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謙憑著一口氣沖到文學館,卻赫然發現,他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他不知道恩茱課表,門上又只有教室編號,連上什么課都沒寫,總不能每間教室都去問“同學,請問班上有沒有一位XXX”吧。
正在懊惱,卻突然看到一個眼熟的人,一副上完課預備離開的樣子——他看過那人跟恩茱討論過英詩。
“同學,同學!彼焖倥艿侥侨伺赃,“我找童恩茱,請問你們下一堂是哪間教室?”
“我哪知道?”那人沒好氣的說:“我是延畢,只是回來補英詩學分!
呃……
“那請問一下剛才使用的教室是哪一間?”希望還有同學在班上未走。
“三零七!
“謝謝!
大概是聽到他的祈禱,上英詩的教室真的還剩下兩三個慢慢收拾的女孩子。
“同學,請問知不知道童恩茱下一堂在哪里?”
幾個女孩子你看我,我看你,“今天必修的課已經上完了,剩下的都是選修,不太清楚!
正覺得失望,突然又有個女孩子開口,“不過你可以去圖書館看看,她很常在三樓角落那邊讀書!
上天果然還是愛他的,“謝謝。”
文學館到圖書館又是一段路。
三月本是春寒料峭,但他跑來跑去,只覺得整個人都很熱,不但熱,而且煩躁,證據就是,他快到圖書館時才想起,這個世界有個東西叫手機。
他知道恩茱的學號跟密碼,登陸網站就可以知道課表了,居然這樣跑來跑去……不對,他應該直接打給她就好。
站在圖書館門口,雷謙想著,來都來了,那就上去吧。
館中十分安靜,他放輕腳步到了三樓,環顧四周,一下找到恩茱——就像那女孩說的,她坐在角落的位子,左耳戴著耳機,口中念念有詞,間歇性的在紙上重復寫下東西。
正想走過去,有個男生動作比他更快的在她身邊坐下,遞了一杯熱咖啡給她。
哪里來的古老登徒子啊,咖啡搭訕……雷謙正覺得他會挨恩茱白眼時,沒想到她卻抬頭對他一笑,順手接過咖啡杯。
居,然,接,受,了!
不知道為什么這簡單的動作看在他眼中卻是另有含意,就好像她接過的不是星巴克而是那男生的愛慕之心一樣。
火大。
對于她這樣子的忙碌,對于每次講電話不超過一分鐘,對于她不再主動找他,對于兩人之間幾乎等同陌生人的生疏,他都覺得很難忍受。
現在又多了一個——他覺得她身邊有其他男生的畫面很刺眼,刺眼得他疑似聽到自己神經斷裂的啪滋聲。
是可忍,孰不可忍……
男人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雖然感覺有人靠近,但恩茱動都不動,旁邊的男生也一般,兩人儼然把“八風吹不動”演繹到最高點。
一分多鐘過去,他終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恩茱抬起頭,臉上頗有驚訝,“你怎么在這里?”
“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雷謙說完,伸手就要拉她,卻沒想到旁邊的男生主動格開他的手,“有話請在這邊說就好,我跟恩茱還有課目要研究!
他轉過頭,這個不怕死的應該就是阿南口中那個小白臉兼黑社會吧,叫什么成裕天的來著。
冷靜,這里是圖書館。
雷謙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語氣平常,“恩茱,我有點事情想跟你私下說!
說完,勝利似的看了小白臉一眼,私下,懂不,私下就是兩個人,不要再白目說在這里就可以。
“我想恩茱不會介意讓我聽的!背稍L煲回灢患膊恍斓膽B度,“對吧?”
“嗯,沒關系!
雷謙驚愕的看到恩茱點了點頭。
“幫你們介紹下,這位是雷謙,我鄰居,這是成裕天,我同學!
雖然對“鄰居”這個介紹詞有點不滿,但聽到“同學”時,不滿稍微降低了些,鄰居與同學,誰也沒有多占便宜,要說起來,他可是認識了十幾年的鄰居,怎么樣也親過同學。
他完全沒發現,自從阿南跟自己說“成裕天與童恩茱戀愛中”這個消息后,自己就整個不正常了。
不再游刃有余,不再氣定神閑,校園王子的風采都不見,變成一個急著捍衛領地的……妒夫。
否定一切,而且非常生氣。
雖然比起嫉妒這樣細膩的情緒,他現在只是隱約感覺到酸意跟不快,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問個清楚。
當初還覺得恩茱該交男朋友,等到她真的有了之后,卻直覺的認為,對方一定不是好東西……
“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雷謙回過神,“他在,沒關系嗎?”
恩茱搖了搖頭,再次粉碎他的希望。
他真的要在這個成裕天面前問?
問說你們是不是真的交往?如果答案肯定,他要當面說,跟你交往的人不好,你應該停止。
男友要慎選,至少,最好是像他這樣……
“你……你們在交往嗎?”
恩茱呆住,這什么問題?
他還穿著球衣,明顯練球到一半,這樣急匆匆跑來圖書館只為了問她是否跟成裕天在交往?
反觀成裕天倒是笑了,“你是她鄰居?”
“沒錯!
“那么,不會覺得自己管太多了嗎?”
咯滋,神經線走火的聲音。
“如果雷同學習慣干涉所有鄰居的感情生活,那我可以理解,但如果恩茱是特例的話,恕我無禮,你越界了。”成裕天好整以暇的說:“她不是你女朋友,就算我們交往,也不關你的事!
咯滋,咯滋。
“她是個個體,不是誰的所有物,就算你是為她好,也該尊重她!背稍L烊粲兴傅恼f,“交往這件事情,雖然不是問我,但我想我可以代答,恩茱善良率真,跟她相處很愉快,至于她的感情,我想沒有一一跟鄰居報告的必要,雷同學,你說是嗎?”
于是,一直覺得自己很有理,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的男人,就這樣被小白臉兼黑社會給擊敗了。
突然間理不直,氣,也就不壯了。
那句“她不是你女朋友,就算我們交往,也不關你的事”真是犀利得令他無言以對。
不甘愿,但又有點什么正在漸漸明朗。
他的火大,他的急切,他的非得馬上知道答案,好像都漸漸的把事情導向同一個答案。
他……好像……喜歡上……某一個從小就認識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