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的二樓是耿新白專屬的領域,包括書房、音樂室、臥室等等,三樓跟四樓是放置醫療設備的區域,有獨立的電梯,而為了能更快速方便的照顧他,顧嫂在二樓有個小小的房間。
客廳里的兩個人顧著討論沒發現她,昀珊悄悄順著客廳的樓梯上樓。
第一個房間是媽媽的房間,以前她每次想偷偷來二樓探險時,都是在這里就被母親擰耳朵的大手終結。路過母親房門的時候,她報復性的做了個鬼臉,然后開始探險之旅。
耿家不愧有錢得要命,二樓比她想像的還要大,光腳丫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俏無聲息,典雅的壁燈幽幽的為走廊涂上一抹月白色。
昀珊好奇的打量著,前方有一扇虛掩的門,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
這是他的書房,嚇死人的書架一排排的陳列矗立,這些書耿新白不會都看過了吧?!
她忍不住吐了下舌頭,動作小心的走進去關上門。
書架上好多外文書,看得人好暈,她以為高塔上的王子只有鋼琴和玫瑰,想不到還有這么多書。她順著書架隨意的瀏覽著,時而把書背看起來很漂亮的書抽出來瞄了瞄再放回去。
猝不及防的,一聲細小的敲門聲傳來,緊接著是顧嫂低低的聲音——
“少爺。”
是母親,被發現就慘了!昀珊惶恐的四下張望,尋找躲避的地方。
“少爺,我進來了。”
顧嫂推開門先停頓一下,書房里靜悄悄的,看起來彷佛空無一人。她很習慣的輕手輕腳走過去,把手里的東西放在書桌上又同樣安靜的退出去。
見母親離開,昀珊這才松了口氣的從書架后爬出來。
“嚇死我了,耳朵差點兒就要被擰成兔子。”母親的手勁是越來越厲害了。
危機解除,她的好奇心更加活躍,行動也更肆無忌憚。媽媽放下的東西是什么?她走到書桌前拿起來。厚厚的一疊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她猶豫要不要打開來看,沒注意書桌后背對著她的皮椅已無聲的轉了過來,等到她察覺的時候,一張完美得不像人類的臉正平靜無波的看著她。
“啊——”
是耿新白!低呼之后,她嚇得倒退一步坐倒在地上,睡裙上翻泄露了不少春光,可她卻毫無所覺。
他、他,他難道一直都在這里?!
昀珊的唇哆嗦著,在自己尖叫出聲前猛地捂住唇。
從來沒這么近的看過他,總是在樓下遠望,這是她在這里住了六年來最近的一次。
不得不承認,她對他的每絲幻想都不是夸張,蒼白如瓷的臉,墨藍眸子被柔軟的卷發遮住了一半,卻擋不住那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的惑人。
身為男人,他居然可以清靈剔透到這個地步,若不是那張臉上找不出一絲溫暖的情緒,她真的以為他是天使。
等等,他看到她為什么一絲表情也沒有?
耿新白百無聊賴的垂下了視線。
他的健康報告被這個傭人的孩子拿在手里,不過他已經知道里面的內容,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這些報告不過是為了安別人的心而已。
他對她的闖入并非不訝異,但他拒絕讓那些情緒蔓延,什么都不去想,身體就不會有負擔。
像是對她失去興趣般,他又無聲地轉過皮椅繼續看自己的書。
在他轉身的剎那,昀珊也從那快要窒息的迷惑中驚醒。
天啊,這個時候她居然還會看人看到呆。∷B忙連滾帶爬的街向門口,關門的時候想到旁邊房間里的母親,她努力壓制自己想要拔腿就跑的沖動,顫抖著盡量小心的關上門。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她才發現她一直忘記了呼吸。
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心臟又急又快的仿佛要跳了出來,然后她的目光被一樣東西所吸引……
那個牛皮紙袋居然一直被她緊張的抓在手中帶了出來,怎么辦?!
。
“所以你就把它帶到學校?”田梅韻環胸瞪著昀珊。
“正常人不是該想辦法送回去嗎?萬一那個少爺告狀怎么辦?”
“我知道,可是我更想知道少爺的病為什么治不好嘛!”
昀珊知道自己在冒險,可是她不甘心就這么把東西還回去,所以只好來找最好的朋友商量——席小紗、田悔韻和林潔。
“再說啦,他明知道我拿走了,如果真的在意一定會向我媽媽告狀,可是今天早上我媽媽什么也沒說欵,搞不好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東西!
