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品齋,后臺廚房。
剛剛嘗完上一道菜的徐初陽用清水漱了漱口,等了片刻后才又拿起筷子。
“這道叫玲瓏醉!
精致的餐盤中,形狀飽滿、顏色漂亮的杏鮑菇圍成扇形,中央以花椰菜略做點綴,盤周擺有檸檬片。
“名字倒是雅,賣相也不錯!毙斐蹶枩\淺一笑,挾了塊杏鮑菇入口。
“怎么樣?”
“菇肉鮮甜軟彈,咀嚼過后唇齒間還殘留著淡淡的茶香,口感很清爽!
主廚剛想說些什么,一抬眼便瞧見店長匆匆走進來,“怎么回事?”
店長看向徐初陽,他正在喝水,眉角稍揚,無聲地詢問。
“老板,賀先生又來了!
“他找我?”
店長搖搖頭,“他還不知道你也在!
徐初陽毫無訝色地點點頭,轉而看向主廚,“我們一會再繼續。”
“好。”
放下水杯,解開圍裙之后,徐初陽離開后臺廚房中專門用來試菜的小間。
正在收銀臺前等候的英俊男人是徐初陽的好友兼妹夫,賀昕。長腿輕疊的他心不在焉地半倚在柜臺臺面上,一只手插在褲子口袋里,臂間的空隙里放著西裝外套,姿態閑適卻難掩高貴。
“阿昕。”
賀昕聞聲抬眸,露出半掩在纖長睫毛下的,冷厲如黑晶石的雙眸,“你也在?”眼角稍揚,表示詫異。
“來嘗嘗新菜!
徐初陽走到收銀臺后,與他面對面而站,“小鴻又想吃蛋黃奶香包了嗎?”
賀昕點了點頭。最近這段時間賀昕來半品齋的目的只有一個,給兩歲的寶貝兒子賀正鴻買他最愛吃的蛋黃奶香包。徐初陽的精明與吝嗇是眾所周知的,所以要不是兒子喜歡,賀昕才不會傻得跑到這里來讓徐初陽痛宰。
“其實也不用你跑一趟。”吩咐廚房去做之后,徐初陽笑吟吟地看向賀昕,“打個電話來,我直接讓人送去就好。”
“你會這么好心?那可以不付外送費嗎?”
賀昕的質疑換來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徐初陽的笑容更溫柔了,“當然不可以!
好吧,這才是他的行事風格。賀昕冷聲譏笑,“我很好奇,免費給小鴻提供蛋黃奶香包這個承諾你能堅持多久!
“直到他不再喜歡吃為止!睂Υ约旱耐馍,徐初陽還是很大方的。
“最好是這樣!
在等待蛋黃奶香包出爐的這段時間里,兩人聊到了徐初陽最近的感情問題。
“聽茵茵說你的相親又失敗了?”徐茵茵,他的小嬌妻,也是徐初陽的妹妹。
“我以為你不會關心這些八卦的!
“確實如此,只是連續十幾次相親失敗的你也難免會勾起我的好奇心!辟R昕優雅地抬手支住下巴,淺唇微勾,黑眸中透出一絲幸災樂禍,“這次的女孩還是不合你的意?”
徐初陽點頭,笑容無奈。
賀昕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鐵公雞的性格特色已經融入徐初陽的四肢五臟,觸及到他生活中的每個角落。除去工作和生活,在感情方面徐初陽都難掩吝嗇的本色,連找個女朋友都以是否節儉為標準。
太愛錢的不行、太愛美的不行、太小資的不行,太奢侈的更不行。在這十幾個女孩里,生活條件優越或者普通的女孩都不夠節儉,他不喜歡;而生活條件清貧寒酸的女孩又大多是看中徐初陽的家境與財富,誰也不肯在嫁人之后還過摳門的日子。所以相來相去,徐初陽始終沒碰到中意的。
他雖然不急于結婚,可爸媽卻催得很緊,所以這樣屢相屢敗的經驗令徐初陽被老媽念得焦頭爛額。
“真想知道到最后你會娶一個什么樣的女人做老婆!
