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機取巧。
李景兒似笑非笑的瞅著他,「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我不怕燙嘴!顾褪羌毖!急得上火。
驟地,她嫣然一笑,「是我怕成了嗎?我有貓舌頭。」吃不了熱食。
「景娘……」
他胸口發熱,握住她的手的大手忍不住一捏,柔若無骨的小手恍若撓著他的心窩,讓他心癢難耐。
「收斂點,不要用吃人的目光看我!箍吹盟伎煺静蛔,感覺他的手正撫向她的身子,上下游移。
「我是想吃了你!箍诟缮嘣。
「哼!用食欲填你的情愁!
說完,她芙頰微熱的拉著他擊入一間供應飯食的茶樓,送茶點、送飯菜的伙計在八分滿的席位間穿梭。
打扮得像山婦的李景兒,穿著軍服的蕭景峰,兩個對什么都顯得好奇的孩子加上一個睡著的小丫頭,這一家子在茶樓中特別顯目。
不引人注目很難,李景兒的竹簍子里還塞著十斤棉花。
尚未入座,二樓的雅間傳來調侃聲——
「見妹忘友,見色忘義,我記得有人請我來喝酒的,怎么一進城一個個都不見人影,獨留我一人飲茶……」
凄涼呀!
無處話凄楚。
陳達生、蕭景峰、周璟生三人原本相約要到碧月居一醉,揚言不醉不歸,要一次喝個痛快。
營區禁酒,嚴防酒后鬧事,因此想喝酒就得進城喝,這是規定,凡是陳家軍者必定遵從。
誰知入了城后,在前往碧月居的路上,耳力好的陳達生就聽見陳玉蓮尖銳的聲音,知道她有可能又鬧事了,連忙向其它兩人告罪,說他先去處理一下家務事,讓他們稍候。
又過了一會兒,蕭景峰也進去了,亦是去處理家務事。
天生麗質、美人風姿的周璟玉可沒等人的耐心,見人久久未出,他索性到附近的茶樓坐坐,免得成為眾所圍觀的「奇珍異獸」,他天人般的姿容到哪兒都引起側目,無可阻擋。
誰知這一坐就是老半天,當然那兩個男人都把他忘了,一個回家訓妹,一個護著妻兒,他成了落單的那個人。
正覺無趣要離開的周璟玉眼角一睨,頓時若有所思的笑了,守株待兔不就用上了,有趣的來了。
「周神醫!挂灰姷饺耍捑胺迕媛秾擂。
「想起來落了什么了?」周璟玉取笑。
蕭景峰干笑的放下兒女,讓他們行禮問好。
「我是真給忘了,忘記我們是一起進城的,多有抱歉!
「周叔叔好。」霜明好奇的看著美人。
「周叔叔好!顾婕氄Z輕輕。
睡醒的月姐兒揉揉眼睛,一瞧見周璟玉竟然興奮的大叫,「美人!」
「美人?」周璟玉眉頭一抽,兇狠的笑看孩子的爹。
「不是我教她的,不要問我!故捑胺逶谛睦锇敌,老用藥人眼神看他們的周神醫也有有氣難出的一天。
「不是你?」他便又看向孩子的娘。
當娘的比較鎮靜,不受美色所惑!甘俏,美的事物要欣賞,美人養眼,多多益善,心情愉快!
「你覺得我美?」他笑著一勾眉,十分撩人,但眼底沒有一絲暖意,冷得有如凝晶的雪花。
美得不真實。
「你覺得你不美嗎?」她反問。
他一怔,低低經笑。「有意思!