“可是你拿了這些東西又能怎么樣?你看得懂這些東西嗎?還是你打算拿著‘贓物’去問醫生?”
“我是不懂,可是小紗那么聰明,一定看得懂的!标郎喊咽掷锏奈募f向眼鏡女孩,“小紗,你看看它上面寫些什么!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席小紗。
和她們三人不同,小紗的興趣千奇百怪,看的書也怪異到了極點,常常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被她研究得津津有味。
席小紗接過報告,仔細看了一會兒,忽然猛力一拍桌子。
“怎么樣?”昀珊驚喜的跳過去。
她搓了搓下巴,然后丟開檔案聳肩。“沒看懂。”
“那你拍什么桌子啊,嚇我一跳!碧锩讽嵑土譂嵦^去作勢扯她的耳朵。
席小紗連忙一邊遮擋一邊求饒,“等等,我雖然現在看不懂,可是我大概知道這是心臟檢查報告。”
“地球人都知道這是心臟檢查報告,昀珊想知道的是,為什么這些年他的病都治不好?”
席小紗一臉沒問題的樣子。“你們有耐心一點嘛,等我去查一下資料,里面有幾個名詞太生僻了。不過現在科技這么發達,什么病再沒救,大不了換個器官就是了,耿新白的病應該不至于治不好!
昀珊聞言也只好按捺下心急,把文件收拾好放進紙袋里。
向來少根筋的林潔這回難得的敏感,“咦,對了,珊珊,你干么對他的健康報告這么關心?難道你對他……”
“別亂猜,我只是因為他們家的恩情才來關心一下而已!
當初爸爸過世的時候,留下大筆債務,是耿家收留了她們孤兒寡母,給了她們一個棲身之所。
昀珊慌忙的解釋著,其他三人看著她臉上可疑的紅暈片刻,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
“思春了!
“被林潔傳染了。”
林潔頓感莫名其妙的抗議著,“關我什么事?!”
“都說是為了報恩……”但昀珊的口氣毫無說服力。
“少來!”以為她們看不到她臉紅成什么樣子嗎?
影印了一份交給席小紗后,昀珊把文件帶回家。
要怎么把東西送回去,萬一再遇到少爺怎么辦?
她抱著文件躺在床上發呆,想了半天,決定還是半夜去比較好。
只是……她會不會再遇到他?
想著被他那雙眼睛再次注視著,她臉上驟然漲紅起來。
側身把臉埋在枕頭上,努力告訴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清晨的時候,耿新白發現被人動過的抽屜,里頭變得皺巴巴的袋子顯示著,已經有好奇的小貓動過里面的東西。
他盯著那個袋子幾秒,然后像是聽到什么聲響似的,轉身走向窗邊。
才推開窗,涼風卷著花香和晨露的味道撲面而來,他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陽光照在臉上的微熱;钪婧,可以享受每一個這樣的早晨,這是那些健康的人無法體會的幸福。
“完蛋了、完蛋了,要遲到了!”
慌亂的聲音嚷起,他垂眼看下去,就看到昀珊慌慌張張的沖出門。
和以前清爽的形象完全下同,她一邊咬著吐司一邊努力用手爬著頭發,制服也沒扎好。昨夜為了找可以來書房的機會,想必她整夜都沒怎么睡,早晨才這么狼狽。
耿新白靜靜的看著,忽然,正在狂奔的少女仿佛感覺到了什么,停下來回頭也看向二樓。
雖然有白色的窗簾擋著,可是她知道他在那里。
她無法解釋這種奇怪的感覺,就像她也無法解釋,為何自己會那么在意他的存在?
“珊珊,你真的會遲到哦!
正在花園里為玫瑰花除草的陳叔好心提醒發呆的小女生,果然,她回神之后發出一聲慘烈的哀嚎——
“。∥宜蓝!陳叔不說了,再見!
身影直沖向可愛的淑女式單車,很快的連車帶人消失在青石小路上。
窗內的人收回了視線,轉身回到屋子內,抽屜里那皺巴巴的袋子提醒他關于那個不速之客的記憶,他的眼睛里掠過一絲在意和不快,略蹙了蹙眉,他伸手拿起了袋子。
他的不快與其說是因為她的闖入,不如說是因為那抹名叫在意的情緒。
“真是自作聰明的白癡!”
啪答,袋子被丟進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