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這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新娘喜服!”
“我也是!瞧瞧這些珍珠,這繡工……樂兒小姐,不不不,咱們該改口喚你夫人了吧!”
鳳八樂試穿著剛做好的喜服,聽著各院夫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被她們說得臉都紅了。
“東嬸嬸,你要她們快別取笑我了!”她急忙拉著東家大嬸,紅通通的臉蛋顏色快要直追身上的喜服了。
半個月前,岳頌雅與鳳家人商量之后,將她帶回岳家鎮(zhèn),擇日要在這里與她完婚,到時候,各方前來的賓客,將會是生平難得一見的盛大場面。
“你們幾個就行行好!睎|大嬸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手,看著各院夫人無不是一臉高興又羨慕的表情,“你們難道不曉得咱們樂兒的臉皮子薄,最受不得人家多稱贊幾句。”
“是是是。”各院夫人見她的臉兒更紅,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岳頌雅推門而入,沒料到會看見各院夫人都在場,他的視線只看得見站在眾人央心,穿著一身紅色喜服,妝點得猶若天仙的鳳八樂。
好美!
先前也見過她穿喜服,知道那模樣是極好看的,可是,此刻他內(nèi)心的激動就像是失了控的潮水,想到她是要穿著這身喜服嫁他為妻,他就感到無比狂喜,幾乎要感謝起老天爺?shù)娜蚀取?br />
“雅爺,請你出去!”東大嬸顧不得主仆之分,急忙地將他給推出去,把房門給關(guān)上,對著門外說道:“請你當做什么都沒瞧見!”
“東嬸嬸,怎么了?”鳳八樂被眾家夫人臉上驚疑的表情給嚇到了。
“沒事!”東大嬸回到她的面前,裝作什么事情也沒有,不想對她說,新郎在婚前見到新娘子穿喜服的模樣,是極不吉利的一件事,“快把喜服換下來吧!好讓女紅們把不合的地方再改改!
后來,東大嬸讓夫君去代替稟告主子,說她并非存心犯上,而是風俗上有忌諱的緣故,聽完東福的稟告,岳頌雅笑笑地說沒放在心上,反倒要東;厝ブx謝東大嬸,說她沒將犯了忌諱的事情告訴樂兒,是幫了他大忙。
“我好喜歡雅哥哥為我做的嫁衣,真的好漂亮,她們每個人都在說我的嫁衣真的很美。”
纏綿之后,岳頌雅替她穿回衣服,與她合衣而眠,倒不是他太過八股,畢竟兩人尚未婚嫁,在外人面前,她就仍是個姑娘家。
聽見她說起了喜服,他只是抿唇笑而不語,就如同東大嬸所說的,當做自個兒什么也沒瞧見。
“雅哥哥,可以答應樂兒一件事嗎?”
“嗯?”
“以后不可以不理我,千萬不能不理樂兒,可以嗎?”她仰眸望看他,雖然想要故作輕松地微笑,可是想到那一段日子的苦楚,她笑不出來,“那時候,雅哥哥不理樂兒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會難過到死掉,想說干脆消失掉還比較輕松一點,所以,不可以再不理樂兒,知道嗎?”
“是是是!”像是為了要安撫她不安的心,他連聲回答,修長的臂膀緊緊地擁抱住她,“絕不,絕不!
抬眸看見他眼神之中的篤定,她嫣然地笑了,“雅哥哥一直以來都是樂兒最親近的人,所以無論有任何事情,樂兒理該都告訴你了!
“可是你沒有,是嗎?”他的掌心撫掌著她柔軟的臉頰。
“是!彼c點頭,輕偎倚著他的手掌,感覺著從掌心透出的溫暖,“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雅哥哥,不過,不是我故意不說的,而是這件事情連我自個兒都沒有意識到,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客居在岳家鎮(zhèn),無論大伙兒對我有多好,我就是無法忘記自己是岳家的客人,我狡猾得讓每個人喜歡我,不想改變與雅哥哥之間的關(guān)系,因為好怕無法繼續(xù)留在岳家鎮(zhèn),畢竟我確實是客人,要是雅哥哥不歡迎我了,我便不能留了!
“會說自個兒狡猾的人,是這天底下最不狡猾的!彼p笑了聲,長指梳著她的發(fā),“以后,你就是岳家的夫人,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住在岳家鎮(zhèn),誰也趕你不走了!”
“嗯!彼c點頭,沉默了會兒,覺得漸漸有些累了,可是有些話她還是想要一次說完,“雅哥哥,對不起!
