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后歸于平靜,安有蘋雖然遲到又狼狽,而且不知相親的男主角還在不在,但還是得上九樓百達餐廳瞧瞧。
“還敢搭電梯?”
安有蘋循聲轉頭,是剛剛那位婦產科醫生,看來他已將方才滿手的血漬黏液洗凈,雖然衣服褲子還是沾染了些許污漬,但已經清爽干凈許多。
“你不也是?”她笑笑反問,又自我調侃:“這次換搭旁邊這部,要是再故障,我就要去買樂透了!
男人勾了勾唇,視線瞥向她微腫的手腕,關問的話下意識脫口而出:“你的手還好吧?”
安有蘋訝然一怔,撫撫看看兩邊都受了傷的手。
“你知道?”他沒想到他忙著接生,竟還注意到這細微的地方。
“你兩手都奉獻出來讓她揪著,不痛嗎?”定睛瞧去,她的傷似乎比他想象的還嚴重,他很意外她竟然沒吭半聲。
老實說,她的表現他都看在眼里。
為了給那產婦鼓勵打氣,她明明都嚇得快昏倒,卻還是強撐鎮定;而那雙手明明都被抓得受傷了,卻一直沒有松開過,任孕婦把疼痛力氣發泄在她手上;寶寶一生出來,她沒有顧慮到今天的氣溫只有十三度,反而一路在旁攙扶,直到那對母子平安上了救護車……
這年頭,誰不是自掃門前雪?像她這樣熱心善良的人已經不多了。
“痛啊,怎么不痛!彼嘈Α!安贿^,我想那媽媽應該更痛幾十倍,所以就忍下來了!
幸虧是和他一起關在電梯里,有他臨危不亂的穩住狀況,倘若只有她和孕婦的話,那后果真是難以想象!
而且這男人表面看起來有點冷淡,但方才在替孕婦接生時,溫和又體貼,寶寶誕生時所露出的笑容,簡直迷人到極點呢……
電梯在談話間抵達,他很有風度的讓女士優先,兩人再度搭電梯上樓。
“有朋友在餐廳里等你?”他好奇。
“不知道還在不在,上去看看才知道!彼柭柤!澳隳?”
“我也不知道!彼哺粯樱柫寺柤。“可能被人以為爽約了!
一起經歷那危急的幾十分鐘,兩個原本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似乎縮短了距離,雖然還是連名字都不曉得,但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這回時間似乎過得比較快,一下子就抵達了九樓,他們一前一后走向餐廳領臺,服務人員立刻迎上前來接待。
“您好,請問有訂位嗎?”
“我要找人,對方應該有訂位,可是我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安有蘋不確定的說著。
“沒關系,我幫您查查!狈⻊杖藛T翻開訂位簿,親切再問:“請問訂位人的姓名?”
“呃……等等,我看一下。”她連忙翻找收在包包里的紙條。
瞧她這記性,被剛才那么一亂,她竟然把相親對象的名字忘得一干二凈了。
“先生是一起的嗎?”服務人員疑惑的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不,我有訂位,但剛才被困在電梯,時間已經超過了!
服務人員客氣地問:“請問大名是?”
“江啟昂!彼麄儺惪谕暤恼f,然后訝異的互視。
“你就是江啟昂?!”
“你要找江啟昂?!”
兩人愕然的指著對方,看得服務人員也霧煞煞。
“安媽媽婚友社介紹來的?”他們再度說了一樣的話,而且提到婚友社還很有默契的降低了音量。
像聽到暗號似的,兩人點頭如搗蒜。
“沒想到就是你!敝浪褪且嘤H的對象,安有蘋格外開心。
“我也沒想到要見的人就是你!苯瓎狠笭柕膿u了搖頭,如果相親對象是她……心里那股排斥感似乎沒那么明顯了。
“好巧喔!這代表我們很有緣對吧?”她呵呵笑。說不定這樣的巧合,是上天的暗示呢!
