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
恍恍惚惚的藍斯洛遲緩地伸手扶著太陽穴的兩側,皺緊眉心努力掙扎著想要睜開雙眼。
他好像聽見什么人的痛苦呻吟?
不知身在何處的危機感催促著他盡快恢復清醒,知覺感官比理智還要早一步蘇醒,藍斯洛發現原來發出呻吟的正是他自己。
手撐著冰冷的石板地緩緩坐起身,他重重搖了搖頭,企圖恢復清晰的意識。
這里是密室,原來他還在這里……孤單一人。
瞧,根本就沒有什么所謂的“空間轉移術”,等會兒他離開密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那本荒謬可笑的《梅林手札》給燒了!
只是……
他跌跌撞撞的扶著木桌站起身,望了望四周。
一片漆黑。
這是怎么回事?
他熟悉的在黑暗中行走,三兩步來到墻邊,劃開木臺上的打火石點燃懸掛在墻角的火把。
母親和奶奶呢?
她們到哪里去了?就算臨時有急事離開,離去前也該為他留下一盞燈火!真是不夠義氣……
就算昏倒后的自己太過沉重,母親和奶奶根本搬不動他,又不能吩咐家仆們進入這間密室將他抬出去,只好任由他躺在冰冷的石板地。
但至少也該叫曼蒂為他蓋上一條被子吧?
藍斯洛心里嘀咕著,甩了甩僵硬的臂膀。老天,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塊破布似的被狠狠扭曲了一陣,全身酸痛。
只要燒了那一本《梅林手札》就天下太平了!
藍斯洛一邊走向密室門口,一邊安慰著自己。
驀地,他停下腳步,遲疑地回過身凝視室內。
皺眉。
是錯覺嗎?
雖然所有的擺設陳列完全沒有變動,書柜桌椅仍然在它們原來的位置上,但是他卻感覺這里好像荒廢很久似的?
這實在沒道理啊!
一切都沒改變,不是嗎?
拋開心頭的疑惑,他決定離開密室去完成眼前最首要的任務——
銷毀那本《梅林手札》!
他,恨透了那一本將他搞得雞飛狗跳的破爛古書!
*
青蔥般的指尖輕輕撫摸著臉頰旁的美麗羽毛,戴著艷麗面具的裴語晴淡淡抿起一抹甜笑,凝視著舞池里一對對優雅旋舞的騎士名媛。
“剛剛猛一回神,還以為自己走錯時空掉進中古世紀了!
調笑般的低沉嗓音自她身后響起,她踩著高跟鞋輕巧旋身,一看見對方,立刻毫不猶豫的傾身上前給予一個親密的擁抱。
“嘿,你真的知道我是誰嗎?”
瘦削高挑的男子笑了笑,精銳的目光穿透面具依舊熠熠閃爍。
“除了哥你還會是誰?”聽聲音也知道呀!
笑靨如花的裴語晴退出哥哥的懷抱,摟著他的手臂和他一起站在樓梯的頂端凝視大廳里的金碧輝煌,舞池里雙雙翩然起舞的儷人身影倒映在玻璃窗上,更顯得衣香鬢影、流光浪漫。
“真是搞不懂你!
“怎么了?”
裴翊斗輕輕拉扯衣領,這一身中古騎士的裝束,顯然比嚴肅筆挺的西裝更讓他感到不自在。
“舉辦生日Party?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為什么還要指定是中古世紀的化裝舞會呢?”害他不得不穿上這一身怪異到極點的裝束,把自己搞得好像是馬戲團里參加嘉年華游行的猴子!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老妹在大廳的入口處放了張桌子供人挑選面具,雖然款式也讓他很有意見,但總能勉強給他戴在臉上遮丑,否則他這個堂堂大企業的總裁面子要往哪兒擱?
身旁的裴語晴將哥哥的抱怨聽在耳里,立刻揚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因為你現在在這座南榭里斯堡。
她當然看出哥哥的渾身不自在,而這一點,更讓她覺得費心舉辦這一場化裝舞會是值得的!
“早知道就別送你這座城堡當生日禮物了!迸狁炊沸÷曕止荆θ套±兑路臎_動。“照你這種邏輯,如果我下回送你一座金字塔當禮物,你豈不是會要求我把自己捆成木乃伊?”
“說不定喔!”裴語晴忍著笑容慎重點頭,強調語氣中的可行性。
“你想得美吧!我犯得著這樣作踐自己嗎?”
