遞給她。
“小芙,最后這張牌是不是在指示,要如何對付讓他不滿的那個人?”
盛詠陽一旁又打起岔,眼光兇惡的瞪著譚巖,心想這顆千年冰石思想純正,本性應該善良,諒他也不敢對老爸怎樣。
“答對了!今天我才知道你不笨耶!”童小芙取笑盛詠陽,后者卻一臉不悅。
“為什么這張牌完全空白,沒有圖示?”沒有理會擾亂者,譚巖急急提問。
“沒錯,在愿望達成及疑惑解除之后,你對那個人的不滿就像這張牌,變成一片空白,不愉快的事都將過去!
“幸好是這樣,不然咱們就仇人有份,親戚難做了!笔⒃侁栯m然吊兒郎當,但至少還是個孝子,從頭到尾不關心譚巖的愿望和問題,只一心在意老爸和譚巖間的對立。
譚巖根本沒注意盛詠陽在叨念什么,他所有的思緒全放在那名小嬰兒上面。
他的愿望是與盛語昕重聚,顯然最終是得償所愿,只消等陰霾盡掃、心靈光明時,因此他現在不擔心這點。
而對盛偉行的不滿,日后將全數化為烏有,這他更不去懷疑,他向來就不是認真記恨的人。
他只是不懂小嬰兒……
太陽里的小嬰兒,到底透露什么訊息?
那張圖已深印在腦子里,他卻思索不出其中的含意,不禁深感苦惱。
太陽里的小嬰兒……如果語昕看見那張圖,她會怎么解釋呢?
語昕的感覺向來比他細膩,如果她看見這張圖,應該可以馬上明白……
咦?難道圖里的太陽……等于語昕?!
昕的字義是太陽將升起時,那么太陽里的小嬰兒……不就意謂著語昕的肚子里孕育著一個小嬰兒?
小嬰兒的淚最純凈自然,可以抵銷受詛咒的情淚?化解他輿語聽間的不幸?!
如果真如他所想,就表示他必須和語昕生個孩子,這詛咒才能夠解開!
孩子孩子孩子!
一定就是這么解釋的,這絕對是最佳的解釋了。
“!我明白了!”譚巖恍然大悟,興奮地跳起來,差點掀了童小芙這張并不太穩固的玻璃桌。
“你干嘛啦?”盛詠陽被他嚇一跳。
“我現在就去找語昕!蔽站o的雙拳不住顫抖,此際不只渾身充滿活力,就連心都豁然開朗。
“真的嗎?你想到答案了?”
“太陽代表語昕,語昕的肚子里有小嬰兒,你說,這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嗎?”譚巖拿起剛才那張牌,情緒激昂地解釋給高中同學聽。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找我妹妹生小孩?!”
“是!”譚巖不假思索,一秒也不肯多待的立即告辭。
“這樣啊……”盛詠陽想再進一步提醒譚巖千萬別對他老爸不利時,已然不見譚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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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叔,我贏了,雖然還需要一段時間印證,但我有十足把握,我一定贏!”電話中,譚巖對著盛偉行狂吼。
“好吧,我認輸了。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我無話可說了!笔バ锌赐概畠旱乃佬难郏鋵嵭牡自缇团e白旗投降,只不過是礙于面子不肯主動低頭罷了。
如今譚巖胸有成竹的回來,他再也沒有反對的理由,順著臺階就趕快下,免得成為妨礙女兒終身幸福的千古罪人。
“那么,請您告訴語昕,我就快到月光居了!
“語昕出門了,她說想吃棉花糖,也不要人載她,就自己出去了……”
聞言,譚巖緊急將車回轉,發出好一串刺耳的煞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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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有走在陽光里,盛語昕額頭此刻沁著一層薄汗,長時間的頹廢和消沉,讓她的體力大不如前,眼見棉花糖攤販就在前面幾公尺處,她卻累得走不到那里。
干望著那幾串掛在攤上迎風飄晃的棉花糖,她虛弱地在一棟建筑前的階梯上坐下。
本來是無心出門的,卻不知為什么內心陡地掀起一陣狂浪,接著就是憶起棉花糖的甜味,然后一股莫名的力量就領著她走出家門。
一路走來,譚巖始終在她心上。
盛語昕抬頭望著綴飾幾絲云彩的天空,一臉茫然。
如果能再次與他共享一串棉花糖,那么她一定做夢也會笑……
“語昕!
怎么她才這樣幻想,久違的熟悉聲音竟然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盛語昕輕甩了一下腦袋,苦笑。
“語昕,是我!”譚巖一步步靠近心愛的女人,滿心的熱情與思念全在那聲呼喚下釋放。
茫然地將視線投在來人身上,當兩人四目交織時,不需言語,盛語昕胸口漲滿激動,淚已兩行!
“你回來了……”盛語昕臉上有著遲疑和不敢置信,緩緩站起身。
“嗯!弊T巖輕點著頭,再見朝暮思念的愛人,情緒翻騰似海,他已不知該說什么,只是本能地張臂靠近她,等待她入懷。
“我好想你!”站在階梯上的盛語昕,幾乎是用沖的奔入他寬闊厚實的懷里,一碰觸到熟悉的體溫,她便不可抑制的狂哭起來。
“對不起,害你受苦了!”千言萬語不知該從哪一句開始,譚巖只能緊緊抱著她。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盛語聽淚流滿面的搖頭。
“那么你要什……”話未完,他的嘴就被盛語昕的柔唇覆蓋。
熱情纏綿的吻的滋味,終于又重回他身邊!
譚巖將她摟得更緊,徹底落實充滿思念與渴望的吻。
狂野掠奪彼此的戀人,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只在意真實握在手里的幸福,以及保存在心中永遠不變的戀愛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