他不置可否的挑眉。
“請問,需要幫兩位安排座位嗎?”被晾在一邊的服務人員見他們上演喜相逢的戲碼,揚聲問道。
聞言,他們又看了看對方,未幾,江啟昂另有想法。
“不用了,謝謝!彼芙^。
不用?!安有蘋一怔,笑容有點僵,濃濃失望涌上胸臆。
該不會是因為不滿意她,所以連飯也用不著吃了吧?尷尬的看向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晚餐晚點再吃,我們現在需要先去一個地方!苯瓎狠p扶著她的肩,示意離去。
她被動移步,愣愣的問:“什么地方啊?”
“跟我走就對了!”
早上十一點,過了上班時間,安有蘋才姍姍來遲,一進工作室,受到大家的注目禮,連忙開口跟大伙兒打招呼。
“大家早安啊。”她嘿嘿笑,走向自己座位,在對上呂萩妍責難的目光時,不禁皮皮的抬手敬禮笑咧嘴。
萩妍主張即使是老板也要遵循規定,以身作則,這樣一個團隊才會有制度、有效率。不過她和關蕾則認為平時經常機動性加班,所以如果當天較閑,沒有時限性的工作時,上班的時間可以彈性一點。
其實這兩種說法各有其道理,但幾年來,萩妍是幕后功臣,聽她的總不會錯,因此基本上她們還是尊重她的說法,只是……偶爾還是會例外一下啦!
責難歸責難,呂萩妍見她脫下外套,露在白色五分袖毛衣外的手臂盡是受傷的痕跡,不禁提高了分貝!澳隳鞘窃趺戳?”
這驚問聲,引來了大家的注意,尤其是關蕾。
“哇,你昨天不是去代打相親嗎?難不成跟人打架了?”
關蕾立刻咚咚咚的跳到她身邊查看——左手腕裹著紗布,右臂前端還有青青紫紫的淤血,襯著有蘋白皙的膚色,看起來更是怵目驚心。
“你該不會又犯了路見不平的雞婆毛病,被人家扁了吧?”洛克直覺猜測。
因為安有蘋太過熱血,有時會突然變身正義使者,替弱勢仗義執言,他就親眼看到過她指責插隊的人,還在公車上跟不肯讓座的年輕人杠上……可這樣很容易招惹壞人,要是遇到有暴力傾向的,吃虧遭殃是很有可能的。
“才不是咧!”她現在已經比較收斂強出頭的毛病了。“你們絕對想像不到我昨天經歷了什么樣的狀況。”
“難道,那個相親對象是披著羊皮的狼,乘機對你……”同事花花意有所指的作出狼爪樣。一定是這樣,所以死命抗拒的有蘋才會受傷!
“嘖,想到哪兒去了!”安有蘋笑啐,隨即把昨天的電梯意外說了一遍!白蛱焱砩习
大伙兒聽了,全都目瞪口呆。
電梯故障還恰巧生產,好扯……
婦產科醫生正好在場,更扯……
醫生還剛好就是相親對象,簡直扯上加扯……
“……我事后才發現自己的手被抓得都扭傷了,結果他帶我去他朋友開的中醫診所治療,然后我們才去吃晚飯!卑灿刑O講到后來,臉蛋紅撲撲,一副沉醉在昨晚愉快回憶中的模樣。
“吼 ~ ~你跟人家看對眼了厚?”關蕾發現秘密似的指著她賊笑。
安有蘋心跳一快,怔了怔。
看對眼呀……她是覺得江啟昂看起來很順眼,他不是很健談,也缺了些幽默,可是待在不輕率浮夸的他身邊,有一種很安心很穩定的感覺……
回想起相處的過程,她發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挖秘實力,在他有點窘卻還是如實回答的狀況下,一一探問到他的基本資料,她就忍不住想微笑。
他三十三歲,和另一位姓趙的醫生合資開了一間五層樓的婦產科醫院,又聘請了一位女醫生和他們輪流看診,雖然忙碌,但還是有固定的休假。
還有,他是長子,家在宜蘭,因為在臺北開業,所以離家獨住。宜蘭家里三代同堂,家族親戚都距離不遠,高齡八十幾歲的爺爺健在,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傳統的家庭主婦,底下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
奇怪的是,他家世單純,相貌斯文端正,身材高瘦結實,還有一份受人尊重、收入又好的職業,像這樣的優質男人,她看了只想趕緊打包帶走,哪里還需要相親啊?
只不過,她對他有好感,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