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上。
林晨衣長長的眼睫上卻盛著滿滿的淚,交握的兩手是顫抖的,心里有說不出的難過。
她后悔向何杰洛說了那么多無情的話,當她在他眼中看見受傷的神態,她的心也緊揪著,沒有絲毫懲罰人的快感,只有深深的難過。
縱使分手也不必對他太絕,但她竟做絕了,她無法用正常的態度跟他說話,她非得咄咄逼人地證明她是強悍的、是堅強的,沒有他,她照樣過得很好。
曾經,她在和他分手后不再信任愛情,她覺得那是世上最虛浮不實的東西。
她拒絕所有的男人于千里之外。
她只要面包不要愛情,她一個人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怎知再度遇到何杰洛后,她才發現她的堅定信念全是強加而來的,她對他還是有感覺,她不是不為所動。
但她還是決定禁錮自己,她不能再度將感情釋放在一個不安全的男人身上。
她對愛情已失去信心,在感情世界中她毫無安全感,何況是面對何杰洛這個曾讓她極度欠缺安全感的男人,她如何能再度交出自己?
不可能,她找不到任何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
苦澀又酸楚的淚悄然滑下她的臉龐,她立刻將淚水抹去,新的又重新落下。
她從公事包里取出面紙,抽了一張拭淚。
她試圖收斂起激蕩的心情,她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追悼已逝的戀情。
但……就讓她哭一場又如何?也許哭過之后她會理性一點。
她抽了厚厚一層面紙摀著眼睛,放任淚水決堤,讓過去的傷心再次將她包圍,她發誓當她哭完后,就會再次放下他。
若是再見到他,她也決計將他排除在心門之外,不再讓他困擾她。
。
東京銀座璀璨的夜,知名酒店的宴客包廂內。
林晨衣和陳蝶珊、李奇哲三人一同參加本田社長的款待,翻譯小姐也在席間,讓大家的語言交流更順暢。
「這次來日本真是不虛此行,能認識本田社長這個好朋友,也承蒙您的看重,更感謝您的招待,改天您來臺灣請由我作東,讓我招待您喔!」林晨衣敬本田社長一杯酒。
「好啊,我常去臺灣呢!這次我公司的產品交給妳做概念設計,那我就更有機會可以去臺灣了,哈哈哈!贡咎锷玳L豪爽地說,喝了酒。
「真是太感謝您了,您果真是慧眼識英雄,選擇了我們公司合作,那您看我們什么時候簽合約呢?」林晨衣不放過機會,緊接著問。
「明天一早,我很喜歡妳的設計理念,雖然另一家也不錯,可是我就是選擇妳,妳年輕又優秀,跟我女兒很像,她跟妳一樣很獨立,目前她還在美國讀書呢!」本田社長不諱言除了欣賞她的設計,也對她有好感。
「我哪里能和本田小姐相比呢!」林晨衣謙虛地說,眼見大功告成,心底的大石這才放下。
陳蝶珊和李奇哲兩人也開心不已,同桌吃飯的氣氛很愉快。
而沒有人知道,此時何杰洛就在隔壁,兩個包廂僅隔著木板推門,他坐在位子上,只稍一傾身朝向門板,他不只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也能從門縫看到里面所有的動靜。
他包下整座包廂就是為了想就近保護林晨衣,但他發現自己來此根本是多此一舉。
陳蝶珊和李奇哲、還有翻譯小姐都在場,照情形看來她根本不需要他。
她好得很,言談自若,也很懂得保護自己的權益,他實在是低估她的實力了。
原來她在外很吃得開,而且對任何人都能表現出進退得宜的態度,唯獨就只有對他最糟,完全不給他好臉色看。