“為什么要跟我說對不起?”
“因為,那天發(fā)生的事情,不只雅哥哥有錯,樂兒也有錯,是我太笨了,糟蹋了你的一番心意,所以才惹你生氣,雖然你弄疼了我,強占了我的清白,可是,那都是因為我先惹你生氣的緣故!
他靜靜地聽她把話說完,眸光頓時變得黝暗,而將他的眸色染得濃郁的,是對她幾乎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憐愛。
她挪動了下嬌軀,將臉頰貼抵住他的胸口,她找尋著最好的位置,直到能夠清楚地聽見他的心跳為止。
明明還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但是這時,倦困的睡意已然悄悄地襲上她,“雅哥哥的心跳好教人覺得安心,我覺得自己好像可以聽著這聲音,作著美夢睡上一輩子呢!”
岳頌雅勾起一抹淺笑,長指繞弄著她如緞般的青絲,渾厚的嗓音從胸膛震進她的耳膜里,“趁著這幾日還能歇息的時候,你就多睡一點,就怕越接近成親的日子,各院的夫人會讓你忙得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聽雅哥哥說得好可怕!彼]上美眸,笑吐了下嫩舌,嬌軟的嗓音帶著一絲昏睡的呢喃,“但樂兒不怕,就算會很忙很忙,我還是要跟雅哥哥成親,等洞房之夜再好好補眠!
“用洞房夜補眠?那可不成!”他頓時哭笑不得,幾乎是立刻就想起身穿衣,召來各院下令說不準讓他們的夫人把她操得太累,“樂兒?”
他叫喚著她,卻沒聽見她的響應,柔軟的嬌軀毫無防備地伏在他的身上,原來是已經(jīng)沉入了夢鄉(xiāng),所以才沒聽見他的聲音。
“愿你有個好夢,我的睡美人!彼┦纵p吻了下她的頭頂,拉起被褥,將兩人蓋住,笑嘆了口氣,相擁著與她一同沉睡過去。
隔日,一大清早,各院的夫人都輪番來過了,可是都沒見到鳳八樂就回去,左花回報說或許是這幾日真的把小主子給累壞了,所以從昨兒個睡到現(xiàn)在,過了中午還不醒,眼看著日頭逐漸西斜,還喚她不醒。
雖然以前她也常常睡過午時,但該吃飯的時候,總是還會醒來一會兒,吃了再睡,因為吃和睡是她人生最重要的兩件事,她常說吃飽了再睡,作的夢會更加甜美。
直到過了未時還不見她醒來,左花實在沒辦法,去了前堂請主子過來,在這個時候,大概只有把主子找來,才最為管用。
“樂兒。”岳頌雅坐在床畔,看著床上的妮子睡得一動也不動,伸手輕拍她軟嫩的臉頰,“樂兒,醒醒,先醒過來吃飯,你已經(jīng)睡過早午膳了,我不許你連晚膳都不用,快醒醒!
沒有動靜。
他輕嘆了聲,人家是動之以情,他是誘之以美食,“樂兒,不要再睡了,今天雅哥哥讓人給你做了清燉獅子頭,你前幾天不是一直在嚷著想吃這道菜嗎?廚房今天就特地為你準備了,快點起來吃,我已經(jīng)讓人端過來了,你再不醒醒,等會兒菜就涼了!
終于,聽到了食物,她彷佛就聞到了香氣一樣,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美眸,看見他,緩緩地扯開一抹甜蜜的微笑!把鸥绺纭彼p聲喚。
“你醒了?”他笑著挑挑眉,“我讓人端熱水進來給你梳洗,等飯菜擺好咱們就可以一起吃飯了!
聽到可以與他一起吃飯,鳳八樂笑得好樂,“好,樂兒要跟雅哥哥一起吃飯,這幾天你好忙,忙到都沒空陪我一起吃飯,我要給雅哥哥挾很多菜,你都要吃掉,不可以剩下來,知道嗎?”
“你是在說自己吧!挑嘴挑得都瘦了,你才是那個不準把飯菜剩下來的人,知道嗎?”