“我的擇偶標準很簡單!彼皇窍胝乙粋節儉的女人有這么困難嗎,徐初陽也覺得很無奈、很委屈。
賀昕吊著眼角睨他一眼,“恐怕只有你一個人這樣覺得吧!
這時服務生將已經打包好的蛋黃奶香包提了出來,徐初陽眼中的無奈立即被笑意取代,他看向服務生,“再給這位先生外帶一杯龍巖。”
賀昕眉頭一擰。
徐初陽解釋道:“這是我店里最好的茶飲。”
“你……”
“味道很不錯呢,路上慢慢喝。”徐初陽丟給賀昕一個微笑,“價錢給你九五折!
“徐初陽,你真是夠了!
這家伙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改掉強迫推銷的毛病,賀昕還想再說,卻見徐初陽已經施施然地往后臺廚房走去。
將主廚新研制出的菜色一一嘗過之后,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徐初陽吃得半飽,便打消了在店里吃飯的念頭,準備就此離去。
位于新世紀購物廣場的這家分店整體裝潢是中國風,小橋流水、涼亭樓閣,就連腳底下的地板都仿成了鵝卵石小路,迂回蜿蜒,穿插在造型別致的桌位之間,獨具匠心的布局安排,使得店內賓客滿座,卻不見絲毫喧囂擁擠。
徐初陽穿行于其中并沒有引來太多的關注,不過但凡有人抬眼看到了他,視線就一定會駐留片刻。雖說不是濃眉大眼、唇紅齒白的標準帥哥,可徐初陽的外型仍舊是十分出眾的,堅持健身的習慣使他擁有一副顯而易見的好身材,肩膀寬闊、腰背間實,是任何布料都無法掩飾的精實線條。
就像現在,徐初陽穿了件駝色毛線衣,微松的圓領口中露出內里白色T恤的圓領。淺色的水洗牛仔褲包裹著肌肉結實的傲人長腿。明明是簡單居家到不行的打扮,卻被他穿出了一種強烈的自我風格,那種溫暖又誘人的氣質比模特要硬朗,卻又比硬漢要柔和。
徐初陽并不自戀,卻也習慣被女孩注視,可很顯然,現在這個迎面走來的女孩和他以往所見過的不一樣。
當徐初陽經過等候區的時候,正巧遇到一個女孩從里面走出來。眼前的路有些窄,女孩直直地走到他面前,停下,抬頭推了推眼鏡。
徐初陽微笑,往旁邊一讓。照理說,任何女孩對他的笑容都不具備抵抗力,可這個女孩卻完全不吃他這一套,隨口道謝后,便低著頭走了過去。
徐初陽微微一愣,片刻后又搖頭失笑,難道他也被尤成漢傳染得自戀起來了嗎,真是的,又不是所有女孩看到他都應該臉紅。只是那個女孩怎么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呢。
“欸,你瞧,她又來了。”
“誰?”
“就是剛剛進去的那一個!
身后傳來的議論聲令徐初陽步伐略停。
“啊,是那個吝嗇女哦!
“你們在說誰呢,什么吝嗇女?”又有第三個人參與了進來。
“就是她啦!
短暫的一靜。徐初陽猜她們是在給第三個人指明目標人物。不知道為什么,他本能地覺得她們是在說那個面熟的女孩。
“她怎么了?”
“你是新來的還不知道,這已經是這個月里她第三次來我們這邊蹭飯了。”
蹭飯,徐初陽眉頭一擰,似乎陷入了回憶。片刻后他眉心舒展,啊,是她,那個不久之前他偶然遇到的,在等候區蹭東蹭西卻不掏錢吃飯的女孩,怪不得會覺得眼熟,怎么,她又來蹭飯了?
“哈,蹭飯,那為什么還要放她進去?”
“其實也不算蹭飯啦,只是……”
徐初陽也覺得奇怪,于是不由得返身朝那幾個女服務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