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潮的臉上,掛著一抹與平日無異的淺淺笑容,溫文儒雅的俊臉上,找不到一絲因她擅自離開而產生的怒氣。
可,這卻教慕容霏霏更加害怕了!
他不可能不生氣的、不可能那么平靜的對她笑的!以慕容霏霏日漸對龍潮所增加的認識,以及從龍伯母那兒聽回來的,龍潮在這個時間,應該是怒發(fā)沖冠才對!
這應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那個“暴風雨前夕”吧?慕容霏霏打了個冷顫,只覺得氣溫比起方才更要寒冷。
“這一個星期,過得還好嗎?慕容老師!饼埑崩^續(xù)揚著那抹笑,語氣溫文地問。
慕容老師!他叫她“慕容老師”!
慕容霏霏錯愕地瞪著他,因為自她撞破了他的真面目之后,他就一直“小貓、小貓”的叫她,不再喚她作“慕容老師”了。
果然,他很生氣!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不敢正眼看他的水眸,一觸及他不知為何而變得憔悴的俊臉,心,猛地一酸。
是因為她?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他才會變得憔悴嗎?
她抬起一只小手,想要覆上那張教她心疼的臉時,他的手,卻阻止了她。
室內越來越激烈的男女爭吵,讓龍潮有點心煩地皺起眉,對她扔下一句:“跟我來!北憧绮阶叱鲂∥荨
慕容霏霏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后方,走出小屋。
屋外,陽光有點曬,可是她卻感到一絲的冷意;因為,他剛剛揮開了她的手,不讓她觸摸他。
“龍潮……”她輕喚,等著那個男人轉過背面對自己,“有一件事,你可以回答我嗎?”她顫著嗓子,問。
她想要弄清,到底是不是她誤會了。
龍潮轉過身來,方才皺起的眉已經撫平,臉上還是掛著那抹用來偽裝的溫文笑容,“慕容老師,如果我可以解答的,我一定會詳盡解釋的。”語氣,是那么的有禮,而且,疏遠。
她鼻頭一酸,淚珠差一點就掛了下來,“求求你,不要用這種語氣!彼锨埃胍ё∷。
可是,他退了一步,躲開了她的擁抱,“慕容老師,你不是說有問題嗎?請問是什么問題呢?”
疏遠得彷如陌生人的語氣,教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掉下來;這樣的他,讓她好心酸,也很心疼。
“為什么不問呢?難道這個問題很難以啟齒?”彷佛對她的眼淚視若無睹,龍潮徑自地說,可語氣開始變冷,也變得嘲諷,“慕容老師,你是想問,那天李老師給你看的那張照片,我抱住的女孩是誰,對吧?”
那天,她落跑后,他就逮住李懷兒,在他逼供之前,李懷兒便迫不及待地將所有事都供了出來,連那張給她看過、所謂“真正的親密愛人”的照片也一并給他了。
就是那張照片,讓龍潮徹底地氣瘋了。
她,因為一張照片,而逃了;她這舉動,否定了他這些日子來對她的好;甚至用一張照片,來定了他的死罪。
思及此,溫文的表情維持不住,唇畔淺淺的笑意也維持不住了,他一臉冷然地逼近她,“那個女孩,叫作‘龍湖’,是我最小的妹妹;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她搖著頭,淚珠紛紛掉下,“龍潮,我錯了,我不該……”
他放開她,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不該!
“我……”見他退后,慕容霏霏心一揪,想上前卻又怕被他再一次的推開,“你原諒我好嗎?我再也不會誤會你了,原諒我,可以嗎?”她眨著淚眼,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教人心憐。
“原諒你?”龍潮冷嘲出聲,“你說錯了吧,慕容老師;你做錯了什么,需要我去原諒?而我,又有什么資格,去原諒你?”
“不要這樣說,是我錯了。”她哭得更凄慘,再也忍不住地上前,雙手擁抱著他,緊緊地不放手。
“這么緊張的想討好我,是因為那該死的契約吧?”不再掙開她的擁抱,可他冷淡的話,還是那么的傷人。
“不,我不是!”她沒有在討好他,更不是為了那個契約;她的淚,是因為她的無知傷了他而掉的。
當他用著那么冷漠的語氣,說出照片中女孩的身分,那一些纏繞著她的迷霧,也在那一瞬間消失,一切都澄明起來。
她看得懂,他的用心。
不再用契約來說服自己,不再用那可憐的自卑來逼自己,騙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而他不會喜歡上她。
會為她做這一切、會為她的任性吃下一堆他根本不吃的食物、會帶她回龍門那么重要的地方、會讓她見他的雙親……這一切,不就說明了,他對自己的在乎嗎?
她忽然很恨自己,居然逼自己漠視龍潮所做的一切、對自己的在意。
他是在乎她的!不是逗著她玩,而是真心的,喜歡她。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在你違反了你的諾言之后?”龍潮低下頭,讓她瞧見了他眼底的冷意。
“求求你,再相信我一次!”收緊了雙臂,慕容霏霏帶著哭腔地說著,一副死也不會放手的樣子。
龍潮冷眼盯著她,不發(fā)一語。
“龍潮……”她乞憐地說:“不要不理我……我知道錯了……”
真的知道錯了嗎?龍潮打量著她淚濕的小臉。
即使她真的知道錯了,他還是不能這么容易就愿諒她;否則,將來他只會越來越放任她。
所以,他拉開了她的手,“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那契約,那么,從今天起,那契約就廢除了吧;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收回對慕容集團的資金援助!甭勓裕饺蓥绲,站在原地。
廢除契約?