他竟還為了知悉他們今晚餐敘應酬的地點,假冒「李奇哲」的名打電話問了那名翻譯小姐。
這招實在是遜到爆,他從來就沒有這么做過,居然為了她干了那么多傻事。
他向來聰明,但遇到這個女人他的敏銳度大大的削減。
事到如今,本田這個日本客戶他放棄了,他不怕沒客戶,很多歐洲線的客戶等著他。
這趟日本之行他也不算是空手而回,至少他再次見到林晨衣,更確定他對她熱切的程度超乎當年。
他暗忖著要追回她,他不會放棄她的,不管她是不是有了別人,只要讓他逮到機會,肯定要讓她好好正視他的存在,他要她心里有他,別想忽視他。
「先生,你點的菜都到了,你是在等人嗎?」一個會說中文的服務生進來,見他桌上的菜色都沒動過,詢問他一句。
「全都打包,外送到我下榻的旅館。」他坐正了身子,神情清冷地說,不讓服務生看出他來此的目的。
「是!狗⻊丈废履切┎,精心打包。
何杰洛沒有久留,他離開包廂到柜臺買單。
他正在買單,手上拿著筆等著信用卡的過卡簽帳,驀然間見到林晨衣執著手機,從包廂走了出來。
林晨衣腳步匆匆地往門口走去,她在席間接到客戶從臺灣打來的電話,基于禮貌她暫時離開包廂,想到餐廳外接聽。
她沒想到接近門口的柜臺時會見到何杰洛,心底訝然他怎會在這里?
這意外教她內心驚疑不定,她害怕他炯然的目光,短促的和他眼波交會后,她快步走出大門外。
何杰洛淡扯著唇,他并不期待她會給他一個笑容,但她竟然當他是隱形人,沒見到他似的。
他心悶透了,簽帳單送上,他簽下名字,收回信用卡和簽單。
他走出餐廳外,見到林晨衣就立在霓虹閃爍的街燈下,他定定地看著她纖柔的身影。
天生的獵人細胞在向他說,他的機會來了,獵物就在眼前,就算是小小的機會他都不會錯過,他會不斷挑動她的敏感神經,教她無法再對他視而不見。
無論是用什么方法,他都在所不惜。
見她很快地收線往餐廳走了回來,而他就佇立在門口等著她。
就在她又把他當隱形人,無視于他的存在、正要經過他之時,他扣住她的手腕。
「妳一個人?」他故意附在她的耳畔問。
林晨衣嚇了一跳,全身的熱氣全往臉上沖,她想甩開他的手,但他箝得更緊了。
她瞪向他,他深不可測的黑眸直盯著她,教她無端緊張,感到有種莫名的危險態勢正直逼而來。
而她很快看出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知道大客戶本田就在里頭,她絕不想失態丟臉。
但這里是公共場所,諒他也不敢對她怎樣。
「我走到哪里一向都有男友同行的!顾念^亂顫,故作鎮定地說。
「那個人不適合妳,看起來軟趴趴的,妳說什么他都只會說是,那種男人怎是男人?」何杰洛不以為然地低嗤。
「那請問什么樣的男人才叫男人?」
「像我!顾圩∷哪,當眾吻了她……
唇舌間的溫度像火燄瞬間燒灼進她的心底深處,教她心亂如麻。
她震驚,一顆心著了火般,臉紅到耳根,她直勾勾的瞪著他,他竟敢公然吻她?他到底想干么?
慌亂使她無法思考,他緊纏的舌余灼痛了她的心,他接吻的技巧似乎更進步了。
一定是練習得很頻繁。
這男人,真可惡,她恨透他喜歡到處留情。
過往的恩怨再次浮上心頭,他現在肯定當她是飯后甜點了。
她氣惱地拿著手機往他的下巴K……
他神準地扣住她的小手,放開她的唇,扯著邪佞的笑,用撒旦般溫柔的語氣在她耳畔說:「記住我愛妳!
她愕然地迎視他深邃的黑眸,見他伸出手,手掌輕柔地撫過她臉頰,隨即灑脫地走進夜幕中。
她羞惱地瞪著他,直到他消失在夜的街頭,才發覺自己全身打顫,臉頰發燙,心失速地狂跳。
而他的吻、他的輕撫,全都像烙印般留在她心底,引發無法遏止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