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氣逼人,這是宜冬踏出仆房后的第一個感覺。
三天前她待在這園子時,明明是陽光四射的,怎會才相隔幾日就陰暗成這種地步?
“宜冬,別發呆了,趕緊將茶端進去!币饲锝涍^她身邊時吆喝著,“今天大爺回京,夫人可是盼得很,一顆心拽得死緊,你要是在這當頭又發起愣來,惹得夫人不快,到時咱們可救不了你!
“知道了!彼龓撞豢刹斓貒@了口氣。
“宜秋,有沒有差人去瞧瞧大爺進城門了沒?”宜秋才剛跨過門檻,管事娘子劉氏便揚聲問。
“有,童管事親自去了呢,一會就會有消息的!币饲飳⒀b盛茶點的木盤遞給了劉娘子。
“夫人可聽見了,童管事都親自去了,一會就會差人報訊的,大爺差人帶了信,說今日回來那就肯定是今日,大爺定是惦記著夫人,趕在夫人生辰前回京,陪夫人過生辰!币婞S氏欣慰地揚笑,劉娘子將木盤擱在矮幾上,回頭接過宜冬手上的茶水!耙硕碜雍眯┝藳]?”
“好多了!彼惶а,錯愕只在瞬間,隨即笑應著。
鄭雅文……這輪回真是有趣,想不到鄭雅文的前世竟會是夫人黃氏。彷佛就像是即時翻譯,當她看見前世相識的人,馬上就能認出來。
“宜冬,過來坐會,身子才剛好些,別老折騰著!弊阱\榻上的黃氏朝她招手。
宜冬直睇著她,笑意依舊淺淡,“夫人想害我呢,要是大爺一會進門,肯定會訓我主從不分,那可冤了。”
黃氏,崔府夫人,向來平易近人,對下人的管理還挺寬松,尤其對她們四個宜字輩的大丫頭疼愛有加。
一直以來,宜冬也挺喜歡她的,但是現在,她不是那么確定了。而這要怪就怪她可以看見鬼魂的能力也被帶到這里來,教她驚覺黃氏身邊還挺熱鬧的,一整個魂滿為患,難怪陰氣逼人。
“你這丫頭。”黃氏笑罵著,宜秋二話不說將宜冬推到她身邊。
宜冬只好乖乖地讓黃氏抓著自己,垂著眼看著自己的鞋尖,卻見有雙灰色帶血的手從錦榻下探出欲抓住她的腳,她二話不說地跺了跺腳。
“哎呀,拿喬了。”見她跺腳,黃氏佯怒罵著,將她拉到身旁坐下,“看來是把你給寵壞了,得找個人來整治你才成!
“夫人,要整治宜冬當然要找宜春!币饲镌谂垣I計。
“宜春哪舍得整治她?”劉娘子倒了杯茶,恭敬地遞到黃氏面前,“宜春可是拿她當親妹子,疼她都來不及了!
“那倒是,依我看哪,等大爺回來,就讓你到大爺那里學學規矩好了!秉S氏頗有深意地道。
此話一出,宜秋不動聲色地看了宜冬一眼。
宜冬二話不說就跪下,“夫人,千萬不要,大爺可厲害了,一聽他說規矩,我頭都疼了!彪m然她不是挺樂意扮丑,但非常時期有非常作法,配合演出是勉強可以忍受的。
黃氏和劉娘子被她滿臉的驚嚇給逗笑,正當兩人掩嘴笑時,外頭響起了宜夏的喚聲,“夫人,大爺回來了!”
