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嫚的表情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瞬息萬變,她被銬在警局的椅子上,臉色從慘白到漲紅,又從漲紅變得鐵青。
完了嗎?她的人生完了嗎?為什么她會被逮捕?事情不是一直都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嗎?
她懊惱的爬著頭發,心里慌得六神無主。
舒晴央來到警察局,卻看見一個陌生的林心嫚。
“舒晴央?你來這里干什么?!”林心嫚瞪大眼睛,充滿敵意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目光接著落向舒晴央身后的衛槐斯,一股憤怒當場鋪天蓋地而來。
為什么他們還會一起出現,在她最難堪的時候?這么窩囊的她不能被舒晴央看見,她不要!
衛槐斯冷峻的看了她一眼,神情極其睥睨不屑,只見他溫柔的對舒晴央說:“周捷在等我,我過去跟警方理清一些事情,你自己小心。”
舒晴央視線仍在林心嫚身上,木然的點點頭。
她被眼前這一幕徹底駭住了。她是心嫚嗎?是她記憶中的好朋友心嫚嗎?
“為什么要做那些事?”她沉重的問。方才在路上,衛槐斯大致跟她講了一切情況,包括心嫚利用販毒謀取暴利,還故態復萌的利用到Primo jazz bar工作的時候,多次偷竊店里的酒,他們已經注意她好久了,為了確切掌握她的罪行,衛槐斯主動和警方合作設下埋伏,今天趁著心嫚和人進行毒品交易、處理贓物的時候將她逮捕。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還是來同情我的?舒晴央,省省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從沒有這么痛恨過一個人,但是我真的痛恨你!”
“心嫚……”
“怎么,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要離開,為什么跟衛槐斯一起出現?”想起之前成功的唬住她,林心嫚得意的嘲諷她,“你這個女人真的很蠢耶,我三言兩語唬弄你一下,你就露出那種如喪考妣的嘴臉,真是蠢透了!”
“看到你被我的謊話騙得傷心欲絕,我這些日子以來從衛槐斯那里得到的羞辱,全部一掃而空,你一定不知道,你離開后,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呢!”
“為什么要這樣?你可以痛恨我,為什么要這樣糟蹋自己,毀了自己的前途?”舒晴央覺得好痛心,曾經的好友,竟落到這副田地。
“不然我還能怎么做?張志賢害慘了我,我已經前進無門后退無路,我不鋌而走險,要去那里生出錢來?我又不是你,只要在男人面前裝清純可人,就會有衛槐斯這種凱子來保護你。像你這種擁有一切幸運的人,有什么資格來質問我為什么?”
“啪!”舒晴央突然給了林心嫚一巴掌。
“如果你當初聽我的勸告,不要好高騖遠,不要在虛榮的表象上一定要贏別人,你會發現你可以過得比誰都幸運,是你的任性害慘你自己。”
她捂住挨打的臉,惡狠狠的瞪著她!笆媲缪耄銘{什么打我?我就是好勝心強,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是我先發現衛槐斯,卻是你跟他在一起;明明是我的學歷比你優秀,但是工作總是不如你順遂;又為什么我出了事,身邊總沒有人可以幫助我,你卻有個衛槐斯替你出頭,甚至我拿地下錢莊討債的名義向他敲詐要錢,他還要擋在你面前,命令我不準去騷擾你?我就是不甘心!”
“你還向槐斯敲詐?!”舒晴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一回臺灣就打電話給你,想要跟你借錢周轉,是衛槐斯接的電話,他承諾我所有的要求,唯一的條件是不許我跟你見面聯絡。那種感覺很糟,好像我這朋友有多糟糕,會污染你的清純似的。每次都這樣,我得不到的東西,你總是輕易的擁有,舒晴央,我從以前就很恨你,是你一直笨得看不見真相!
