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工作以后,日子過得飛快,轉(zhuǎn)眼間她已在“包君滿意”待了一個星期,每天大概都能接到一、兩個委托,工作量不算大,甚至可以說是輕松。
至于新來的同事,一個叫黃穎筑,有著甜美的聲音,一頭鬈發(fā),肌膚雪白大眼睛,五官深邃得像個混血洋娃娃。她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小筑的錯愕,因為她穿著一身紅白相間的女仆裝。
“我是人美心更美的黃穎筑,你們可以叫我小筑!彼V笱劬,身穿女仆裝行禮!芭d趣是角色扮演,今天你們就是我的主人!
另一位天才占卜師尹丹華穿著深藍(lán)的唐裝,年紀(jì)看起來不超過三十,卻有一頭灰白的頭發(fā)。
“這叫智慧白,我父親那邊都是如此,聽說白得越早,算得越準(zhǔn)!
“主人是幾歲白的?”黃穎筑眨著大眼睛。
“聽說出生的時候就白了一根!
“主人真是太厲害了!”黃穎筑盡責(zé)地倒茶給他!拔铱梢苑Q呼您白發(fā)天師嗎?”
“天師就行了!
當(dāng)時正在澆水的薛崇亞頓了頓,沉默地沒有發(fā)表言論,她則對著阿寶嘆氣,深深覺得前途黯淡。這都是些什么怪人,方羲和從哪兒找來的?
雖然第一印象是五味雜陳,但撇開小筑的變裝癖與尹丹華高傲的神棍特質(zhì),兩人還算好相處,主要是他們各有專司,專業(yè)領(lǐng)域完全不相干,因此沒有利益沖突。
鐘怡仁將打好的西瓜汁分送給其他三人,他們什么沒有水果最多,因此打果汁是每天必備的工作,小筑還特意上網(wǎng)下載了各式果汁、精力湯的做法貼在茶水間。
基于一視同仁,自然不能遺漏老板,鐘怡仁敲過門后,才端著西瓜汁走進方羲和的辦公室。
“我剛打了果汁!
“喔,放著就好!彼S意地指了下桌面,順口問道:“你有沒有看過這部影集?”他拿起桌上的盒子。
鐘怡仁瞄了一眼,是美國影集“Heros”,她曾經(jīng)看過幾集,講的是一群人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超能力,比如其中一個主角會飛行,見一個女生則是身體愈合能力很強,怎么也不會死,還有一個日本男人能在時空中穿梭。
“看過一點!彼f道,因為本身能力的關(guān)系,她對超能力的漫畫、小說或電視電影都會涉獵。
方羲和聊天似地問道:“你覺得世上真的有超能力嗎?”他敲了下盒子。“當(dāng)然不需要這么夸張。”
“我不知道。”這話題讓她不自在。
他凝視著她,神情讓人摸不透!澳阕!
她很想說她有事要忙,但話梗在嘴邊說不出來,因為真的無所事事。她嘆口氣,在椅子上坐下。
其實這禮拜兩人出任務(wù)時,他常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問他在看什么,他就說:“我在觀察你,了解員工是老板的職責(zé)。”
“為什么?”
“我太無聊了,所以決定寫一份員工評監(jiān),你排第一個。”
她覺得他很煩,但他畢竟是老板,她也不能怎樣,評監(jiān)就評監(jiān),她不在乎,只是他注視自己的目光總讓她如坐針氈,萬分不自在。
她曾想過與方羲和商談搭檔的事,她不想每次出任務(wù)都與他一起,可原本冀望的兩個新同事讓她遲疑卻步。薛崇亞能與她—起出任務(wù)是最好的,公司里大概就他們兩個最正常,其他的她真的有點難消化,可惜他手上的委托很多,分身乏術(shù)。
她無法想象與穿著女仆裝、護士裝的小筑出去,至于尹丹華,嗯……他似乎比方羲和更怪,有過之而無不及。
方羲和握著鼠標(biāo),在屏幕上點了幾下,一邊問道:“你喜歡水蜜桃嗎?”
“啊,喜歡!彼荒樢苫螅掝}怎么忽然又跟水果有關(guān)?“你不會又訂水果了吧?”水果都多到快爛掉了。
他朝她扯開笑容!坝喠怂厶,過幾天應(yīng)該就會來了!彼闷饳烟页粤藥卓!澳銠烟页酝炅藛?”
“還沒,家里還有!
見她心情放松下來,他回到原來的話題。“有一個超能力者說要來應(yīng)征!
她錯愕地望著他。“超能力者?”
“有什么好驚訝的,小薛對植物有本事,尹丹華的神準(zhǔn)占卜還有阿寶找寵物的能力,不都是超能力的一種?”他像是在談天氣一樣自然。
“阿寶是靠鼻子!彼吻。她自然想過小薛與她一樣不尋常,但她從沒想過要問小薛,畢竟那是個人隱私,如同她不想被人察覺她有異常能力一樣。
至于尹丹華……根據(jù)客戶的反應(yīng)還有小筑的親身試驗,確實是滿準(zhǔn)的,但……那算超能力嗎?
