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戀情當然是甜蜜的,但是漸漸的,王雯玲就發現了兩人性格上的差異。
她這人機靈古怪,做事喜歡轉很多彎,他卻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典型的正義魔人。有些事,以她的立場會覺得“你根本不必這么直,轉個方法一樣能達到目的地”但是他就是非得去硬碰硬不可。
交往了一年,她正式確定這個男人根本是塊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永遠改不過來,所以就在交往滿周年的那一天,她提出了分手。
王雯玲不想承認,不過這男人當時的反應還滿……讓人受傷的。
他竟然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直接就答應看,真是氣壞她!
然后,在兩年前,也就是他們剛分手滿兩個月,她又去臺北出差,照例又有聚餐,莫名其妙那個同事又把蔣宇誠拉來,然后他們兩個人那天晚上又……上床了。
好吧!王雯玲很務實的告訴自己,這個男人個性雖然爛,但體力好耐力佳,用過人人夸,她也不是什么貞節烈女,女人該有的生理需求她也都有;既然如此,生意不成仁義在,兩個人就當單純的性伴侶也無妨。
她提出來之后,他又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于是這份關系就這樣延續下來。
從此他們不再分享各自的私事,只單純上床。每個月她上臺北去,他們都會碰面,不是在她住宿的旅館就是在他家。
當一切回歸到單純的肉體關系之后,他們的相處反而更和諧。因為他過得好不好不再是她的責任,她這里亦同。
一直到半年前她離職為止。
決定回山上來時,王雯玲有想過,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
可是想想,又覺得兩個人本來就不是男女朋友,她走了就走了,反正以他的條件,要找個替代她的女人也不是太難的事,久了她沒有打電話給他,他應該也就明白了。
所以回到家鄉后,她以為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雖然這半年來,有幾個夜里,她也會想念他強硬的肉體在她體內沖撞的美好感覺,不過長長的距離讓她沒有想過聯絡他。
沒想到,這人突然就這樣冒了出來,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喜歡他在她體內沖撞的快感,一如此刻一般。
他兇猛地在她體內攻占,強烈的興奮感幾乎淹沒她。她幾乎可以感覺到高潮就在不遠的前方,只要再幾下沖擊……
“要死了你!殺人!救命哪——”
一聲尖厲的哭叫陡然劃破黑夜,幾乎是同一瞬間,還在她體內沖撞的堅硬完全退了出去。
“等一下!”王雯玲連忙按住他。
“在這里等我。”幾秒鐘前,興奮度不亞于她的男人突然冷靜下來,把她往旁邊一推。
“救人哪!救人哪!救命喔,有人要殺人哦——”
“不用去!那是……”她想拉住他,但眼前暗影一閃,蔣大警官已經不見了。
王雯玲望著空空如也的四周,光裸的雙腿間只覺一陣濕涼。
該死!再一點點,只要再一點點……
比沒有性生活更悲慘的一件事,就是在高潮的前一刻被阻止!
她挫敗地坐在地上,幾乎想撕扯頭發。這個笨男人,總有一天她會讓他付出代價!她要把他逗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在最后一刻在他的小弟弟上倒冰水!
她氣憤地穿好長褲,一面納悶以他剛才的興奮程度,牛仔褲拉鏈怎么沒卡?
這個男人一定是機器人,才可以說起就起,說落就落,可惡!
“救人哪,有人要殺我哪,嗚!救人喔——”那個壞人好事的大嗓門繼續在哭號。
她翻個白眼,跟了過去。
不出所料,胡家門口燈火通明,胡家伯母又在那里呼天搶地了。
“發生了什么事?”蔣宇誠一踏入現場,立刻控制住場面。
胡伯母沖到他面前,拉著他的手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
“你說他有沒有良心啊,。坑袥]有良心?嗚——偶年紀輕輕十八歲就嫁到他們家,然后做牛做馬,四十年了沒有享過什么福,這個沒良心的人出去外面討小老婆也就算了,竟然還拿刀子嚇偶,嗚——”
高大威猛的警官大人一聽到“刀子”兩字,眉毛一凝,肅殺之氣立現。
“這位太太,你說你丈夫手上有刀子?”
慢吞吞跟來的王雯玲兩手一盤,干脆在旁邊看好戲。
“對!他竟然拿刀要殺偶啦!你說他有沒有良心啦,有沒有良心?嗚……偶小孩也給他生了好幾個了,人老珠黃,比不上外面的年輕妹妹了,他就想殺了偶去跟人家雙宿雙飛了啦,嗚嗚嗚——”
“你這個臭婆娘,你你你——你說什么?”一口四川鄉音的胡伯伯沖了出來。“偶哪里討了小的了,你說!?你說!”
