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難?我還年輕,還沒有玩夠,結婚是八百年后的事,再說爸什么不好挑,聽說那個男人脾氣暴躁人又丑,嗚~打死我都不嫁給那種人啦!”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已經不足以形容公主的慘狀。
杵在這里聽人家家務事多余又尷尬,汪靚靚決定閃身回二樓的客房,當作什么都沒看見。
“你爸作的決定我也沒辦法,你乖不哭,媽再想辦法!
“我不是你們唯一的女兒,唯一的掌上明珠嗎?把我往火坑推,你們有沒有良心?”
“你這孩子……我們又怎么會拿你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對方很有錢,聽說連家里的地磚都是金子打造的,你嫁過去不會吃虧的!
這孩子是被慣壞了,這么不懂事,可是女兒是她的心頭肉,雖然男方錢多得可以拿來當飛鏢玩,但這也只是江湖傳說,沒有親眼看到都算不得準。
汪靚靚身形才剛移動,立刻被發現。
“靚靚你回來得正好,替我評評理!”
爭取不到母親奧援的公主,一個箭步往她這邊過來。
欸欸,她什么時候曝光的?
“靚靚,我爸要我嫁人啦,我才不要變成大人利益交換下的犧牲品,我要離家出走!”她把眼淚抹干,鼻頭紅通通的,非常的惹人憐愛。
公主很美,要比較起來汪靚靚遜色不少,每當兩人一起逛街,公主向來就是路人投諸眼光的目標,這會兒抽抽搭搭的對她訴苦,她只能提供自己當垃圾桶讓公主全力傾倒了。
曾洪秀美一看有人接收女兒這顆燙手山芋,揉著被鬧到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搖搖頭回她的主臥室去了。
。
一杯熱熱的花茶暫時讓一肚子怨氣的公主稍微安靜了下來。
汪靚靚忙著替她拿衛生紙、遞茶,沒注意公主黑亮的眼珠正透過熱茶蒸氣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瞧。
“我說靚靚——”她拉長尾音吸引汪靚靚的注意!拔疫@朋友算是對你不錯吧?”
“嗯,好到沒話說!蓖綮n靚點頭,就算不用摸著良心也是。
“所以我這朋友有難,你也該幫幫我!
哀,很明顯的陷阱。
跳嗎?
“怎么幫?”沒得選擇了。
“我爸媽都被鬼迷了心竅,居然要把我嫁給一個丑八怪,賣女兒也不是這種賣法,我要是被家暴的話怎么辦?”
小姐,你會不會不良新聞看太多了?
“你看過那個男人了?”她知道公主心目中的Super idol是王力宏那一款的貴公子美型男,其他,哪邊涼快哪邊站,她是很能體諒好友的不情愿啦,可是還沒嫁過去就想到家暴,真要說,她還覺得公主比較可能是那個加害人。
“人是沒看過啦,你也知道我爸是生意人,說什么在商言商,想起來就覺得可恥!”
把自己的老爸罵得一文不值會不會太超過了?能有這樣的好日子過,她老爸好歹有點功勞吧。
悲情戲碼演完的公主眨著描繪過上下眼瞼的精致雙眸,不禁讓人懷疑這是什么牌子的眼線液這么防水。
“照我說男人少只胳臂斷條腿,多幾道難看的疤痕又不會死,只要肯對你好、有愛心、有肩膀就好了!
最好是這樣子啦!“我是你朋友,你凈說風涼話,要不,你替我去見他!”
“我?”汪靚靚指自己鼻尖,“我去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你,一去馬上被人看破手腳的。”事情是怎么栽到她頭上的?她只是善盡朋友的安慰之道啊~活該她明知道是陷阱,自己愛跳,沒藥救。
“你不懂啦,看人第一眼不就是看長相,他要是連長相都不及格,我要怎么跟他結婚上床生小孩?”
這好像也沒錯,但是,公主,長相真的不是第一選擇。
“管他長得像芋頭還是蕃薯,反正我們都沒看過對方,你就算幫我忙,好不好啦~”
一推四五六,還真干凈,要她這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去獨撐全場,不只是看不起對方,也太低估人家的智商了吧?
