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玉兒坐在大石上,彎著雙腳,手肘放在膝蓋上,就這么撐著雙腮,眨著好奇的眼,看著獨孤青鷹來來回回的走動。
他內力深厚,力氣大,輕輕松松就折斷樹干,借用她防身的匕首,將收集來的粗樹枝,削去細枝和葉子。
原本粗糙的樹干,在他的琢磨中。慢慢變成光滑的木棍。
他連削了幾根木棍有的粗,有的細,有的長,有的短,有的扁,有的圓,令她大開眼界。
就見他熟練的在木棍的兩端鉆個凹槽,嵌上另一根木棍,以羊筋繩固定住。
這幾十根大小不一的木棍,在層層迭迭中,慢慢秀出形狀來,最后大功告成。
獨孤青鷹總算變出個東西來了。
關玉兒新鮮的看著眼前這個用粗樹枝做成的“背轎椅”。是獨孤青鷹花了半個時辰做的。
他將豹毯鋪在椅子上,然后背在身上,背對她蹲下。
“來,坐上來吧!
她看著轎椅,感到不可思議,料不到他真的變出個椅子來,而且這轎椅還附有遮陽的小屋頂。
見她遲遲沒動作,以為她在害怕,獨孤青鷹拍胸脯保證。“別怕,很穩的,你坐上去就知道了!
在他溫柔勸說下,她小心坐上了轎,待她坐穩了,他便站起身。
“如何?舒服嗎?”
她頓了下,輕哼一句!斑可以。”
“太好了,這樣就沒問題啦,咱們出發吧。”
“去哪里?”她神情又緊繃了。
“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要回家!
“好!
料不到,他答應得如此爽快,令她為之一愣。“真的?”
他真的愿意放她回家鄉?她有些不太相信。
“既然娘子想回娘家,為夫就陪你一道去,也該正式去拜見岳父,并且給過世的岳母上香。”兩人成了親,他這個女婿是應該要去拜見,不如就趁這個時候去吧,也因此這么爽快的答應了。
岳父岳母?他說得這么溜,她又沒答應,而且她還不承認他是自己的丈夫呢!同事,她也想起自己去世的娘親,不禁悲從中來,忍不住眼眶又紅了,低低的啜泣起來。
“娘子?你怎么哭了?”他驚慌的放下轎椅,趕忙關心娘子。
“我想我娘”
心酸的淚珠滑下面頰,尚未有機會沾濕衣襟,就被伸來的大掌給抹去。
“從今以后,我會保護你,絕不讓任何人欺負你,我發誓。”
抬起的美眸,正好對上那堅定的眼神,他認真嚴肅的神情,令她不由得心口為之怦動了下,望著他好一會兒,才避開那灼熱的視線,兩頰羞燙的低下頭。
“我想一個人靜靜!
獨孤青鷹沒再說什么,照她的話做,背起娘子繼續上路,沒再打擾她。
關玉兒撫著心口,不禁自問,適才是怎么回事?突然心跳得好快。
當他說會保護她,絕不讓任何人欺負她時,這份氣勢,竟讓她沒來由的心口一暖。
仔細想想,其實這人不壞,也挺好商量,她自己一個姑娘家,單獨上路總是不方便,何況在歷經盜匪襲擊后,仍余悸猶存,有他在,多少方便些。
“娘子肚子餓不餓?餓的話告訴我,為夫打只野鴨,烤給你吃!
后頭的人沒有回話,保持沉默,獨孤青鷹有些擔心。
“娘子?你有聽到嗎?”