聞言,黃氏急著要起身,劉娘子和宜秋趕忙攙起黃氏往外走去。
宜冬呋了聲,慢吞吞地跟在身后,等到她踏出房門外,崔子仁剛好跨過拱門,大步走到黃氏面前,單膝跪下,上演著母子團聚的戲碼。
崔子仁是崔府嫡子,也是黃氏唯一的兒子,崔府里尚有兩名庶子和三名庶女,至于妾室則僅剩一位顧姨娘,就住在家庵里頭,天天燒香拜佛,其他的姨娘什么的,大概就是屋子里的那堆魂了,這其中原由也就不用深宄,大宅里玩的手段不就是那些。
要是光看表面,任誰也看不出慈祥和藹的黃氏有著蛇蠍心腸,對付姨娘的手段歹毒、不留絲毫余地,以前的她似乎也沒發現。
“宜冬,現在是發呆的時候嗎?還不趕緊去跟廚房說一聲!币饲镆娝鏌o表情地站在后頭,連忙催促著。
她應了聲,快步朝蔚房而去。
崔子仁五年前登科,從庶吉士被外放到八云縣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當七品縣令,如今三年過去,考核不錯便被調回京,大夥都在說,這回肯定會留在京里當個京官。
不過這個人似乎不重要,因為他并沒有出現在她的今生里,倒是鄭雅文的出現引起了她的興趣。
如果這一世有鄭雅文,那么方仲和呢?在命運牽系的前提之下,那些人也會出現嗎?待所有飯菜都上桌后,黃氏一個眼神,讓身邊幾個丫鬟上前替崔子仁布菜。
“你一路趕回京城肯定餓了,趕緊吃吧,這幾道菜都是你最喜愛的!彼凉M臉慈愛地說著。
“母親,兩位弟弟呢?”崔子仁舉筷問道。
站在黃氏身后的宜冬驀地微微皺眉,這嗓音極為熟悉……這一世原本就識得崔子仁,聲音當然不陌生,只是還有另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聽過。
黃氏臉上閃過一絲鄙夷,“他們都有事忙著呢。”
“難不成我不在京里的這三年,他們都未曾做到晨昏定。俊贝拮尤史畔驴曜,沉下臉色。
黃氏輕嘆了聲,“他們都大了,有時手上有事忙著,幾日見不到人也是常有的,你也別怪他們,他們要打理那些莊子店鋪也不容易。”
這話似是埋怨,可到最后又帶著緩頰的意味,教宜冬聽了不禁唇角微勾。
瞧瞧崔子仁,臉黑得都快滴出墨了,她不得不說黃氏挑撥人的手法還挺不錯的,這種以退為進的作法,崔子仁那種死腦筋不上當才怪。
只是鄭雅文這一世如此強悍,怎么今世卻如此懦弱,成了家暴婦女?
“夫人,二爺和三爺回來了!蓖忸^響起了宜夏的大嗓門。
始終垂著臉的宜冬眉頭微皺,只因一股陰影快速蔓延到她腳邊,逼得她不得不抬眼,就見滿坑滿谷的鬼魂團圍著來人而入,她不由得暗自咋舌。
拜托,客滿了,別再擠進來,很惡心!
崔子仁回頭望向珠簾那頭的方向,不一會便有人掀簾走來,一見崔子仁便熱切地喊道:“大哥,你可總算回來了,這次應該會留在京里了吧?”
先進門的是崔府三爺崔子俊,一臉奶油小生樣,一進門就熱絡地坐在崔子仁身旁。宜冬輕呀了聲,這不就是方仲和嗎?嫡母庶子轉世卻變成了夫妻……好可怕的因果。
“子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崔子仁沉聲道。
崔子俊眼色極好,大哥這么一提點,他隨即起身恭敬地朝黃氏行禮,“母親,兒子回來晚了,還請母親見諒。”
“說那什么話,你天天早出晚歸的,有時忙到連家都歸不得,我怎會怪你!秉S氏表面上是憐惜他事務繁忙,可在場的任誰都聽得出來,她是拐彎抹角地嘲諷他夜宿花街柳巷。
崔子俊臉色壓根沒變,笑道.?“母親不怪兒子就好!痹捖,又親熱地落坐在崔子仁身邊,“大哥,我聽大房伯父說你這回考核相當好,該是會留在京里才是,說不準會跟爹一樣進了都察院呢!