那個人家的條件真有那么差嗎?
這么基本的事,這位大姊不會一點概念都沒有吧?
“討厭啦,幫不幫一句話”眼看汪靚靚沒啥回應,公主發飆了。
“幫!我去陪坐!蹦竽笏嵬吹牟弊。欸,這樣夠義氣、夠姊妹了吧!
“這才對嘛,這樣才夠朋友嘛!”她認定汪靚靚這窟軟土很好掘。
***
兩天后,汪靚靚跟著曾家人坐在某大飯店景致優雅的茶苑的羽絨沙發里,她旁邊是原本裝病宣稱肚子痛、腰痛、頭痛,準備不來的公主。
相較公主的一肚子不情愿,她可自在多了,反正她又不是主角,什么心理壓力也沒有,還有免費吃到飽的甜點,真是賺到了。
不過,當那男人出現時,本來還算融洽的氣氛立刻一掃而空。
他就一個人單刀赴會,不像曾家一串粽子,從進門到侍者領他入位坐定,可以感覺得到周邊的壓力逐漸生成,汪靚靚聽到公主倒抽一口氣,嗚咽了聲。
這男人——也未免太不修邊幅了。
他身形高大強悍,舒長有力的四肢,全身肌肉勻稱,黑發濃密紊亂,像是剛被風狠狠的梳理過,留著一大把黑胡子,我行我素的性格表露無遺,簡潔的黑白色系外套,質感精致的拼接皮革黑長靴,緊擰的眉心,感覺得出來是個脾氣很不好的大家伙,而且遠離文明得很。
“媽,我這次真的肚子痛,你不讓我去化妝室,我就在這里拉給你看!”公主想裝死屎遁的企圖昭然若揭。
“坐下,別給你爸爸丟臉!”曾洪秀美臉色鐵青的斥責,卻不知道是氣丈夫看走眼,還是氣女兒讓她丟人。
公主又嗚咽了下,只敢消極的把位子往后挪,挪到最不起眼的后方當鴕鳥。
申無敵壓根沒看她一眼。
應該說他的眼中沒有任何人。
他今年三十二歲,身為族長的他,迫于家族壓力,他有結婚生子的義務,因此才來相這沒營養又去他鳥蛋的親。
八百年前可以無視長輩施加的壓力,或直接嗆回去說老子不爽結婚是怎樣,但是一年年過去,終究還是要面對自己的宿命。
心里不管有多么排斥,是他自己答應了姑婆就得做到,不過那群長老還貪心的苛求對象必須是亞洲人就讓他很不爽。
亞洲人、亞洲人,現在都是地球村了!
他忍耐著,任由人安排跟這些所謂的名門千金小姐見面吃飯。
飯好不好吃沒印象,美女美不美、淑不淑女他也不在乎,真要他說,他會建議不如包下一間五星級飯店,讓那些家中已屆適婚年齡的女兒們一起來看個夠,看對眼的就上,不對眼一拍兩散,節省大家時間不是清涼舒爽?
是啦,他就是粗俗。
被逼上梁山,誰紳士得起來?
曾家不是他口袋里名單的唯一,一個半鐘頭后他還有一場相親宴——沒錯,他只預備花九十分鐘搞定這場相親。
九十分鐘,足以讓他又賺進另外一口袋的金。
他臭著臉。
當然如果這場跟下一場都沒有可以的人選……嘖,一想到這就令人火大,這件事到底要浪費他多少時間?