“我想睡覺,別吵我。”
聽見她回話,獨孤青鷹松了口氣,這是好現像,至少她沒再哭了。
關玉兒擦擦眼淚,坐在轎椅內,好奇的用手摸摸這轎椅,空間雖不大,但足以塞下她整個人,因為鋪了豹毯,椅墊柔軟,坐起來很舒適。
轎頂上,蓋著他的披風,可以遮陽避雨,將披風拉下來,休眠小憩都沒問題。
看不出,這人粗悍的外表下,有一雙巧手,先是做鞋,又是制椅。
這男人對她很溫柔,不管她如何兇他,都不見他生氣,而且只要她掉一滴眼淚,他就緊張得跟什么似的。
除了堅持她是他的妻子之外,他對她幾乎言聽計從。
她悄悄脫下鞋,摸著自己的腳兒,兩頰的紅暈,也隨著那羞人的畫面再度浮現。
腳上留有被毒蛛咬傷的傷痕,也殘留他吮吻過的淡淡紅痕,一想到他剛才這樣親,又那樣吃羞得耳根子的燒燙,遲遲未退。
好在躲在這轎椅里,才沒讓他瞧見自己這尷尬臉紅的模樣,讓她可以稍稍喘息。
不可否認的,有他在,即使身處在這方圓百里內不見民家的地方,她也不會害怕。
窩在這小小舒適的轎椅里,不久,她安心的沉睡去。
一連走了幾日的路,白天獨孤青鷹背著她趕路,晚上則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夜宿,雖然三餐有獨孤青鷹抓野鴨或是溪里的魚來溫飽,但她一個柔弱的姑娘家,連日來在外頭餐風宿露,也是極為不便。
漸漸的,她感到越來越疲憊,連白天都窩在轎椅里睡覺。
她醒著時,他在走,她睡著了,再醒來時,他還在走,就這么一直趕路。
這一日,當她睡眼迷蒙的睜開,望著染了霞紅的天際,心兒有些好奇,這一日獨孤青鷹除了偶爾停下來喝水及解手,似乎沒見他休息過,忍不住問,“你不累嗎?”
“娘子醒了?睡得好嗎?”
“一路上都在晃動,怎么可能睡得好。”
“娘子受苦了,等到了梅鎮,為夫幫娘子換個馬車,讓娘子睡得舒服些!
他的語氣里,滿是關懷誠摯,反倒讓她戚到一絲羞愧。
她并沒有怪他的意思啊,只不過是習慣了與他唱反調,他卻完全不生氣,還關心她睡得好不好?倔強的一顆心禁不住放軟了。
她輕聲問,“你走了多久?”
“不久,從昨兒個正午到現在!
“喔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看天色,大概接近卯時!
“什么?現在是清晨?”
“是啊!
她無法不驚訝,原來他背著她走了一天一夜,而她絲毫沒發現,八成是精神不濟,加上先前的腳傷,所以她才會睡得如此胡涂。把晨昏顛倒了。
“你是精力用不完嗎,怎么不休息?”
“照現在的腳程,為夫估計大概明日正午可到梅鎮,到時候娘子就可以在客棧休息啦!
“明日正午?你你還想一直走到明日正午?”
“是呀。”
“你是神仙嗎?都不用休息睡覺?”她沒好氣地問。
“咱們沒馬車,行程慢,只好走多點路,也好早點入城,娘子的腳傷,得快點給大夫看過!
原來他是擔心她的腳傷,才會不眠不休的趕路。這份心意,令她心口暖烘烘的莫名感動,心中突生不忍,原本冷淡的口氣,也溫和了不少。
“你還是休息一下吧!
“娘子在擔心我?”語氣中充滿了驚喜。
關玉兒臉一紅,嗔罵,“誰擔心你了,我是怕萬一你累倒了,會連累我!
“哈哈,娘子放心,走三天三夜不休息,對為夫來說,是家常便飯,何況在這荒山野外多有不便,為夫是無所謂,但娘子是姑娘家,不該受這個罪!
他知道?
玉兒心中微微驚訝,沒想到他這么細心,注意到她的需要。在這荒山野地,要凈身或解手都不方便,自從被毒蜘蛛咬了之后,害她后來一想到要走到雜草叢中解手,都處在心驚膽跳之中,而且好幾天沒洗澡,也令她覺得難受。
想不到他都注意到了。
這份體貼,令她動容,他越對她好,她就越硬不起心腸,只是嘴上強硬罷了。
“別以為這么仿,我就會領情!
獨孤青鷹對她的冷淡絲毫不以為意,那張嚴峻的面孔,咧出憨厚的笑容回答,“有難夫來當,有福妻來享,娘子不受苦就好!
“你算了,不理你了!
她不再跟他講話,不想承認自己因為他的這般體貼,而感到窩心。
也不知這人在高興什么,不管她如何冷言冷語,他都無所謂的樣子,害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有難夫來當,有福妻來享
這話,在她平靜的心湖上,輕輕泛起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