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在瞧見路玉蟬笑臉的那一瞬間,黑箭確定自己一定聽見了個奇妙的聲響,而且還是自他胸口里游發出來的。
只是這回,他并沒讓這異樣的感覺持續太久,而是立刻重斂心神。
但是他的視線,卻是怎么也無法從路玉蟬的笑容上拉回來了……
“若路姑娘愿意,我們就來商量一下,看看什么場合是劫人的最佳好時機吧!”黑箭極力保持著平靜的態度應聲。
他實在不懂,不過就是個初見面的姑娘家罷了,他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為何獨獨對路玉蟬產生這些奇妙的感覺?
“嗯……好時機啊”由于黑箭覆了面罩,所以路玉蟬并沒能發現他掩飾在面罩底下的古怪表情,只是努力地認真思索著。
“過些日子,我爹娘要到廟里參加祈福法會,我也會陪同前往。”這是路家每年的慣例,所以算來正是個好時機。
“祈福法會嗎?”黑箭眼睛一亮。
“是的,那天往廟里的路上,人潮相當多,只會有家丁幾名跟著,不會帶太多家丁,免得一群人在路上走散,因此若選那一天劫人的話,一來沒幾人能阻止你,二來我想依爹的惡名,應該不會有人幫他的,頂多就只會指指點點的說爹惡有惡報而己,我覺得這樣點醒爹的效果應該比較好吧?”路玉蟬認真地說著自己的考慮。
“有道理,那么當天就請路姑娘做好準備,我會現身劫人。”黑箭點頭應聲。
“就這么說定了?”路玉蟬滿懷期待地笑道。
“對就這么說定!焙诩X得有些恍惚,沒想到這趟進路府救人,竟會遇上這么個奇妙而特別的千金小姐。
像路玉蟬這樣體貼的女人,只能關在路府里受著路崇游的管教,實在是暴殄天物。
她應該有更適合的地方、更好的去處,而不是只能關在小小的閨房里……
驀地,黑箭生出了想帶她往外頭的世界探索的念頭來。
他想讓她知道,她并不弧獨,也不必這般束縛自己,只要她想、她渴望,他很樂意帶著她認識更多寬廣自由的世界。
“既然如此,那么我得早些回家準備才好!甭酚裣s不知道自己短短的幾句話,便勾動了黑箭的諸多心息,她僅是一心期待起數日后的劫人戲碼。
太好了,她終于有能夠勸阻爹爹的機會了。
“說的也是!焙诩匦纳瘢拔宜湍慊厝グ桑
他與路玉蟬聊了這么久,想必路崇游已經發現賣菜小姑娘不在房里而大發雷霆,四處找人,倘若讓他們家里人發現路家小姐也跟著失蹤,問題可就大了。
“那就有勞你了!甭酚裣s點點頭,笑應道。
“請恕在下冒犯了!焙诩斐鲭p臂,像帶她離家時一樣,將她抱進臂彎里。
雖然剛才他也是這么“救”她出來的,可不知道是否因為心境有了微妙的差異,因此這回抱起她時,他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幾分,甚至還有股熱氣直往身上四肢竄流。
“不用這么客氣,之后我們還要合作!”路玉蟬一心一意想著日后能夠教爹親改邪歸正,倒沒注意到黑箭的微妙變化。
“說的也是。我們走吧!”為了不受自己的詭異心情影響,黑箭很快地凌空躍起,抱著懷中的路玉蟬,飛身趕向了路府。
涼爽的夜風在他的耳際呼嘯而過,卻吹不走他周身的燥熱感,在這個有著皎美月色的夜晚,原本對女人從不在意的他,頭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軟玉溫香抱滿懷……
路玉蟬所說的祈福法會,一年一度,于天涯鎮外不遠處的寺廟舉行。
每到當日,前往參拜祈禱的百姓總是絡繹不絕,將寺里寺外都擠得水泄不通。
路崇游是個生意人,對于能夠帶來好運的祈福法會亦是熱衷,因此每年都會攜家帶眷地前往參拜,并捐點香油錢。
那一晚到口的肥肉沒來由地飛了之后,作賊心虛的路崇游也沒敢聲張或再度上門找賣菜姑娘的麻煩,畢竟他雖有色膽,但礙于天涯鎮上有群老愛四處伸張正義的俠客群居,所以也不敢真的大肆招搖。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路玉蟬早就暗中安排了個陷阱,就等著祈福法會那天,要給他一個徹底的教訓--
“呀啊!爹、娘……”
驚慌的尖叫聲在人潮之中響起,讓原就熱鬧的郊道上添入了一絲混亂。
往來的百姓莫不抬首轉向,往傳出女子尖嚷的聲源處瞧去。
只見人群之中陡然竄出一道黑影,迅速地越過群眾,沒兩下便躍上路旁一棵大樹上。
眾人定睛一瞧,這才發現那竟是個全身上下穿著黑色裝束的男人,他的臉上套著面罩,在樹影的遮蔽下,更教人識不清他的面孔,只能隱約窺見他那雙閃著燦光的眼眸。
一名掙扎不停的年輕女子被他抱了個滿懷,被他緊緊地摟在胸前,女子的面上一片潮紅,神情還帶著驚慌。
“玉蟬!老天爺。≌l快救救我的女兒!”