契約廢除了以后,他跟她,是不是再也沒有關系了?少了那一層的羈絆,他們還能像先前那樣嗎?
“龍潮……”他,是不是在說,他不要她了?
回頭看了她淚濕滿臉的模樣一眼,下一刻,龍潮毅然轉身,離開了溫暖的小村莊。
她錯了,她真的知錯了,所以……
慕容霏霏心慌張極了,上前抓住他的衣擺,將額抵在他的背心,口中伴著聲聲的啜泣,道:“不要走,好不好?龍潮,不要走,不要扔下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要走……”
龍潮一頓,停下了腳步。
她心一喜,抬起小臉,以為他會轉身說他原諒她;豈料,他卻撥開了她緊抓住衣擺的小手,甚至,連頭也不曾回地繼續(xù)往前走。
跌坐在小屋前,慕容霏霏淚眼漣漣地看著他離開,直到那高壯的背影再也看不見,她才將小臉埋進手掌間,按捺不住地放聲痛哭。
可惜,她掉得再多的眼淚,還是喚不回那個已經離開的男人。
“慕容霏霏,我瞧不起你!”氣勢磅礴的怒吼聲,伴著一記門被踹壞時所特有的慘叫聲,楊絲絲堂而皇之地闖入小學妹的香閨,妝容精致的臉上,一點踹壞人家大門的內疚也沒有。
只是,她的破壞力再驚人,也動搖不了蜷縮在床上的女人。
“你這女人,不能小心一點嗎?”相反的,被她破壞力嚇到的男人,氣急敗壞地怒吼出聲:“你這樣粗魯,小心肚里的孩……喂!”被推開的男人怒目相向。
“‘喂’什么‘喂’?別杵在這里妨礙我,給我滾到一旁去!”比他氣焰更盛的女人一腳踹開他,一點小心的意味也沒有。
楊絲絲大步地走到床邊,一把拉開慕容霏霏卷在身上的被子,一腳粗魯地踩上床,雙手一扯,像流氓一樣將床上的人揪了起來,“慕容霏霏,你這個丟盡天下女人瞼的死小孩,你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算什么意思?”
“學姐……”她什么時候要死不活了?“我不是已經請假了嗎?而且,現在學校在放假,我不用上課!”
楊絲絲額邊的那條青筋,差一點因此而繃斷!
“誰在跟你說這個!我在跟你說你跟龍潮的事,你扯到哪兒去了?”
她跟龍潮?
“我跟他,再也沒有關系了!笨酀貙⒀蹨I逼回眼眶里,慕容霏霏清楚地跟學姐說。
“你就這樣被人家吃干抹凈后放過他?”倒抽口氣,楊絲絲低吼出聲:“我楊絲絲怎么會有你這么笨的學妹?為什么當初看到你,我不一口氣將你掐死算了?”
對,她就是笨,蠢得不能再蠢!否則,怎么會對龍潮的所作所為視若無睹?甚至,還傷了他的心?
“楊絲絲,你夠了沒有?這是人家的事,你這個女流氓跟人家瞎搞什么?”男人看不過眼她的暴行,連忙將她從床上抓下來……當然,是輕手輕腳,以不傷到她為最高指標。
可是,楊絲絲反身就給了他一拳,將所有的怒氣發(fā)泄在男人身上,“我在跟我學妹講道理,你這個男人才是在瞎搞!”
“你這個女流氓!”男人氣不過,狠狠地捏起拳頭。
“怎么,要打我嗎?好啊,就往我肚子打一拳。 迸髅庋婧纹浯?小腹一挺,往男人步步相逼而去。
怒吼聲戛然而止,男人小心翼翼地瞪著她的肚子,動也不動。
“哼!”楊絲絲擺平一個,再來便要擺平床上那個蠢女人,“慕容霏霏,是女人,你就給我起來!”她使勁將床上的人拉起,推進浴室里,并隨手從衣柜里抽了一套衣服跟內衣褲,扔進去給她。
“學姐?”傻愣愣地拉住衣物,慕容霏霏不明所以為看著那明明兇得像母夜叉,偏偏又美得像帶刺玫瑰的學姐。
“從頭到腳給我洗干凈,然后換上衣服,我?guī)闳フ引埑蹦羌一!睏罱z絲瞪著小學妹,“你別想給我逃了!你要知道,若是我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人家吃光光后拋棄,我楊絲絲的面子以后該往哪里擱?”
找龍潮?
原本困惑的神情,轉為堅決,“不,學姐,我跟他已經沒有關系了!我不應該……更不可以再去煩他!
“煩他?那是你自己想的!你去找他,難保龍潮那個渾球不會欣喜若狂!”
“怎么可能?”慕容霏霏下意識地反駁,龍潮見到她,怎么可能會欣喜若狂?他巴不得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她才對吧?
想起當天他毫不留戀、轉身離去的背影,她的淚差點又要忍不住地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