崔家是京城世族,族人大多在朝中為官,官銜雖不高,但不管文官武官全都是清流之輩,一律遵守著崔家族訓,絕不結黨營私。
“天曉得,我明兒個才進宮!贝拮尤梳莘饘ξ磥砣绾伟才艣]有任何想法和意見!澳愣缒?不是說回來了。”
“二哥啊……”崔子俊低吟著,話未出口便響起了掀簾聲。
宜冬直瞪著進房的高大身影,眼角嚴重抽動著。
喂,崔家人專門把鬼魂當無形的隨從是不是,數量要不要控管一下!
“大哥,母親,我回來了。”崔子信大步走到桌邊,朝兩人行禮。
“方才就回來了,怎么遲遲不進房?”崔子仁招呼著他坐下,沒打算輕易放過他。
“這個……我剛才要進屋時,瞧張婆子像是身體不適,便要鋤田先背她下去歇著,所以拖延了點時間!
崔子信面貌俊朗,黑眸深邃有神。
崔子仁打量了他好一會,才道:“三年不見,你似乎有點不同了!
不是他要嫌棄這兩個庶弟,實在是他們從小就不學無術,對府內下人更是跋扈苛刻,曾幾何時在乎過下人的死活,更遑論要身邊的小廝將人背回房歇著。
“大哥,二哥近來簡直像個大善人,上個月水豐城水患,牽連兩郡八縣,二哥還差人送糧送錢過去呢!
崔子俊皮笑肉不笑地說完,動筷用膳。
“是嗎?如此甚好。”崔子仁滿臉贊賞地拍著崔子信的肩。
“子信可得要將帳記妥,帳目要是對不上可就麻煩了!秉S氏呷了口茶,話里話外皆是懷疑他在帳面上動了手腳。
“我會的,母親!
宜冬直睇著崔子信那張再誠懇不過的臉,眉頭微微攢起。嗯……是她的記憶出錯了,還是崔子信演技大爆發,要不怎會與她記憶中的形象全然不同?
她記憶中的崔子信和崔子俊根本就是一對狼子野心的敗類,在家中作威作福,在京里橫行霸道,榮獲無賴之名,瞧瞧他們身后跟隨的無形隨從,很明顯就是他們多年的戰績,多輝煌啊,她都忍不住要為他們拍手叫好了。
所以她想,崔子信的表現大概是為了下一個詭計鋪陳吧。
耐著性子等到用膳完畢,宜冬和姊妹們收拾桌面,可誰知她一個沒踩穩,整個人就要往前撲倒,適巧崔子信和崔子仁出手拉她一把,才教她免于丟臉的境地。
她站直身子想向兩位爺道謝,卻驀地聽見一句話——
“就是他、就是他……”
宜冬側眼望去,就見站在崔子信身后的鬼魂正喃喃低語著。
她垂眼看著分別抓住她左右兩只手的男人,先看向面無表情的崔子仁,再看向微微噙笑的崔子信。
又是觸碰就能聽到鬼說話,這是巧合嗎?還是學長也跟著她一道來了?
可如果真的是學長,為何她腦袋里的“即時翻譯”沒反應?
“宜冬。”就在她思索的當頭,宜春快步走到她身旁,先向兩位爺福了福身,才拉著她到一旁,佯惱斥著,“做什么魂不守舍的,要是身體還有不適的話就趕緊回房歇著,別在這兒添亂!
宜冬愣了下,明白宜春是替自己解危,輕應了聲,收了碗筷便趕緊往外走。
如果不是學長的話,那么就是純粹他們其中一個有著和學長一樣的能力?或者她腦袋里的即時翻譯不見得對每個都有效?
如果真是學長,會是崔子仁嗎?所以她才對他的聲音感到熟悉?
崔子信的目光緊盯著宜冬離去的背影,身旁的崔子俊訕笑著說:“哎呀,二哥這是怎地,這般盯著宜冬瞧,不怕惹母親不開心?”
他神色不變地移回目光,“我是在想事情…….母親,鋪子里還有些事尚未處理,我先回鋪子一趟!
