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寶?那是誰?”
她把懷里的娃娃高高舉到他面前,“她就是九寶,是我妹妹,是我自個兒替自己生的妹妹!
“你生的?”他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淺痕。
“嗯!彼昧c頭,把娃娃抱回懷里,小聲地對娃娃說:“九寶,你也想吃那點心是不?”
“吃吧!給你,也給她,我聽見了,她說你不只沒好好吃飯,連帶著把她也給餓壞了!
聽他說能聽見九寶的聲音,她覺得好訝異,頓了一頓,她才怯生生地開口問道:“九寶問,該怎么稱呼你呢?可以喊你雅哥哥嗎?”
這一瞬,勾在他唇畔的笑意更深了,“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了,我也覺得這稱呼挺好,以后,你就這么喊我吧!”
雅哥哥。
從那一日之后,她就開始用這三個字喚他,起初,他不以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待他發(fā)現(xiàn)時,這丫頭已經(jīng)喊著喊著,真的將他當成了親哥哥。
不過,被她當成兄長,總比被她當?shù)斈飦淼煤茫?br />
雖是無奈,但他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雅爺!
在屋里聽見主子親臨,楊遠趕忙著出來迎接,“雅爺要來怎么不先派人說一聲,手下有失遠迎,請雅爺恕罪!
岳頌雅走在前頭進了主屋,被請坐在主位上。
“楊叔不必多禮。”岳頌雅微笑搖首,“聽說我家丫頭在楊叔府里?忙完了事,我派人回府接她要一起去梨園聽戲,卻沒料得到回報,說她來了楊叔府里一下午沒回去,所以我順道過來一探究竟!
“是,樂兒小姐是來了,來看我家閨女兒試嫁衣,不過都進去快兩個時辰了,應該已經(jīng)試完了才對,不知道幾個小姑娘們在屋子里磨蹭什么,雅爺,不如就跟老夫進去瞧瞧,您也好順道接樂兒姑娘!
“是,楊叔請了!痹理炑牌鹕頁P手。
“不敢!睏钸h讓了讓步,讓主子先行。
他們從廊側的小門走入后屋院落,庭院的幅面不大,但是每一處的陳置都是極富心思,岳頌雅記得樂兒每次從楊家回去,就會一直嚷著她喜歡這院子,說楊姊姊的娘親不只心巧,就連金魚兒都養(yǎng)得特別好。
“楊叔不是說年后就要動工,再擴建一個合院嗎?怎么還是靜悄悄的不見動工的痕跡呢?”
“是,多謝雅爺關心!敝乐髯影炎詡兒的事擱在心上,楊遠直覺窩心,連忙點頭,“是要再建個合院,等閨女兒出嫁了,就會開始動工,要不,咱家的小兒子明年也要娶媳婦兒了,待他再成親,這屋子就不夠位了!
“時間過得真快,還記得幾位管事常說楊家的小兒子還是個青屁股的小子,怎么明年就要成親了?!”話畢,兩人相視笑了起來,對于這段往事都是記憶猶新!靶孪眿D的人選決定了嗎?”
“是,是一房遠親介紹的姑娘,娃陳,在新州當?shù)厥莻大家族,他自個兒到新州去瞧過,說是個模樣白凈乖巧的姑娘,心里也是喜歡得緊,要不是已經(jīng)按著要給閨女兒辦喜事,那小子還打算今年就把人家姑娘給娶回家呢!”
說完,楊遠無奈地嘆氣,想到兒子是又好氣又好笑。
岳頌雅也笑了,“能娶到自個兒喜歡的人,是一件好事,他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有了意中人,難免會急躁些,這個自然!
“是,雅爺說得是!睏钸h點點頭,不自覺地看著主子,心想就算是在他血氣方剛的年紀,也不曾見他沖動過,從他還是小少爺,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岳家的當家,那股子沉靜的氣質(zhì)未曾改變過,就像是從娘胎帶出來的一樣。
其實,他不該在主子面前提婚事的,只要是待在岳家做事的老部屬們,都聽說過幾位長老對主子逼婚的事。
只是,主子不愧是主子,他這個提的人心里覺著疙瘩,卻只見他猶是一臉淡然,絲毫不受影響。
其實,在岳頌雅心里并非完全不受影響,他想到了樂兒,想她在見到別人穿上新娘喜服時,心里究竟是作何感想呢?
只是覺得好看,還是心里會覺得羨幕呢?