“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強搶民女,還不快把我女兒還來!”
人潮中爆出了哀叫與怒吼,微發福的中年男子暴跳如雷地直往樹上的男子瞪去,引得百姓們紛紛轉頭看熱鬧,更在一旁議論紛紛。
樹上的黑衣男子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他緊抱著懷中的姑娘,視線橫掃過底下眾人,然后伸手掏出一個頗為沉重的錢囊扔至中年男子手中,迸出了低沉笑音。
“路大爺,在下黑箭,今日路經此地,見你女兒貌美可人,所以奉上聘金五十兩,納為妻妾,花轎嫁妝之類的瑣碎禮節一切全兔,日后必然好生待之,還請兩老無須操心!
黑箭說著從賣菜姑娘的雙親口中打聽來的同樣說詞,將那日路崇游搶走賣菜姑娘的說詞重述一遍,只改了自個兒的名字,為的就是要路崇游知道,他黑箭劫走路玉蟬,為的是給他個教訓。
“爹……娘,救救我……”路玉蟬十分逼真地硬是擠出幾滴眼淚,羞怯可人的模樣看來活脫脫就是個將要被人霸王硬上弓的無助美人。
不過其實她的內心相當緊張,就怕被認出來這只是在作戲。
早在昨夜就寢前,黑箭便射了封信到她房里,通體透黑的箭上綁著一封信柬,向她大略說明了今日計劃,好讓她事先準備。
所以對于今日黑箭現身一事,她其實早就知情了。
但是她只是想小小教訓一下爹,倒沒想到會嚇著娘親啊……
路玉蟬還在兀自思索著,底下的路崇游與其妻則是叫嚷個不停。
“黑箭大人,我求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女兒吧!玉蟬她可是我們路家唯一的寶貝呀!”路夫人焦急地哀求著,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被個賊人劫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聘金已下,路姑娘已是我的妻,照理來說,在下還得稱呼路夫人一聲岳母,何來放人與不放!焙诩懦龀芭。
對于路家這對夫婦,他可是事先打聽過的,據說路夫人溫馴而有些怕事,因此對路崇游這丈夫的行為才從來不敢出面阻止,至于路崇游,除去太過好色不提,他確實勉強算得上是個好人,平時也會捐點善款助人,所經營的鋪子亦是正當營生。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縣令山秀申對路崇避的惡行,實在是不知道該判或不該判,只要是別太囂張的行徑,都是睜只眼閉只眼地敷衍過去。
鄰里間對路崇游的評語,莫不是搖頭嘆息,直嚷著怎么明明可以是個好心腸的善人,卻偏偏裝錯了色胚的腦袋。
所以若是能因此點醒路崇游,教路崇游從此改過向善,他冒著背上污名劫走路玉蟬的決定,就真的值得了。
“不要……我沒有說要嫁給你!放我走……”路玉蟬喊著事先與黑箭套好的回答,開始帶泣地嚷嚷起來,緊張的情緒讓她的聲調帶點顫抖,正好吻合此刻的情況。
“聘金都交到你爹娘手中了,你從此就是我的妻妾,喊什么不嫁!焙诩心S袠拥孛摿寺酚裣s一眼,忍著笑意,道出高音反駁。
“你!你這狂徒!眼中還有王法嗎?聘金分明是你硬塞的,我幾時點頭答應要把女兒嫁給你這賊人當妾?”路崇游氣得大吼出聲。
再怎么說,他路崇游這貌美如花的寶貝女兒,都夠格嫁個富商或王公貴族了,哪輪得到黑箭這個行蹤飄忽不定的惡賊討親事!
“岳父此言差矣!焙诩ばθ獠恍Φ馗呗暼碌溃骸靶⌒霾贿^是照岳父討妾的經過,依樣畫葫蘆罷了!
路崇游這家伙,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
前些天自個兒才干過的好事,居然全忘得一干二凈?
虧他劫人的說詞跟聘金的數目都照樣搬上臺面演一遍,路崇游卻還不曉得自己是在故意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