所以,是她誤會了槐斯?他是為了保護她,才主動站在她面前和心嫚打交道,可她卻以為他們……
舒晴央感覺到有雙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回過頭,看見了衛槐斯眼里盛著濃濃的關懷,她覺得自己真的好蠢。
“喲,男主角來了呢!衛槐斯,我真是低估你了,沒想到你是城府這么深的人,這次栽在你的手上,我認了。如果兩位看完我的可憐相,趕快回你們的世界去溫存吧,不要留在這里演惡心的愛情文藝片給我看,滾——”
“不要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你,看不清事情真相,只會憤世嫉俗的行為其實很可悲。”
衛槐斯拋下這句后,接著舒晴央離開警局。
舒晴央很難過。為什么和好朋友之間會變成如今決裂的局面?她把手壓在眼睛上,努力消化心嫚帶給她的沖擊。
“這不是你的錯,是她自己不思自省,我們一再的給她機會,她卻還是學不乖!
“對不起,我竟然還以為你跟她……”
衛槐斯一把摟過她,將她圈在懷抱里,“是我沒有把事情處理好,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他為什么還要這么溫柔的對待她?舒晴央好自責,圈著他的脖子,像個孩子似的在他懷里大哭。
“別哭了,我們回家,好不好?”他心疼的揩去她臉上的淚水。
舒晴央用力的點點頭。
這一夜的雙人床上,他們頭挨著頭,開始學會自白內心的真實感受。
他說他最近忙碌的事情,包括開了新店,包括積極尋找買家收購Primo jazz bar,包括想要帶她四處走走……
“為什么要賣了Primo jazz bar?”
“我不想看你每天都做噩夢,當然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被性騷擾了!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Primo jazz bar的每個人!
“周捷會歡迎你去捧場的。”
“你說周哥他——”
“他是最適合的人,我也屬意把店賣給他,單純當個股東好像比較輕松,以后被吃豆腐這種事,就讓周捷去傷腦筋吧!
“那你不就失業了?”
“我是職業股東,永遠不會失業的。我們還可以到處去吃、到處去買餐廳,多棒的工作!”
“槐斯,對不起,因為我害你遭受那么大的損失,那些酒……”
“我最大的損失就是沒啥損失。地下錢莊的翁先生正好是我爸當兵的兄弟,翁伯伯賣給我一點面子,暫時不對林心嫚趕盡殺絕,并沒有說永遠不跟林心嫚討這筆錢。至于那些酒……我沒跟你說過嗎?都是假的,只是擺著好看的樣品。我又不是笨蛋,最好我會擺那么多百萬名酒在店里讓人家有機會砸爛它,那些都只是噱頭而已!
“噱頭?這么說,當初那些頂級干邑白蘭地、蘇格蘭名酒、香檳王丟失騙我的嘍?”舒晴央殺氣騰騰的看著身邊的男人。
“乖,你摸了我的屁股那么多回,我只不過騙你那么一次,大家就打平嘍!”
“衛槐斯——”她祭出粉拳,拼命毆打這個罪行重大的男人,也是她今生最愛的男人。
衛槐斯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農歷年過后,我帶你去旅行好不好?”
“真的嗎?不會又是騙我的吧?”
“如果我騙你,就罰我的美臀下垂。”
尾聲
二零零九年二月十四日,阿拉斯加,費爾班。
廣袤無垠的冰天雪地里,身材高大的衛槐斯穿著厚重的雪地裝束,拉著嬌小卻笨重的舒晴央,不斷的徒步行走。
過去的三天,他們每天都重復這樣的長途跋涉的出發與歸途,只為了一睹心目中浪漫的北極光。
“啊!”一個慘叫聲后,舒晴央又跌進了雪地。
衛槐斯轉過身,熟練的一把抓起她,臉上的表情除了無奈還是無奈。這幾天,他已經把這個抓起的動作演練到巔峰,全都是拜她之賜。
“你可不可以停止這種自殺行動?”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教你要帶我來這種鬼地方?”她已經完全被惹毛了。
明明這里號稱最容易看到北極光的,平均有三分之二的機會可以親眼目睹北極光爆發的盛況,為什么都已經是第三天了,她什么鬼東西都沒有看到,卻只有不斷的在雪地里行走跟摔倒。
“鬼地方?不是有人說努力追尋幸福感覺的熱忱,實在好浪漫,還說男人永遠都不懂女人渴望浪漫的心情,現在不耐煩的人是誰。俊
“……”舒晴央啞口無言。因為說浪漫的人是她,不耐煩的也是她。“可是人家就一直等不到浪漫啊……”她滿腹委屈。
“喂,不許哭喔,這里那么冷,到時候眼睛、臉上全結冰,不要又哇哇叫。”
“我們還要走多久?”
