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姊,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方漢站在樓梯上說。
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方環(huán)剛才的錯愕已盡數(shù)斂去,重新回復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有兩頰的微紅透出一些些抱歉。“我不知道家里來了客人,以為是闖空門的小偷!
小偷?
方家三口頓時全明白過來,尤其是方漢,在想通發(fā)生的事情后冷不防爆笑出聲。
“阿漢!”方氏夫婦同聲制止兒子。
“你沒事吧?”方環(huán)語氣嚴謹而正色,但若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她眼中的關心,溫度很溫暖。
身體還痛著,但駱澤海只是看著她,瞅著那熟悉的眸光。輕聲回答!拔覜]事!
看見她還是盯著自己看,他又擠出不馴的笑,像當年一樣。“怎么,想幫我上藥?”
看著眼前這個像弟弟一樣的男人,方環(huán)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好像有什么變了,可他的笑容卻又好像沒變,同樣讓她……不舒服。
“沒事就好,抱歉!彼苯勇赃^他輕浮的問話。
方母這才找到空隙插話!霸趺催@么晚回來?也不叫阿漢到車站去接你!
聞言,方環(huán)的身子僵了一下。
我們分手吧!
男友方才的話再度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可她很快恢復那第一千零一號表情,輕描淡寫的回話,“想說時間也晚了,就直接搭計程車!
既然確定沒什么事,時間也已經(jīng)晚了,方父便說:“時間也晚了,都上去睡吧!
駱澤?桃庾詈笠粋上樓,前面就是方環(huán),看著她直挺挺的背脊,一種久違的親切倏地涌上心頭。
那晚,她拿藥品給他時,自己也是這么看著她離去的。
只是,當時在那又逗留了好久好久的心情,是什么呢?
時間太久,他有些忘記了,所以,想回味一下。
“嗅!”他小聲輕呼,聲音剛好足夠前一個人聽見。
方環(huán)立時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還很痛嗎?”
他故意皺著眉頭,笑得勉強!安坏K事,快去睡吧。”
見他強撐的模樣,方環(huán)眉一蹙,三步并作兩步的上了樓,留下呆在原地的駱澤海。
她……不一樣了嗎?
怔忡的看著黑暗的二樓,駱澤海很是錯愕,但隨即又自嘲一笑,邁步上樓。
是他太強求了,怎么還會像個毛頭小子一樣,作些不切實際的夢?
只是才回房,連門都還沒關,突然消失的方環(huán)便提著一個醫(yī)藥箱出現(xiàn)在門前!白茫?guī)湍闵纤!?br />
他呆看著她,方才的失落還來不及咽下,另一種微甜的、喜悅的情緒就這么沖進腦子,可是這樣洶涌的感覺,
最后只讓他吐出一句,“好!
方環(huán)走近他,清冷的問:“摔到哪?”
“手有點痛。”他隨便回答,太過閃亮的黑眸緊鎖住她。
拉過他的手,她在他的手臂處看見些許紅腫,便拿出醫(yī)藥箱里的藥酒搽上,開始替他推揉。
房內頓時只剩沉默。
明白她向來不是個主動說話的人,駱澤海率先打破寂靜。“你……最近還好嗎?”
揉捏的素手未停,方環(huán)頭也不抬的回應!袄蠘幼。”
“在哪上作?”他又拋出問題。
“稅捐處!
“把你的臉遮起來,我就會以為自己在跟方爸說話了。”
她這才停下手,抬頭看他,表情有些困惑!笆裁匆馑?”
他笑得很開心。“你的簡答啊,超像方爸的!
點點頭,她又開始動作!耙驗槲沂前值呐畠。”
“哈哈哈哈!”她怎么會……都沒變?還是那個一板一眼的呆樣?會有人和他一樣覺得她有趣嗎?
思及此,嘴上的笑容突然定住,駱澤海試探性地問:“有男朋友了嗎?”
方環(huán)的手倏地一停,接著把藥酒瓶蓋蓋上,放到他面前,然后說:“之后再推個兩次大概就差不多了!闭f完提著醫(yī)藥箱就要離開。
見她突然冷下臉,駱澤海有些愣住,但隨即想通了什么,臉色跟著一黯,接著像是要平復自己心上突然傳來的刺痛感一樣,
略嫌尖銳的問:“怎么,只是聊聊也不行?”
走到門口,方環(huán)定住腳步,依舊保持背對著他的姿勢,頓了會才吐出一句,“不關你的事!
隔天中午用餐時,一向只有四口人的方家餐桌上,因為駱澤海的加入而更顯熱絡許多。
“阿海啊,多吃點,這幾年你一個人在外面,也沒能認真吃!狈侥割l頻招呼他用菜。
因為在他國中那段歲月里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讓方母對他難免同情,尤其是他相依為命的奶奶又早過世了,她更加心疼這孩子,
因此即便現(xiàn)在的他已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她仍是一如以往一般對待他。
倒是一旁的方漢抗議了,“媽,到底誰才是你兒子?”