他對公主的反應沒作聲,表情冷酷。
曾世雄卻慌了手腳,他連聲斥責女兒,又忙著向申無敵賠罪,一時手忙腳亂。
“我早就說過我不要嫁,我以后要是被家暴、被打成豬頭,你們要負責嗎?”公主完全不留情面的道。
“曾老板,我看令嬡并不如您說的那么有意愿!鄙隉o敵沒有任何表情,從嘴里吐出來的字眼短促而沉惡。
空氣像凝了霜,一時之間,整個被包下來的茶苑安靜得跟死城沒兩樣。
“我女兒的意思是……”曾世雄徒勞的想解釋。
旁人或許不清楚申氏一族的實力在哪,他卻從小從祖父輩那邊對這富可敵國的家族耳熟能詳,他可是費盡力氣才攀上這條線,希望能沾上點好處,可是現在看起來情況非常、非常的不樂觀。
撞上申無敵黑得嚇人的眼,他吞下喉嚨里的話,轉而訓斥女兒。
“小孩不懂事,爸爸會害你嗎?人丑一點又怎樣,賣賣ㄤ吃未空沒聽過嗎?不要那么死心眼。”
他只顧著勸戒女兒,可沒想到也把申無敵罵進去了。
公主咬著水嫩的唇,紅著眼回瞪父親。
“曾老板,你有種,浪費我的時間!鄙隉o敵作勢站起來。要搞內哄?他對別人的家務事一點興趣也無。
瀑布般的汗從曾世雄的額頭往下滴。“我可以解釋~”
“不必!”
他的冷漠太驚人,身高很不平凡,方才他來得匆促,全部的人都被他談不上斯文俊俏甚至稱得上猙獰的五官駭住了。
大家幾乎都忘記了要呼吸。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
申無敵看到一張絲毫不受驚嚇,鑲嵌著一對光華靈動明眸的瓜子小臉。
他匆匆掠過那雙眼。
“婚姻本來就是墳墓,跟誰綁在一起沒有什么不同,這只母猴子看到我嚇都嚇死了,還有什么狗屁好談的!”他從喉嚨深處發出的低咆,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很唬人。
汪靚靚看著曾世雄彎腰低頭的向申無敵賠罪。自己女兒被人指著鼻子罵母猴,那……他不就是沒毛的老公猴子?
“噗!”很不合時宜的笑聲。
好幾道目光,連同已經要轉身離去的申無敵都突地轉過來瞪視著她。
她目光如一汪清水,長眉淡雅,容貌異常的清秀,銀色繡鳥蘿纏枝的短襖,齊額劉海,一把長發斜綰以簪子固定,有一綹不聽話的披在肩上。
年紀很輕,打扮很老氣。
“婚姻是墳墓,我以為只有我有這種想法,既然你也覺得有沒有愛情都要進到墳墓去,那嫁或是娶哪個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差別,所以,就算女方對你沒意思,你也用不著這么兇啊。”
她的聲音雖低卻柔韌清越。
申無敵勾唇,似笑非笑,看在其他人眼底卻更像張口要噬人的野獸。
“小姐,你在建議我用脅迫的手段逼這只母猴子嫁給我?”
“當然不是,是口氣可以稍微溫柔一點嘛。”
“老子就習慣這種口氣,還有,別亂管我的閑事!”兇神惡煞,聲音可怕到爆表。
汪靚靚卻不是很受影響。
這男人的特質太突顯,講話咄咄逼人,天生一副天皇老子的模樣,雖然沒有刻意表現別人都低他一個層次的態度,但那兇猛的口氣、陰鷙的氣勢,卻三言兩語就把人吃得死死的。
“你相親的對象是我的死黨,我替她爭取權益也沒錯啊!
“錯!錯得離譜!”
你來我往,兩人詭異的居然有問有答。
測知臺風已然轉向的公主,在看來看去之后,居然推波助瀾起來。
“對!靚靚說過男人就算少只胳臂斷條腿,或者多幾條難看的疤痕也不會死,我覺得你們兩個比我還要速配耶。”
她一講完,曾洪秀美好不容易定下神喝在嘴里的枸杞紅棗茶噴了出來。
曾世雄臉上不只三條黑線。
申無敵又多看了汪靚靚一眼,嘴角不屑。
“亂七八糟!”
“你把話講清楚,哪里亂哪里糟了……”
“好男不跟女斗!”
“你歧視女性!”
他冷瞪她一眼,對著猜拳猜輸被派來調解的侍者大吼,“讓開!”
接著格開倒楣的侍者,穿過圍著看熱鬧的其他服務生,直接走出大門跨上停在外面的哈雷機車,油門一催,留下一地的煙屁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