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正在思索,就聽到腳步聲傳來,在靜夜中聽來格外清晰。
瞿仲昂矗立在門外,身穿翠地獅子錦所做的交領襕衫,華服美衣在他身上,看不出俗氣,只顯得俊逸非凡。
兩人就這么門里門外凝視著對方。
也許是光線不足,湘裙看不清相公臉上的表情。
片刻之后,他跨進門坎!斑沒睡?”
“相公剛回府?”湘裙起身相迎,有些訝異他的來到。
“沒錯!辈胚M門就聽說小舅子來了。
她在心中猜測著這個男人的來意。“我還以為經過昨晚的不愉快,相公不會再來這兒喝茶了。”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男人嗎?”瞿仲昂一臉似莫非笑,假裝聽不懂她口氣中的淡諷。“既然答應每天晚上來陪你喝茶,順便閑話家常,自然就會做到!
原本是打算不來了,可是方才聽了管事的稟告,得知白天府里發生的經過,讓瞿仲昂有些遺憾無法親眼目睹,原以為妻子說要改變只是夫妻之間的關系,現在連對娘家的態度也跟以前不一樣了,實在讓他猜不透,因此決定一層一層的剝開,好好地看個清楚,于是不由自主地就過來了。
待他在對面坐下,湘裙也跟著落坐,開始泡茶。
“今天見了你二哥還是想不起來?”瞿仲昂支著下顎,端詳著妻子,黝黑的雙眸深不見底,令人看不出心思。
她小心地將茶湯倒入杯中!笆,還是想不起來!闭f著,湘裙便雙手將茶杯奉上。
瞿仲昂執起杯子,啜了一口。“我想他這一趟不只是來探望你,還有其他目的才對!
聞言,湘裙不禁揚起眼簾,瞅著對面男人噙在嘴角的笑意,像是在說“我什么都知道,就等你開口”的戲謔神色,擺明了就是等著嘲笑她。
“相公既然心里有數,又何必問?”她若真的有勇氣,就該當場賞這個男人一個耳光,要他別太瞧不起人了。
妻子的反唇相稽讓他不由得挑起眉梢!坝眠@種態度請求別人幫忙,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
“相公的意思是要我下跪懇求,才會答應幫這個忙?”湘裙真的被激怒了,這個男人高高在上慣了,每個人都得看他臉色,就連她這個妻子也不例外,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澳敲创罂刹槐!
“真的不必嗎?”他想知道妻子現在的想法。
湘裙昂高秀美的下顎。“不管做何買賣營生,都得按著朝廷的規矩來,走后門或靠裙帶關系,并不是光明正大的方法。”這個道理她至少還懂得,只是以前的自己為何不就這么回絕娘家呢?
“以前的你總是求我看在生下璇玉的情分上,再幫一次忙,只不過一次之后又再一次,要的也愈來意多。”瞿仲昂嘲諷地說。
她不禁滿臉困窘,無法為娘家的貪心,以及自己的軟弱說話!跋喙绻X得為難,大可以拒絕!
“為難倒是不會,那些不過是小事一樁,只是我也想要看看……”他笑得諷刺。“你的娘家能夠貪婪到什么地步!
湘裙被他說得有些難堪,還有更多的怒火。“聽相公的口氣,可見得這輩子從來沒求過人,也沒被拒絕過。”
“我的確沒求過人,也不曾被人拒絕!宾闹侔阂埠芴拱椎某姓J。
她淡諷地笑了笑!澳敲聪喙蜔o法體會求助無門的痛苦,不懂得什么叫做孤立無援!
“你不是已經忘了過去的事?”
“是忘了,不過這段日子所經歷的事,就已經讓我有深刻的感觸!
湘裙深吸了口氣!跋喙笪耶攤“賢妻”,那么你呢?又是個“良人”嗎?”
“難道不是?”瞿仲昂馬上聽出她這番話的弦外之音,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分明是在指責自己不是個好丈夫。
見他根本不明白,也不知反省,湘裙便不再多言了!跋喙判,以后我不會再求相公幫忙了!
“喔!彼麑@一點很不以為然。
湘裙握緊手中的杯子!斑@件事我會自己處理。”
“怎么處理?”
“就按著朝廷的規矩來,我不過是有個當首輔的相公,就算愿意幫忙,也應該適可而止,更應該避嫌,以免相公遭人非議,就算皇上有心袒護,久而久之,也會頗有微詞……”這就是公婆不滿她這個媳婦兒的地方,只會擔心受到娘家的斥責,卻沒有替自己的夫婿著想,現在終于懂了。
“皇上畢竟是皇上,今天可以寵信一個人,明天也可以殺了他,因此更不可恃寵而驕!边@個道理她還懂得。
瞿仲昂一怔。
他從來不需要妻子擔心這種事,也不認為她能把事情想得那么遠,若哪天不高興,隨時可以把之前給予的好處全部收回,阮家就算敗了,又與自己何干,更何況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不過聽她這么說,瞿仲昂不得不用正眼來看待妻子,這個女人真的空了,不只有自己的見解,行為舉止也變得比過去大膽,而且懂得事情的輕重緩急。
過去是否太小看她了?