蔣宇誠還來不及分辨那濃濃的鄉音是在說什么,目光一掃,先瞄到胡伯伯手里的檳榔小刀。
有兇器!
胡伯母繼續大哭大鬧,“你還說沒有!偶昨天都看見了,你跟姓陳的那個女人親親熱熱在那邊逛夜市,以為偶沒看過……!。⑷四!殺人哪!”
情況發生戲劇化的轉變。
胡伯母還在哭鬧時,咱們偉大的警官已經猱身而上,一個擒拿手扣住胡伯伯的脈門,右腕一扭,小刀落地,右腳一蹬,胡伯伯雙腿發軟,登時被制服在地。
從頭到尾一氣呵成,動作干凈俐落無比。
王雯玲對著夜空搖搖頭,吁出一口長長的氣。
“你要干什么?你要對我先生怎樣?殺人哪!殺人哪!警官打人哪!”胡伯母見狀大驚,撲上去沒頭沒腦就是一陣捶打。
蔣大警官一時被攻個措手不及,又不愿對女人動手,只好用膝蓋頂住躺在地上的胡伯伯,雙手連忙去擋她。
“慢著……這位太太……等一下……你不是說你丈夫要殺你嗎?”
他百忙之中還能問話,不容易呀不容易,王雯玲軟軟拍了兩下手。
“嗚!我們夫妻吵架要你來管閑事!警察打人哪!警察打人哪!”胡伯母扯直了嗓門尖叫。
蔣宇誠僵在原地,看看地上那哼哼唧唧的老男人,再看看狀似瘋婦的胡家伯母,一張俊臉青紅赤白黑什么顏色都有。
可憐的蔣大警官,以前辦的都是風里來浪里去的大案,一定沒碰過這種家庭糾紛吧?
王雯玲翻個白眼,看不下去了。
“胡媽媽,這么晚了你精神還這么好?”她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嗚!雯玲雯玲,你來得正好!你看你看,警察打人了!”胡伯母連忙拉著他大呼小叫。
不出所料,四周只有他們小貓這幾只。左鄰右舍早就習慣他們天天要吵上一頓,連出門來看看是什么情況都懶了。
“啊……啊……”胡伯伯躺在地上繼續哼唧。
蔣宇誠扣著他,一臉無措。
不知道為什么,王雯玲覺得受害者其實是這位從頭到尾沒搞清楚狀況的警察大人。
“我說,老兄,你還不起來?”她對他甜笑。
蔣宇誠陰晴不定地把檳榔刀沒收,慢慢地站了起來。
身上的重壓消失,胡伯伯立刻坐起來,胡伯母馬上撲過去噓寒問暖。
“你有沒有哪里傷到??那個壞警察有沒有把你的骨頭打斷?嗚,我們明天就去告他,嗚!”
告我?蔣宇誠臉色鐵青。
王雯玲盤著手,好整以暇地問:“胡媽媽,你有沒有聽過社會秩序維護法?”
“什么……什么法?”婦人愣愣地停住哭鬧。
“社會秩序維護法。里面講得很清楚,制造噪音擾人安寧是可以開單罰錢的,如果屢勸不聽,還可以繼續開罰!彼斄讼麓缶,“喂,你的單子呢?拿出來開呀!”
蔣宇誠不太明白,不過謹慎地看著她,不說話。
“罰罰罰……罰錢?”一聽到錢字,夫婦倆都全神貫注了。
“你們天天吵得這么大聲,左鄰右舍都聽見了,不怕沒證人。一次罰六千喔!看你們還要吵幾天隨你們吵,反正吵十天不過罰六萬塊,吵一個月也才罰十八萬,你們一定付得起的啦!彼猪斄隧斔傲P單拿出來!”
對這種人,說要罰他們錢比砍他們三刀更肉痛。
“呃……呃……那個,沒有啦沒有啦!啊偶們就夫妻聊天比較大聲而已,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偶們回去睡覺了,哈哈,哈哈,你們慢走!慢走!”
夫妻倆一溜煙鉆進門里,砰得關上們,去的比來的更快!
蔣警官看著重新恢復平靜的山野,幾家亮起的燈火復又回歸黑暗。
最后,他慎重地告誡她:“社會秩序維護法不是這么容易的,在噪音方面需要經過分貝計的測量,一旦開單之后還要送交……”
停!
她舉起一只食指制止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
這人真是個正義魔人。【谷贿對她說教。
她感慨地拍拍他肩膀。
“先生,對這種山村生活,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然后她轉身走回家,留下這只大城市來的菜鳥繼續在那里吹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