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后一根蠟燭點亮時,女子吹熄了火柴,笑問著對面的男子,“我點上蠟燭了,那么,你是不是可以準備許愿了?”
女子有張姣美的面容,一頭栗子色的長波浪卷發窩在優美的頸項上,棱角分明的唇勾著笑,然而笑意卻未及那雙秋水杏眼。
男子看著她,笑瞇一雙猥瑣的眼,“我要開始許愿了,第一個愿望就是……我要得到你!
女子笑意更濃,眸色愈冷,問:“第二個愿望呢?”
“我要得到你。”他看著那張被燭火映亮的美麗面容。
女子忍不住垂眼低笑,托著腮道:“第三個愿望不用說出口,你可以準備吹蠟燭了,方仲與!
“叫我仲與就好,這么生疏做什么?”方仲與嗤笑了聲!斑,第三個愿望給你,看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滿足你!
“真的?”
“當然!
她笑了笑,“我許好了,你吹蠟燭吧。”
方仲與吹熄了燭火,才剛要說這蠟燭的煙霧是不是濃了些,他的腦袋就晃了下,整個人倒進了沙發椅背里,他勉強穩住自己,閉了閉眼……再張眼,坐在對面沙發的佟乃頊已經不見蹤影。
他不禁微皺起眉,環顧四周,覺得大廳似乎有些煙霧彌漫。
“佟乃頊?”他試著站起身,想打開剛才為了點蠟燭而關上的燈,然腳下像是踢到什么,教他失去平衡地往前撲去,雙手按在一個微涼順滑的物體,下一瞬,他聽見了清晰的嘶嘶聲,嚇得整個人往后彈,手腳并用地爬回沙發上。
他緊抓著椅背,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竄上腦門,確定在聽見為數不少的吐信聲時,整個人幾乎崩潰。
方仲與二話不說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出,全身緊繃得像是快要崩裂的弓,布滿紅絲的眼圓瞠著,明明什么都看不見,卻還是梭巡著大廳里的每個角落,直到手機那頭有人應聲——
“干么?”那聲音頗不耐煩。
“哥,會館里有蛇。”他摀著手機,嗓音放得很輕,怕會驚動潛伏在黑暗中的冷血動物。
“你神經病啊,會館哪來的蛇?”
“哥,我說真的!會館里真的有蛇,而且很多很多……雖然我什么都沒看到,可是真的有很多蛇!”
手機那頭的方仲和頓了下,問:“什么叫做你什么都沒看到,卻真的有很多蛇?”
“大廳里沒開燈,我剛才要去開燈卻被蛇給絆倒,我還撲在牠們身上……哥你快過來救我!
“保全呢?”
“沒有保全,這里一個人都沒有。”方仲與身形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方仲和咂了咂嘴,“方仲與,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會館里怎么會一個人都沒有,公關咧?調酒師咧?”
“哥你聽我說,今天我生日,約了佟乃頊到會館,因為不想被打擾,就讓其它人先回去了,剛剛她帶了蛋糕來幫我慶生,可我才吹了蠟燭,她人就不見了,然后會館里就出現一堆蛇……哥,我不說了,牠們離我好近,你趕快過來,快!”
方仲和咒罵了幾聲后,怒道:“你這個混蛋,我說過幾次了,要你不準再嗑藥,你為什么就是講不聽?!”
“哥,我沒嗑藥,你要我戒我就戒了,我真的戒了!”方仲與整個人縮在沙發上,抖成一團。
他痛恨所有的爬蟲類,畏懼那冰冷又帶著鱗片的微妙觸感,知道他這個秘密的人不多,就只有與他最親近的家人。
“你他媽的若沒嗑藥,怎會說佟乃頊剛剛和你在一起?”
“哥,我說真的,她幾分鐘前……不,不到兩分鐘,甚至不到一分鐘,我才剛吹熄蠟燭她就不見了,我可以發誓!媽的,是不是她在玩我,故意放蛇嚇我?最好別讓我逮到她,否則——”
方仲和不耐地打斷他未竟的話,“佟乃頊十分鐘前才剛從我這里離開而已,你他媽的到底看到誰?你這樣還敢跟我說你沒嗑藥?!”
方仲與怔住,他呼吸急促,冷汗直冒,“不可能的,她剛剛真的還在這里……”他一雙大眼不住地左右望著,總覺得黑暗之中有人在注視著自己。
“我不想再跟你說了,你給我滾去睡覺!”
“哥!”
手機斷了訊,方仲與立時感覺到冷汗從額間滑落的冰冷感。
他無法理解,不過是眨眼時間,人怎會消失不見,而哥又說佟乃頊在他那兒……哥不會騙他,那么與他碰面的佟乃頊是誰?
他想靜心思考,可逐漸變大的蛇信聲讓他神經緊繃,他最終只能抓起手機再次撥出號碼,下一秒,他聽見了手機鈴聲。
方仲與吸了口氣,頓時明白了——今天是他生日,大哥才聯合佟乃頊給了他難忘的生日驚喜!
“媽的!佟乃頊,我哥是給你多少好處,讓你跟他一起整我!”電話一接通,他怒聲咆哮,這一瞬間怒氣幾乎將恐懼給蒸發。
然,也只有這一瞬間。
“啊!”好像有什么冰涼的物體爬上他的后頸,方仲與嚇得跳下沙發,直沖向壁爐邊,一連打開幾個開關,卻只見幾盞泛黃壁燈亮起,映照出地面有團物體正在蠕動。
他直瞪著那團物體,像是個人,可是手腳卻極其不自然地在地上顫動,他拔腿沖過迷你吧臺,毫不猶豫抽出擺放在壁柜上的十字弓,一回頭正要瞄準,又不見了。
身后突然傳來窸窸窣窣聲,將手機按掉一拋,他轉身舉起十字弓不由分說地射出、架箭、再射出,轉眼間空間里充斥著各種碎裂聲,好半晌才停下動作,氣喘吁吁地掃視每個角落。
“佟乃頊,你給我出來!”他架上箭,大眼殷紅著,“別想給我裝神弄鬼!”
一切都是幻覺,什么蛇什么蠕動的鬼東西全都是幻覺,唯一真實的只有他跟她!
突地,他的手機響起,嚇得他猛地一顫,手中的十字弓朝地上閃動亮光的手機迸射出去,精準地射中螢幕。
一陣冰冷的低笑聲傳來,他快速地回頭,就見佟乃頊站在墻邊,他毫不猶豫地射出箭,卻只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
“怎會連鏡子都分不清呢?”
方仲與驀地又回頭,架箭的瞬間,他聽見了某樣東西破風而過的聲音,整個人頓了下,伸手輕觸著頸項,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佟乃頊。
他想問為什么,卻無法開口,逐漸變窄的視野里只能瞧見斂去笑意、變得冷若冰霜的她來到面前,嗓音無波的道:“雖然已經過十二點了,我還是盡點心意跟你說聲——生日快樂。”
他直瞪著她,感覺自己失去平衡倒地,在失去意識之前,他聽見她用著萬分焦急的聲音說:“方總,不好了,令弟這兒出了事,你能不能趕緊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