“好,雅哥哥要幫我吃!闭f完,她深吸了口氣,最后卻因為沒有力氣延長而嘆吐了出來。
“是是是。”他沒好氣地笑嘆了聲,聽見丫鬟端水進來,將水盆擱上架的聲音,“起床了,抹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好,可是……雅哥哥,我已經(jīng)不想睡了,樂兒已經(jīng)不想睡了,可是……可是……”最后一個音節(jié)還在她的嘴里含糊著,她就已經(jīng)又閉上眼睛,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樂兒?”岳頌雅眉心微擰,將她的小手擱在掌心上,只見她試圖想捉住他的長指,最后卻無力地滑落。
“樂兒!”這次,他加重了語氣,拍了拍她軟嫩的臉頰,“快醒醒,你不要嚇我,快回答我,樂兒,你不要這樣嚇雅哥哥!
語落,靜待了半晌,他得不到期待中的反應,只見她沉睡依舊,他抱起了她,感覺她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偶人般,軟綿綿的一動也不動。
“來人!”岳頌雅緊緊地抱住了她,大吼的聲音幾近咆哮,“快來人!去叫大夫!”
在大夫診斷之后,確定她被喂了沉眠粉!
在吃了沉眠粉之后的人,藥力一旦發(fā)作,會開始昏睡,就算偶有清醒,也是昏昏沉沉的,最終,會如同毒藥的名字,沉眠而亡!
可是,為了準備當新嫁娘,鳳八樂已經(jīng)幾天沒有踏出岳府一步,她怎么可能會被人下毒?!
岳頌雅下令徹查全府,上自管事下至伙夫,都要逐一盤問,最后,是有人在后門逮到一個才剛進府不到數(shù)月的小廝,他坦承自己是收了一個宋家的姑娘些許銀兩,把她送來的糕點混到廚房的吃食里。
宋亭嫣!
一個他幾幾乎乎快要忘記她存在的人物!可是他卻忘了,她的表姊就是醇貴妃,與洪家當然不會沒有交情!
宋亭嫣還沒走出岳家的地界,就被逮到了,見到岳頌雅,她立刻就坦承是自個兒所做,不過,卻也同時告訴他,當洪家的舅舅派人把那沉眠粉交給她時,也說了那毒粉是沒有解藥的!
“醒過來,樂兒,不要再睡了,我在這里,求你醒過來看看我,好嗎?”一整天,岳頌雅抱著懷里的人兒,不停地對她說話,“我等了你一輩子,岳頌雅的一輩子都在等鳳八樂長大,等著可以娶她為妻,所以,絕對不可以,不可以的,你知道嗎?”
“雅哥哥……”她微微地撐開眼皮子,虛弱地喚他。
“樂兒?樂兒!”他捧著她的臉,驚喜地叫道。
“我好想穿那一襲漂亮的嫁衣與你成親,各院的夫人都說你待我真好,她們打從長眼睛到現(xiàn)在,還沒見過比那更精致的嫁衣了,她們好羨慕我,雖然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可是我真的覺得好高興……”
“我會給你更好的,只要你當了我的夫人,我會把這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鳳八樂扯開一抹甜笑,就連搖頭都顯得無力,“不需要,你已經(jīng)給我了,雅哥哥就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寶貝。”
聽見她甜蜜的話語,他卻是心如刀剞,說不出話來,緊緊地將她給摟進懷里,她微涼的體溫教他覺得害怕,怕她在下一刻就會消失成云煙。
“樂兒會死掉嗎?雅哥哥,會死掉嗎?”
“不!”
“真的嗎?所以,我不會不甘心的,是嗎?”她扯開一抹虛弱的微笑,十二萬分地相信他所說的話,“我怕自己會不甘心,雅哥哥……我想和你成親,如果沒和你成過親就死掉,樂兒會不甘心,就算死掉也會化成厲鬼,因為真的很不甘心……”
她的話語斷沒在虛弱的喘息里,只是簡單的呼吸一口氣,她都覺得自己快要沒力氣做到了。
“十幾年前,雅哥哥一顆金丹救了我,只可惜那是最后一顆了,我真希望還可以再有一顆金丹……可惜,最后一顆……已經(jīng)被我吃掉了!
說完,她覺得自己真是異想天開,干笑了聲。
然而,岳頌雅卻不覺得她是異想天開,一直以來,爹親就怪他隨便用掉最后一顆金丹,讓他以為那是最后一顆了!
可是當初曾聽祖父提起過,金丹其實還剩下兩顆,他自己年輕時用掉了一顆,而剩下兩顆就給了爹和他!
他爹的一生算是十分平穩(wěn)妥當,從未遇過生死交關(guān)的大事,死時雖然才不過五十開外,卻是壽終正寢,安眠而亡。
如果,爹親生前沒用過那顆金丹,也沒交到他手上,那……現(xiàn)在那顆金丹會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