黃氏輕點著頭,算是允他。
崔子信起身離開,走在崔府的圔子小徑,哪怕未著燈火,他也沒有走錯路。
“二爺。”
他略停下腳步,等著從一旁小徑走來的小廝!颁z田,張婆子身子好些了嗎?”
“找了大夫來看,說是年紀大了,好生養著倒不成問題。”鋤田跟在他身旁低聲說。
“可抓藥了?”他大步往前走。
“抓了,我讓張婆子身邊的么兒替她熬藥!
“那就好!
走出崔府大門,鋤田忍不住問:“二爺到底在想什么?以往二爺才不理睬這些下人的死活,怎么如今對平日待二爺不好的下人這般寬厚?”
鋤田真是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一個月前,他家二爺上花樓喝個酩酊大醉,清醒后就像是變了個人,本該天天上花樓尋歡的,可從那天起連一次都沒踏進去過,還日日巡鋪子進莊子,將底下的管事整治得服服貼貼。
不只如此,二爺還特地差人去尋先前得罪過他的人的家人,原以為是要大干一場,鬧個天翻地覆,誰知道二爺竟是挨家挨戶去道歉致意,該賠的該給的全都眉頭皺也不皺地同意,算是和解了。
這簡直跟撞邪沒兩樣,他真的懷疑二爺被鬼給附身了,偏偏問什么他都記得……唉,跟著性情大變的二爺,他真的很不適應啊。
上馬車前,崔子信看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哪天你要是病了,我睬都不睬你,你心里作何感想?”
“那不一樣啊,二爺,我可是從小就跟在你身邊的。”
“跟在我身邊學壞的還敢說……”崔子信喃喃低語著。
“嗄?”
“沒事,到布莊吧!
鋤田應了聲,便趕緊策馬而去。
崔子信坐在車里閉目養神,怎么也想不透自己怎會沒死成,反倒是跑到前世……雖然毫無根據,但他就是知道這是他的前世。
他的前世是個大壞蛋,學妹說的一點都沒錯,準確到他欲哭無淚。
在花樓清醒后,屬于崔子信的記憶逐漸回籠,甚至他是怎么背上百條人命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他恐懼著那個自己。
崔子信的恨與怨彷佛刻在他體內,和他過往的黑歷史幾乎引發共鳴,讓他在李杰生和崔子信之間拉鋸著,那個怨天尤人的自己彷佛要吞噬試圖擺脫過往的自己,每日每日都教他疲憊極了。
他不知道老天讓他回到前世的用意,李杰生已經死了,改變崔子信對李杰生而言已經沒有意義,況且這里沒有學妹。
老天大概是搞錯了,他想去的是來世,而不是前世。
。
就在黃氏生辰前一日,崔子仁被升為戶部給事中,消息一傳回崔府,黃氏開心地親自提筆加寫了幾張邀帖,差人快馬送帖。
宜冬一得知這消息,不以為然地搖頭。生辰和嫡子升官一并辦宴是好事,卻苦了她們這一票丫鬟,不過倒是可以趁這個機會確定學長是不是和她一并回到前世。
如果崔子仁真的是學長,依他那種端正清高的性情,怎會在來世里被冤親僨主給纏上?還是說,在未來里將會發生什么事,導致冤親僨主的產生?