“快了啦,我保證今天一定可以看到。”
衛槐斯看看時間,繼續拉著舒晴央奮力的往前走。舍棄了旅行團,所有的行程全靠他一個人搞定,為了圓舒晴央浪漫的夢,他可是花了好多心思,這個北極光今天最好給他上道一點,要不然,就換他發飆了。
爬上了最佳的觀景地點,他們頭挨著頭坐在雪地上,要不是有身上這些超御寒的裝束,舒晴央鐵定凍死在這里。
“冷不冷?”
“還好,只是覺得腳好酸!
“待會兒看到北極光,你就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天一定會看到對不對?要不然,我們的假期就要結束了!
“一定會看到!”衛槐斯伸手摸進了口袋,摸了摸里頭的東西,心情則是更加篤定非要看到北極光不可。
時間真的等了太久了,舒晴央原本還充滿信心,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表情越來越失望……
不都說看見了北極光,就可以感染幸福的眷顧,為什么她就是等不到幸福北極光的降臨呢?
“槐斯,我們回去吧,你能帶我來這里,我已經覺得很感恩了,雖然看不到北極光,可……”
“噓,等等。別亂說話!”衛槐斯一古腦的從地上站起身來。
他瞪大眼睛的看著遠方,妖媚般的綠色光束隱隱約約的從地平線噴發而出,連綿至天際。
“槐斯,那是什么?”她指著遠方驚詫的問。
“還能是什么?北極光,是北極光!”衛槐斯超激動。
“天啊,真的嗎?真是北極光嗎?天啊,沒想到我竟然真的看到了……”舒晴央連連驚呼。
衛槐斯拉著她的雙手,兩人興奮得像孩子般在原地猛跳,接著激動擁抱。感謝上天垂憐。終于在苦等了那么多天后,召喚出幸福的北極光來回應他們虔誠的祈求。
“快,照相,一定要照相!”舒晴央趕緊催促衛槐斯掏出相機來。
衛槐斯脫下手套往口袋里摸,等舒晴央興奮的回過頭來,發現他手中不是拿著照相機,而是拿著一只藍絲絨的小錦盒,里頭靜靜的立著一枚鉆戒。
“……槐斯?”她吶吶的喊。
倏地,高大的身子當場屈膝跪下,“晴央,請嫁給我,讓我有給你幸福的機會,好不好?”
舒晴央眼眶一熱,下一秒,她捂住自己的臉,“天啊,不能哭,不能哭……不然眼睛會結冰的,我不要變成冰棒!”她看著天,又看看他,六神無主的在原地轉了好多圈,“哎喲,衛槐斯,你干么要把我惹哭啦!”
“喂,快點回答我!币皇桥聲r候會挨罵,衛槐斯真恨不得抓過她的手,逕自把戒指套上去了事。
她又浪費了一點時間平復激動的心情。終于——
“好……好啦!”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熱淚盈眶,把另一只手遞給衛槐斯。
拉下她的手套,取出預先準備的鉆戒,他非常迅速的將戒指套進舒晴央的食指,一副怕她隨時會反悔似的戒慎恐懼。
她又哭又笑的看著手中的鉆戒,根本忘了一旁的北極光。
“不是要照相嗎?相機在你的口袋。”衛槐斯提醒她。
“喔,是在我這里。〉鹊揉,我現在就拿出來!币魂囀置δ_亂。
快門什么時候閃過喀嚓聲響,舒晴央根本沒有注意,她的心完全被衛槐斯的求婚鉆戒給擄獲了。
衛槐斯臉上冒出黑線。
早知道一顆鉆戒就可以搞定,他干么還要千里迢迢跑來阿拉斯加求婚?
“今天是幾月幾號?”舒晴央問。
“二月十四號。”
“快點記下來,二月十四號是求婚紀念日,以后不可以忘記喲。”舒晴央非常理所當然的叮嚀身邊的男人。
哇咧,他還以為舒晴央要對她說情節人快樂,結果是命令他要記得他在這一天跟她求婚的。
男人……有沒有這么命苦。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