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紀(jì)東望著她湊過來的唇,毫不猶豫的吻上,除了因為那唇瓣柔軟可人外,重要的是這個吻的意義——一個真心不愛他的錢的女人。
為什么他敢這么肯定?因為他從她清澈無偽的眼中瞧見她對他的真心真意,他不會說她視金錢如糞土,但可以肯定的是,曾經(jīng)從天堂摔落的她,對于錢財這種東西看得比別人透徹,所以她不執(zhí)著。
善于演戲的人很多,他從小就面對這些人,所以真與假,他有本事辨認(rèn)。
方婕宇,對他是赤裸裸的真心。
她總是貪戀不舍的離開他的唇,一直都是如此,把她的依戀和愛意付諸行動,戀著他的身體、他的吻、他的擁抱,每一次都是那么的舍不得離開。
“就算你現(xiàn)在變成窮光蛋,我可能還是會愛你。”她捧著他的臉,唇順著他的臉部線條畫過。
錢這種東西,必要,但不重要,有錢能建造美夢,不過更能打造虛幻。
她曾經(jīng)過得很好,奢侈到讓眾人羨慕,既然已經(jīng)有了經(jīng)驗,在短短的人生中,就不需要再來一遭了吧?
“可能?”這話聽起來真讓人受傷。
“因為要看你的表現(xiàn)。 彼p笑起來,“你可以到我公寓來跟我和奶奶擠,奶奶反對的機(jī)率不大,但你得跟我省吃儉用,還得去工作付房租。”
“這很難嗎?”他挑眉,不滿她仿佛在質(zhì)疑他的能力似的。
“很難!”她竟斬釘截鐵回他,手指戳了戳他的鼻子,“放下身段去找工作,跟你坐在這么高的樓層工作是完全不一樣的風(fēng)景。你在高處是一呼百應(yīng),多得是資源讓你用,但在醫(yī)下工作的人,那是拼死拼活,卻不一定攢得到錢的辛苦!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大概很難想像吧!
“或許不會那么糟,畢竟我還是有我的工作經(jīng)歷,我有商業(yè)頭腦、有人脈,還有經(jīng)驗!”他冷不防的把她給拉下來,往自己大腿上坐,“跟你不一樣,你那時太小了。”
或許吧……人生有太多或許,不是誰能掌控的。
只是她確定,今天言紀(jì)東要是真的窮途末路,她還是會張開雙臂歡迎他。
“我可能要嚴(yán)加注意,千萬不能破產(chǎn)。”他低低的笑著,并不是在嘲笑她,“這樣我才能夠給你更多東西。”
“我不需要什么,你不要買太多東西給我,我會被慣壞!”事實上,她一度想把鉆鏈還他,但是那條鉆鏈之于爸爸,就像那棟日式祖屋之于奶奶,都是他們割舍不掉的東西,有太多意義存在,所以她舍不得。
“我難得想灌溉一棵樹,麻煩這棵樹乖乖的讓我施肥就好。”他若無其事的,宣告了某爆炸性的宣言。
方婕宇沒有聽漏這句話,她帶著詫異的眼神回頭瞧他,言紀(jì)東也正凝視著她,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夾帶著攝人的性感,以及那始終如一的魅惑笑容。
他是刻意說出那句話的嗎?他真的愿意為了她放棄那一座森林?
心里帶著驚喜又夾著狐疑,她不知道應(yīng)該要怎么表達(dá)自己的情緒。
“你真的愿意為了一棵樹而放棄一座森林嗎?”她側(cè)過身子,很認(rèn)真的問著他,“別給我模棱兩可的答案!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接觸過森林了……”他撫過她的柔荑,再輕握住,“我一直都在某一棵樹的身邊!