呿,她想這么多做什么,他到底是不是學長都不知道,何苦搞得自己頭疼?況且明天還有黃氏的生辰宴,她光是想像就覺得累。
抱持著準備疲累的想法到了翌日,一如宜冬的想像,黃氏的生辰宴讓她的臉面無表情到了極點。
雖說崔府算不上勳貴之家,但也是京城的世家大族,尤其族人多在朝中為官,再加上黃氏出閣前本為官家千金,所以與會的幾乎都是京官,而且人數超出宜冬的想像,讓她從早上忙到下午,連喝茶的時間都沒有。
酉初時,賓客已經陸續進府祝壽,宜冬從外場忙到內場,之后又站在黃氏身邊充當擺飾人偶,冷眼看著府里的庶女莫不討好地圍著黃氏。
“母親,喝茶。”崔華端著茶送到她面前。
“就你這丫頭貼心!秉S氏慈愛地拍拍她的手。
“這都是女兒該做的!贝奕A順勢占住了離黃氏最近的位置,讓其他兩名庶女恨恨地瞪著她,卻不敢造次。
在宜冬的記憶里,庶女中年紀最長且已及笄的便是崔華,如今這般討好黃氏,說穿了就是盼著黃氏能替她安排一粧好姻緣罷了。
只是看著崔華那么賣力地撒嬌,她實在有點反胃。倒不是因為崔華表現太虛假,純粹是她認出了她是方仲與……輪回因果好可怕。
“夫人,娘家二爺來了!逼抛釉陂T外喊著。
黃氏喜出望外地擱下茶盞,朝三個庶女擺了擺手,“你們從梢間過去,到花廳里去玩吧!
三名庶女面色變了變,還是乖巧地過了花罩離開。
“姑母!蹦腥讼坪熥吡诉M來。
“關元,過來過來,這都多久沒瞧見你了!秉S氏一見黃關元便熱切地招呼著。
“都是侄兒的錯,這陣子一忙就少往姑母這兒走動,也不知道姑母的腰腿好些了沒,這紅蔘是跟大內尚藥局拿的,聽說行氣補血,給姑母補補身子!秉S關元走近,將木匣遞上。
宜冬面無表情地接過木匣,父到后頭讓宜夏記下。
“不過是過個壽,怎好讓你破費!秉S氏嘴上叨念著,卻是笑得闔不攏嘴。
“我就一個姑母而已,得珍惜著點!秉S關元在下位坐下,接過茶水后,又問:“關成他們來了嗎?”
“來了,都去前廳了,你進來時沒瞧見嗎?”
“沒瞧見!秉S關元頓了下,像是若有所思。
“怎么了?”黃氏不解地問。
“沒什么,只是聽說這一陣子關成他們和子俊走得挺近的!标P成、關昊是他的堂弟,向來是極親的,可近來也不知道從崔子俊那吃了什么甜頭,與他生疏了些。
黃氏聞言,秀眉微微攢起,“好端端的,他們怎會跟子俊走得近?”
黃家子弟在朝中雖非官居要職,但好歹都還是叫得出名號的官,如今竟和個京城無賴攪和在一塊,簡直是自貶身價。
“不曉得,總覺得他們和在一塊神神秘秘的,我問了關成,他啥也不說!秉S關元揉著眉心。
“知道了,這事我會差人注意!
“那就多謝姑母了!
“說什么謝呢?往后子仁還得要你多照看!
“依我看,是子仁要多關照我才是,要是一個不小心鬧到皇上那兒,我這個戶部侍郎可吃不完兜著走!
黃關元打趣道。
“瞎說,子仁那孩子沉穩剛正,就跟他爹一個樣,只要你不行差踏錯,怎會出亂子!币婞S關元意味深長地瞧著自己,黃氏便又添了一句,“當然,一點小亂子又會成什么問題,子仁那孩子又不是不能商量!
“那倒是,子仁在官場幾年,也該看清時局,姑母也知道靖王待咱們黃氏一族向來不薄!秉S關元說著暗話,見黃氏明白地點著頭,隨即起身,“姑母,我到前廳去盯著,瞧瞧他們這會是不是又攪和在一塊!
“去吧!
黃關元剛出去,宜春適巧掀簾進房,“夫人,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戲班子也已在小南園里備好了!
“好,這就走吧,別讓賓客等太久!
宜春和宜冬趕忙攙著黃氏起身,替她整好衣衫才往外走。
一路上,宜春不住地對宜冬使眼色,宜冬視而不見地將目光移到一旁。
不能怪她,她實在是累了,而且最氣人的是她必須守在夫人身邊,又男賓女客是分兩邊的,她根本碰不到崔子仁和崔子信,在她累得半死的情況下連一點情報都打探不到,自然別奢想她擺出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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