猶記得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的力大無窮,是在帶她去東山騎馬時,她發(fā)現(xiàn)了一只小野豬被獸器給夾住了腿,她想也不想,一雙手就把獸夾給扳開,那明明是一具就算是捕了大老虎都不可能掙開的頑鐵,卻被她一個姑娘家給徒手打開。
他想,既然鳳家回復他說從以前就不曾出現(xiàn)過像她如此奇特的孩子,會不會是當初他給她吃了金丹,才讓她變得貪吃能睡,而且一身蠻力呢?
但那也只是他的猜想,沒有人可以替他們證實。
畢竟,給她吃的是最后一顆金丹,這世上再也沒有多余的金丹,讓他給別的孩子吃了,好驗證兒提時吞了金丹,體質(zhì)會變得像她一樣。
那她近乎遲鈍的單純心眼兒,也是因為吃了金丹的緣故嗎?
他泛起一抹苦笑,輕搖了搖頭。
楊遠將主子帶到閨女的房門外,就在他舉起手要敲門之際,房里忽然傳來鳳八樂的慘叫聲。
“不要!住手!快住手!雅哥哥……快來救樂兒!”
聽見她的喊聲,岳頌雅臉色回然一變,眨眼間已經(jīng)踹開了門板,還不待旁人反應過來,已經(jīng)率先闖了進去……
“不行!住手!我不要擦胭脂……”
鳳八樂一步步地往后退,看著她楊姊姊手里沾著胭脂的餅兒,就像是被拿著把刀追殺一樣,一手提著裙擺,不停地往后退。
“就擦一點,樂兒,你瞧自個兒一身大紅喜服,那么好看,再擦上點胭脂,一定更加生色漂亮,就一點點,楊姊姊就只給你擦一點點!睏钊昧隙怂┲鴮訉拥募抟,行動不會太利落,見著她一步步往后退,自個兒就一步步逼近,好像是看準了獵物,絕對不許她跑掉!
“不要!住手!快住手!雅哥哥……快來救樂兒啊!”
話才喊完,驀地,門板砰地一聲被踹了開來,岳頌雅高大的身影像道虹光般一抹而入。
“樂……兒?”他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那個被逼退到墻角,穿著一襲紅色嫁衣的女子,真的是他的樂兒嗎?
“雅哥哥?”雖然嘴里喊著他,卻沒想到他真的會出現(xiàn)。
“你——?”好半晌,岳頌雅說不出半句話。
他千萬都沒有想到?jīng)_進門,會見到她穿著一身新娘喜服,那茜紅的顏色將她白凈的肌膚襯得格外柔嫩,一頭青絲教人給挽成了雙螺髻,上頭精心綴飾著寶石簪子,那合該是嫁做人婦才許梳的發(fā)髻在她身上添了幾分別致的韻味。
她好美!美得出乎他的料想。
直至這一刻,他的心里才真正體悟到,她已經(jīng)不是個孩子了!就算她的心性仍有幾分不成熟,但是,在他面前的她,無論從哪個角度瞧起來,都已經(jīng)是個美麗的俏佳人了!
“不行,雅哥哥不要看,樂兒穿這身衣服好奇怪,你不要看!”她捂住直比嫁衣嫣紅的小臉兒,“楊姊姊,我就說不要穿了啊!你說這下怎么辦?被雅哥哥給看見了,你說怎么辦!”
一定很丑!一定不好看!
要不,她雅哥哥盯著她的表情,不會像是硬生生被人從喉嚨里塞了一顆大雞蛋,他一定也覺得她奇怪,所以才會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岳頌雅定了定神,恢復了冷靜,但那只是表面,在他心里猶有著激動,他走上前去,拉下了她的雙手,斂眸笑視著她泛紅的臉蛋。
“不奇怪,你穿這身衣服很美,因為太好看了,所以雅哥哥一時瞧得出神了,并不是覺得你奇怪!
他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的發(fā)與頰,修長的指尖有些許遲疑,就算是親眼目睹,他依舊是不敢相信。
“真的?”她破涕為笑,見他點頭,才真正寬心下來。
“爹,你瞧,多好看的一對壁人!睏钊猛说降H身旁,用手撞了撞他的手肘,忍不住一臉得意。
“你這丫頭!不許你尋主子們玩笑。”楊遠沒好氣地斥責了聲,心里雖然覺得女兒胡鬧,但卻不生氣,她是該得意呀!
三兩下的工夫,就鬧得主子變了臉色,跟在主子身邊多年,還不曾見過他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呢!
是一對壁人沒錯!眼前這一對確實是天造地設的壁人!楊遠含笑點頭,心想雖然時候是早了一點,不過,他是該吩咐所掌管的繡莊撥出幾名最手巧的織女,給兩位主子準備織制喜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