她真不該相信這樣的甜言蜜語!方婕宇這樣告訴自己,可她整顆心欣喜若狂,那份喜悅想從腦子、細(xì)胞,甚至連毛細(xì)孔里迸出,最后集中在她的喉頭,她竟然會為了這樣的事情想尖叫。
鉆鏈回到她頸子上時,她沒有這樣的狂喜;看見禮服回到她身上時,她也沒有想跳起來的沖動,相較于現(xiàn)在,得到言紀(jì)東唯一的愛,竟讓她暈眩到無可自拔。
她還是什么都沒說,跟言紀(jì)東比起來,她的口才差多了,但她懂得用行動訴說心情,用力的摟住他的頸子,她緊緊的抱住他,然后狂亂的吻著他的額、臉,還有唇。
極喜的心靜伴隨著淚水緩緩流下。
她緊抱著他,用力抹去淚水。
言紀(jì)東珍惜的回?fù)碇,感受著她的體溫與喜悅,他對于這樣被一個人深愛著,才是一陣百感交集。
他的家是空冷且孤寂的,沒有父母親,只有傭人;他的世界是用繁重的教育、上流社會的交際禮節(jié),還有冰冷和虛偽所織構(gòu)而出。
長大后,他的世界充斥著的東西改成爾虞我詐、交際應(yīng)酬,然后是應(yīng)付趨之若騖的美人,玩著不使用真心的游戲,不知不覺中,他走上跟爸媽一樣的路。
所謂的名媛千金只是比那些渴望麻雀變鳳凰的美女們含蓄些、有禮些,但脫下表面的客套,考量的全是對方末來對自己的助益。
但是方婕宇這個在困境中力爭上游的女人,融化了他的心、給了他幸福,還給了她那顆不造作的心。
她是上天賜予他的幸福,遇到她他才了解,碰到對的人,就算放棄一整座森林都值得。
因為他只需要愛著一個人就可以了。
“謝謝你愛我。”他的唇埋在她肩上,聲音有些悶悶的,“謝謝你讓我愛你。”她笑了出來,甜得快能榨出汁。
“雖然我們現(xiàn)在都想找張床,可辦公室里真的少了張!毖约o(jì)東一臉哀怨惋惜的樣子。“當(dāng)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方婕宇飛快地離開他的腿,再慢一點,他的手又不知道要伸到哪兒去了。“我要去工作了!”
紅著臉,她不忘羞赧的推了他一下,實在是亂來,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耶!她有成堆的工作要做,下個月臺灣的旗艦店開幕,一樣不能輕忽。
言紀(jì)東當(dāng)然了解她的個性,如果方婕宇今日不是這樣公私分明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工作的人,他也不會對她另眼相看。
他讓她回到工作崗位上去,悄悄的打開辦公桌的抽屜,那里頭有著一本記事本,記載著曾經(jīng)屬于方婕宇珍愛,但后來被拍賣掉的物品清單。
討好女人,只要順著她們的意,讓她們拉著去名牌店采買,結(jié)帳時拿出信用卡,就可以得到她們喜悅的笑容與熱情的吻。
而稍微用點心,送花、送禮物,把日期釘上行事歷,手機(jī)都會自動提醒……唔,之前方婕宇剛來時,這些事她都會幫他處理好,也就更不必費(fèi)心了。但是,讓他主動費(fèi)心去思考,要送一個別出心裁的驚喜,就只有對方婕宇了。
他第一次打從心里想讓一個女人因為物質(zhì)以外的事開心,就是她從二樓沖下來的那一刻起。
她散亂著頭發(fā)、蒼白著臉色,看見他提早返臺,雙手絞著衣服,豆大的冷汗從頰旁掉落。
他不想讓她傷心,所以他沒有報警、斥責(zé),接著甚至答應(yīng)讓她們祖孫再借住一個月。
她以為他是個善良而舍不得讓老人家失落的人,事實上,他只是不想看見她難過的模樣。
他第一次送一種無形的東西,卻可以得到一個女人打自心底的歡欣與感謝。
然后他注意到她務(wù)實的習(xí)慣,也注意到偶爾經(jīng)過專柜的櫥窗,她會慢下腳步,稍微瞥了幾眼便轉(zhuǎn)開頭,然后他們在陽臺聊天,奶奶憶起舊往時,她只是掛著淺淺的笑容,似乎不想碰觸那段過去。
因為那回憶是愉悅后的慘痛,所以她避免去接觸。
可他知道,她一定想再吃曾嘗過的美味,或再穿上柔軟的絲質(zhì)衣裳,以及再看到曾經(jīng)珍惜的東西,一如她們對祖屋的懷念。
所以他開始尋找,尋找關(guān)于她深具意義的物品——她穿著粉色禮服慶祝十二歲生日那年,是他唯一一次以賓客身份進(jìn)入那棟日式大宅;她十六歲生日時,外界認(rèn)為代表奢華無度的鉆鏈,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樣?xùn)|西。
還有,她的鋼琴、小提琴,以及許多極具紀(jì)念價值的東西。
他一樣一樣,暗中設(shè)法找到買主,再買回來。
這過程中,他懷著從未有過的欣喜,然后他意識到,他從未主動想幫過去的女伴做些什么,獨(dú)獨(dú)為她,有種想寵壞她的沖動。
她深深的吸引了他,用她的堅強(qiáng)、恬靜,她那份內(nèi)斂的美叫他依依眷戀。
他甚至想與她建立一個屬于他們的家,守護(hù)她,也守護(hù)她珍視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