以前并不認為自己的妻子有多特別,只因為注定要娶她為妻,所以只要求溫順聽話,能為他多生幾個兒子好傳宗接代就夠了,可是這一刻,面前的女人突然變得十分耀眼,不再只是個模糊的影像,讓瞿仲昂感受到身為夫婿的威嚴受到嚴厲挑戰之余,偏偏又移不開雙眼。
“相公在看什么?”發覺對面的男人一直盯著自己,湘裙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面頰,還以為臉上沾了什么臟東西。
“當然是看你!宾闹侔恨揶淼匦α诵。
“這是在挖苦?”都成親七年了,還沒看夠?
“你總是懷疑我的話!彼陡咭贿叺淖旖,不怒反笑。
“那是因為失去以前的記憶,讓我……不知該相信誰!毕嫒馆p嘆道。
“我是你相公,當然要相信我了!彼硭斎坏鼗氐馈
聞言,湘裙瞟了他一眼,雖然沒把話說出口,不過表情已經說明一切,那就是想要得到自己的信任還早得很。
“若這回你不肯幫忙,你二哥可不會善罷干休。”瞿仲昂當做沒看到。
向來習慣主導一切,也能完全掌控,不過此時此刻的他卻開始不敢小覷自己的妻子,因為不確定她還會有何出人意表的反應。
湘裙沉默了下!罢f也奇怪,當二哥要我說服相公答應幫忙,我并沒有立刻答應他的要求,那時……我真的不認為這么做是錯的,盡管他和我是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妹,可是對我而言,只是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能客觀地思索該不該幫這個忙……”
說著,她用小手掩唇,燦笑如花,也別有一番嫵媚風情。
“想到他對著我大吼大叫,還命令我要照他的話去做不可,那時我還真是恨不得拿東西塞住他那張大嘴,甚至一腳將他踢出大門,可管不了他是不是我二哥……真不懂以前為何不這么做,一點都不像自己了……”
見眼前的妻子不再像過去那樣溫婉乖順,反而直接坦白,老實地說出心底話,該罵就罵,雖然言語有些粗魯,可是這樣直率的她卻讓瞿仲昂心跳加速,體內的血液也不禁沸騰。
夫妻七年,這一剎那,他才真正對妻子動了心。
瞿仲昂一直以為想要的是個聽話順從的妻子,說不定連自己都不明白真正要的是什么,直到心動了才恍然大悟。
“不過從二哥今天的態度來看,就知道過去也都是這樣對我的,我竟然連還手都不會,任由他欺負,真是笨透了,以后可不會再這樣……”湘裙傲氣十足地說道:“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
瞿仲昂從座椅上起身,來到她面前,這回不打算讓妻子有拒絕的機會!拔疫@個相公可不是擺著好看,自會替你討回一個公道……”
“相公也是同樣欺負我的人,我才不稀罕你替我討回公道!睔夂艉舻禺斆嬷肛。
他沒想到妻子敢指著自己的鼻子罵。“我何時欺負你了?”瞿仲昂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
她嬌哼一聲!跋喙是一點都不明白……”
“我只明白一件事……”瞿仲昂掌心撫上婀娜有致的嬌軀,也太清楚她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只要輕輕地撩撥,便會癱軟在懷中!熬褪俏蚁胍恪
湘裙發出一聲抽氣,想要抗拒,可是身子偏偏不聽使喚。“你要……做什么?不行……”
她才發出聲音,紅唇就被男性嘴巴覆上了。
就因為太明了乘勝追擊的道理,要是讓她反應過來,只怕又會跟前幾次一樣,口口聲聲請他“見諒”了。
這么一想,瞿仲昂加深了這個吻,輕咬慢啜,幾乎讓湘裙無法喘過氣來,抗拒的力道也自然愈來愈弱了。
瞿仲昂一把將妻子打橫抱起,走進了寢房。
屋內早已點著小小的燭火,此刻彌漫著無限春意。
“不……不要……”湘裙還在做最后的努力。
盡管腦子不斷提醒著,不能讓這個男人得逞了,否則就前功盡棄,可是每一個撫弄都讓已經相當薄弱的意志力更加不堪一擊。
他再次吻上那張紅唇,不想聽妻子吐出拒絕的話語。
“嗯……”她轉動著螓首,想要擺脫男人的吻,也不忘揮舞著雙手。
“你不可能一輩子拒絕我……”他——褪去妻子身上的衣裙,帶著薄繭的掌心撫上那片細致無瑕的肌膚,以及看不出生過孩子的纖弱身段,感受到它激起不同于以往的欲/望。
她氣惱身子背叛了自己,無法抗拒這個男人的求歡。
盡管他們是夫妻,但是總希望能得到真正的憐愛和疼惜,而不只是yu/望。
希望相公能愛上她,難道這個想法太貪心了?
“不要……”湘裙哽聲地喊道。
瞿仲昂可以感受到身下的嬌軀正在等待著自己,而他也不想再等了。
“嗯……”湘裙即使忘了過去七年來有過的敦倫,可是當灼熱的堅硬抵著自己的柔軟,在這一剎那,她明白那是什么。
瞿仲昂俊臉因欲火而泛紅,彷佛是初出茅廬的少年,頭一回體會何謂情\\yu。
他用著從未有過的力道,也達到過去沒有的深度,一次又一次,攻占妻子的身心,這回要讓她牢牢記在心里,不準再忘記了。
在這個夜里,好像有什么被改變了。
不只是兩人的關系,連同心境也跟過去不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