“他是看了我們的網(wǎng)站后,決定來應(yīng)征!彼蜷_求職者的履歷表讓她參考。
“為了突顯神秘,履歷上并沒有照片!狈紧撕椭钢皩iL”那一欄要她注意,上頭寫了“隔空取物”、“無中生有”。
她荒謬地笑出聲。“他是魔術(shù)師吧?”她才不信有無中生有的能力。
“你覺得怎么樣,要不要叫他來試試?”他興致高昂地說。
鐘怡仁無法否認(rèn)自己也好奇.附和道;“可以叫他來試試,但我懷疑是騙子——”
喝了口西瓜汁,方羲和忽然又轉(zhuǎn)移話題!鞍殞ι哂袥]有辦法?”
“有人要找蛇嗎?”
他在鼠標(biāo)上按了幾下,調(diào)出委托數(shù)據(jù)!皠倓偪蛻舨虐褦(shù)據(jù)傳給我,找蛇的!
“沒試過,不知道行不行!币粋多禮拜以來,她的主要服務(wù)對象還是貓狗。
他望向她,士氣高昂地說:“沒關(guān)系,就試試吧,人不應(yīng)該——不對,狗不應(yīng)該畫地自限,沒有嘗試怎么知道做不到?我相信阿寶一定行的!
“地點在哪兒?”
“在這棟大樓,委托人是樓下公司職員,他剛剛把蛇的照片傳過來!彼蜷_檔案。
一條粗大的黑褐方格斑蛇忽然盤據(jù)整個畫面,眼睛散發(fā)著邪惡光芒,嘴巴張得老大,正在吞噬一條魚。鐘怡仁反射性地抖了下,雞皮疙瘩布滿雙臂。
“放心,它沒毒,照片只是拍得近,所以看起來恐怖,它大概只有五十公分長!
“我對蛇、蜘蛛實在沒辦法有好感!彼执騻冷顫。
他笑道:“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怎么可能有人天不怕地不怕?”她說道!罢业搅嗽趺醋?”
“飼養(yǎng)的不會有毒,抓起來就好了!
見他說得輕松,她立刻道:“到時候你抓!
“沒問題。”他爽快道!霸俨蝗唤酗曋鬟^來抓就行了,反正都在同一棟大樓,他等一下會拿籠子過來,你讓阿寶聞一聞!
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憂心道:“阿寶沒見過蛇……”
“除非它以前被蛇咬過,不然不會怕的。最重要的一點是蛇才五十公分,不是會勒死人的臣蟒,而且沒毒牙,真的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
就算知道沒危險,鐘怡仁還是覺得蛇很惡心。
五分鐘后,飼主把籠子帶來給他們,一邊不忘交代他們要小心對待他的蛇。
“小史很溫馴,你們千萬不要傷害它!睊熘坨R的男子有張蒼白的臉,神情焦急。
“我們不會傷害它!辩娾时WC道。她才怕被它反咬一口。
“這是蛇鉤。”他拿著一支約有五十公分、前頭彎成C形的鐵棍示范怎么抓蛇,隨即又改變主意!斑是我自己收著好了,你們一找到小史就打電話給我——”
“還是我拿著吧。”方羲和說道!叭f一你一時走不開身,或者蛇看到我們就跑,總得有個東西擋著。”
阿寶好奇地嗅著地上的蛇籠子,不時吠叫兩聲。
“萬一它去咬小史怎么辦?”眼鏡男露出驚恐的表情。
“不會,我拉著狗鏈。”鐘怡仁馬上道。
“萬一你沒拉住,狗把蛇咬死了——”
在一旁聽著的小筑忍不住笑道:“你也擔(dān)心太多了吧?”
眼鏡男辯解道!拔覔(dān)心的難道沒有道理嗎,你們不要以為——”
方羲和突然伸手搭在他肩上,誠懇地說道:“你放心,我們的公司叫‘包君滿意’,絕對以客為尊,讓你滿意,細(xì)節(jié)我們都會小心,不會傷到小史一根寒毛。”
然后,眼鏡男原本緊張的表情慢慢放松下來。這一幕她不知看過幾次了,不管客戶不安、煩躁、哭泣或是發(fā)火,方羲和就是有本事讓他們冷靜下來。
她實在不知他怎么辦到的,他總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然后對方就莫名地放松了,或許是客戶感受到他的真誠,又或者他是達(dá)賴?yán)镒碌母咄,?xí)得至高無上的慈悲力量。
“好吧!
眼鏡男點頭,終于交出手上的令牌——不,是蛇鉤。鐘怡仁聽見小筑在身后小聲道:“你知道誰最會抓蛇嗎?”
“誰?”她回頭問。
“虎克船長!
她噗地一聲笑出來,想到虎克船長左手的鐵鉤。
方羲和瞥了兩人一眼,小筑笑嘻嘻地做個鬼臉,鐘怡仁則是低頭忍笑。
眼鏡男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又叨念地交代了一堆事后,才不舍地回公司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