她的回應是漾著嬌笑,挽住哥哥的臂彎款款走下樓梯。
“爸媽今晚沒來參加你的生日舞會?”
“那一對夫妻還窩在南美洲的某個洞穴考古呢!”
裴翊斗詫異地看了妹妹一眼,“考古團的工作還沒結束嗎?那我得趕快叫秘書聯絡一下,看看他們身邊還缺不缺經費了!
裴語晴聞言停下腳步,側轉身正面迎視他。
“干嘛?”
還沒開口,她就已先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裴翊斗失笑,“你這是干嘛?只不過是送你一座城堡當禮物,難道你覺得感謝得還不夠多嗎?”
“我是謝謝你對家人的慷慨!彼丝跉,深深抱緊他!澳惴艞壛俗约旱膲粝雲s毫不猶豫的把賺來的錢花費在我們的身上,滿足我大大小小的希望、無止境的資助爸媽考古的夢想,那么你自己呢?你又為自己做了什么?”
“嘿,別說得好像我很悲慘似的,你忘了我是跨國企業的大總裁嗎?”
“可是……”
“我現在很快樂。再說我也沒有放棄當個流浪旅人的夢想,只是要等我賺夠了錢。開玩笑,我可不想做個苦哈哈的窮浪人!”說著拍了拍妹妹的頭,他皺了皺眉!皞子這么嬌小,都不知道你那種媲美大金剛的精力到底是打哪里來的?”
妹妹是個生性急躁的超級行動派,名媛淑女那一套她學得七零八落,但是裴翊斗一直認為只要她想做,她甚至擁有摧毀巴黎鐵塔的精神和活力!
“你說什么 ”
最討厭人家提她的矮個子了!裴語晴正想發難,裴翊斗忽然抿起欺善的笑容,扣住妹妹的纖腰將她旋了個身。
裴語晴立刻會意,同樣抿起溫柔淺笑。
“裴總裁、裴小姐,我是‘歐紀藝術’的彼得.布萊恩,謝謝你們邀請我參加這一場華麗的化裝舞會!
“您太客氣了!”
“希望你今晚玩得盡興!
默契十足的兄妹倆一搭一唱,既得體又盡責。
“裴小姐,有件事我非告訴你不可!你知道嗎?我發現你的面貌模樣和一幅中古世紀的名畫很像呢!”
裴大總裁一副熱烈參與討論的樣子,“哦?畫的是金剛拔樹嗎?”
裴、翊、斗!
裴語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急忙轉向愣住的彼得!拔腋绺缇褪菒坶_玩笑。”等會兒我再砍死他!“您剛剛提到我長得很像名畫里的人物嗎?呵呵,您真是太抬舉我了!
裴翊斗懶洋洋的睇了妹妹一眼。你也知道是抬舉。
裴語晴冷淡掃了他一記。走開啦,討厭鬼!
彼得沒察覺這一對兄妹的暗潮洶涌,依舊說得急切。“是真的,只要你們看過那幅畫就知道了,是中古世紀的知名畫家‘勒斯’的作品。裴小姐真的跟畫里的女郎很神似,我越看越像!”
裴翊斗哼哼啊啊的應酬幾句,輕松打發這個彼得讓他閃到一旁去喝酒。
“你真是沒禮貌!”
裴語晴沒好氣的睨了哥哥一眼。
“跟這種眼睛有毛病的人還有什么好說的?整個舞會里的人都戴著面具,尤其你臉上這一副更是閃得像掛在圣誕樹上的燈泡,最好他有透視的本事,這樣都能看清楚你的臉!”
“城堡里有掛我們全家人的照片啊!”
“哎,你是壽星嘛,難免有幾個狗腿的人!
“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的容貌長相有可能跟一幅名畫相似就對了 ”
“沒錯!”
持續發出譴責抗議的裴語晴沒發現到舞池里突如其來的騷動,但裴翊斗敏銳地注意到了,倏地停下腳步。
裴語晴差點撞上他。
“你干嘛?”
“你不是說所有參加舞會的人都要戴上面具嗎?”
“是啊,只要踏進城堡的入口就一定會被這樣要求的!
“我看未必吧!”
什么意思?
裴語晴繞過哥哥的身軀走到他前面,站在階梯中段的她一望見舞池里的那抹身影……立刻震!
裴翊斗將妹妹震懾的反應看在眼里,挑了挑颯眉,雙手環胸。
“那么你倒是說說看啊,底下那個帥得不像話的男人是打哪兒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