“阿海又不像你,每天在家里都能吃得到!
“他又不是以后就不再來了!
將方家人的真誠看在眼里,駱澤海不免為這些年的疏于聯(lián)絡感到歉意。
“方爸、方媽,這些年——”
一向寡言的方父突地打斷他,“年輕人沒有背景,要在演藝圈里闖出一番事業(yè)本來就不容易。”一語帶過他的歉意。
方母也跟著表示,“所以才說要多吃點。”跟著又為他夾菜。
理解他們心意的駱澤海于是改口,“我自己來就行了,要是以后每次來都讓方媽這么忙,哪好意思再過來!
“說這什么話,哪有什么不好意思!
相形之下,同桌吃飯的方環(huán)便顯得異常沉默,動筷的頻率也較以往少。方母注意到了,立即蹙眉間:“怎么吃這么少?”
方環(huán)這才撐起嘴角解釋,“可能是剛才運動過量,不是很餓!彼詣偛诺挠柧殞W生做藉口,
替自己的沒胃口找了個托辭,目光不曾看向駱澤海。
方母轉而念起兒子,“要是你長進點也不會讓你姊姊這么累,回來休息還得幫你教學生。
”
“又關我的事?”覺得自己很無辜,方漢索性轉移話題,“什么時候回臺北?”
駱澤海略顯歉然的望向方氏夫婦,再掃過低頭看著飯碗發(fā)呆的方環(huán),“可能今天就得回去!
“這么快,怎么也不多留幾天?”方母有些失望。
“因為臺北還有工作!
一聽這話,方漢也不再強留好友,還順口提議道:“那正好,既然老姊也要回臺北,就順道搭阿海的便車。”
才剛回神的方環(huán)直覺搖頭,“不用麻煩了!
她覺得這個像弟弟一樣的男人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她讀書讀累,會禮貌性跟她聊幾句的無害男孩,昨晚他的問話……太腧矩,
而剛遭逢情變的她回話也回得太無禮,所以她不想要面對尷尬的場面。
駱澤海深沉的眸子看著她,像是存心和她唱反調似的,突然冒出一句。“其實順路也不算麻煩!
方母也點頭,“兩個人一塊上去,路上也有個伴!
就因為這樣,吃完飯后,兩人便帶著一堆方家人熱情塞進懷中的食物,往臺北前進。
跟個大明星同坐在一輛車上該是什么感覺呢?方環(huán)想,應該是如履薄冰吧,尤其是她還跟大明星有了不愉快的談話以后。
“對不起!钡搅伺_北,下高速公路后,駱澤?偹愦蚱瞥聊,劈頭就是一句道歉。
“嗄?”方環(huán)一愣。
他看著前方,低低的說:“昨晚我太沒分寸了!
“……沒關系!比思叶枷鹊狼噶耍仓荒軗u頭。
“還是朋友?”趁著等紅燈的空檔,他轉頭看著她。
他反省過了,依她昨晚難得的失神表現(xiàn)看來,只怕他的問題正好是讓她煩心的事,再加上他的口氣尖銳,
才會得到她的冷言回應,所以一切都是他活該。
方環(huán)皺眉,看他仍在等自己的答案,只好點頭。
她的舉動讓駱澤海如釋重負,他露出真誠的笑,“如果在臺北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就跟我聯(lián)絡!
照進車內的陽光在他臉上跳動著,使他原就立體的五官更加耀眼,方環(huán)一瞬間竟有些看癡了,
突然明白他為什么會急速竄紅的原因,除了從前自己就曉得的積極進取,還有上天給的一張完美臉蛋,他是天生就要吃這一行飯的。
直到他發(fā)現(xiàn)她呆看著他而面露困惑時,她才趕緊回了一句謝謝。
“有紙筆嗎?”
突然聽駱澤海問起,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問,她還是回答,“有。”跟著打開包包,從里頭取出紙跟筆。
見她拿出紙筆,他便念出一串號碼,“這是我的手機號碼!
方環(huán)很是意外,不過見他還等著自己抄下來,只得將聽到的號碼抄在紙上。
駱澤海跟著又念出另一串號碼,“這是我家里的電話,不過如果有急事還是打手機比較容易聯(lián)絡到我。”
看著手上的兩組號碼,她禁不住想應該會有許多人搶著要吧,結果自己居然輕而易舉就拿到了,說出去應該會羨煞許多人,
不過個性嚴謹?shù)乃⒉淮蛩闳沁@種麻煩。
就在駱澤海要確認方環(huán)抄好他的聯(lián)絡方式時,一只野貓突然從路邊竄了出來,事出突然,為了閃避,他緊急將方向盤轉開,
車子頓時打滑,沖向路中央的分隔島。
一陣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中,方環(huán)的頭撞向前方的置物柜,眼前一黯,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