「美在每個人的心中有不同的定義,佛祖看蓮花,祂說它美,花若凋謝,難道就不美了?凡人看蓮花,想的是何時結蓮子,何時能賣蓮子、吃蓮子,這又俗了嗎?」
人生百態,只在當下。
「蕭二郎,這女人你讓不讓?」難得有個合他胃口的,不試試就放棄,心里過不去。
冷不防被這樣一問,蕭景峰有些錯愕,隨即明白他是認真的,語氣堅定的回道:「不讓,我的。」
「呵……不讓就不讓,何必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本神醫像會強搶民婦嗎?」這男人的心眼真小。
「會!顾揪褪莻陰陽怪氣的人,為人行事隨心所欲,不受道德規范,沒有什么事做不出來。
蕭景峰記憶猶新,自己為救陳戎將軍而中了一箭后,生命垂危,周神醫用藥弄醒他,問他要不要成為他的藥人,反正都要死了,不如貢獻他的軀殼來試藥,說不定能多活幾天。
為了不成為藥人,他努力的活著,無功而返的周神醫氣得幾天不理人,還說他們不懂藥人真正的價值。
聞言,周璟玉氣笑了!甘挾,你沒腦子嗎?」
「我有。」他敲敲硬邦邦的腦殼。
「擺著好看的是吧!無腦已久了!顾簿彤惻c常人的清奇骨骼稍有看頭,其它乏善可陳。
周璟玉的嫌棄全寫在臉上,毫不遮掩。
沒有因為他的奚落而發怒的蕭景峰抱著兒子、女兒坐好,自個兒再倒了杯茶遞給一旁的妻子。
「和你一個心思轉七、八個彎相比,我的確實在多了,踏實本分,不出么蛾子!
「啐!長腦了!箷S刺人了。
「本來就在。」腦子長在脖子上頭。
周璟玉眸心一瞇,「你在嘲笑我嗎?」
他無奈的一嘆。「我是指出事實。」
「我覺得你很樂!棺屓丝戳瞬凰臁
「你看到我笑了嗎?」他不樂,還非常提防,這個太熱衷醫理的魔人已經走火入魔了,看誰都是極品藥人。
聽著兩人毫無養分的對答,李景兒忍不住笑出聲。
他們就像兩個搶糖吃的孩子,明明不想把糖讓出去,偏說對方不適合吃糖,借著各種說詞說服對方。
可看似無意義的言語卻能聽出其中深厚的交情,一來一往不傷和氣,只激起一點火花,分寸拿捏得恰到其處,有點小火氣,又不到撕破臉的地步,友誼長存。
「女人,你笑什么?」笑得人心煩。
「景娘,你在笑什么?」她笑得真好看。
周璟玉和蕭景峰異口同聲的問,一問完同時訝然的互視一眼,評估這廝在想什么?
「你們的感情真好!拐娼腥肆w慕。
她的工作伙伴大多是男人,少有閨蜜。
「誰跟他感情——」
「我們有感情?」
周璟玉的不快,蕭景峰的狐疑,兩人的神情大大的取悅了正悶著的李景兒,她放聲大笑。
「你們兩個太……太有趣了……」在現代叫悶騷,內心熱如火,面上冷若冰霜。
「哪里有趣,一點也看不出來!乖鞠胝覙纷訁s反遭揶揄,周璟玉傲嬌的小性子又發作了。
「你是面冷心熱,他是呆頭鵝,南轅北轍的兩個人還能湊在一起不容易。」她本來想說磁石,可一正一反才會互相吸引,同性相吸違反自然定律。
「蕭二郎,你是呆頭鵝!顾麡妨。
「呆就呆,起碼我有兒有女,好事成雙!咕澳锎饝抻谒F在心情好得很,不跟人計較。
「哼!」子女在側神氣什么,他是不要,要不憑他的醫術,一年百子不是難事,不用干那檔子事也能懷孕生子。
周璟玉是醫理上的怪醫,醫病也制毒,對云南的蠱非常感興趣,甚至學苗人養蠱,養了好幾種。
其中有種蠱叫鴛鴦蠱,是一對雌雄,先養在男子的精囊中,然后雌蠱爬出體外,進入女子的子宮,該女便會懷有身孕。
說起來駭人聽聞,他還真試過了,在一名戰俘身上種蠱,而后將雌蠱放入某位對他窮追不舍的大家千金體內,不久那名女子真的有孕在身,為此該女子被送到鄉下莊子待產,生下一個輪廓深的異族男嬰,最后女子遠嫁五旬老翁為繼室。
周璟玉的想法實在叫人不敢領教,他居然把男嬰送回戰俘的族人手中,繼承那戰俘的所有資產。
「霜明,霜真,想吃什么,紅豆蒸糕還是如意卷,金絲燒麥也不錯。」一盤碟子就四塊,蕭景峰先給了妻子一塊,再依大小分給三個兒女,每人面前都有個盛糕的空盤子。
「蕭二郎,你問過我這個主人了沒有?」他還真隨意。
「美人,吃糕!
月姐兒像個風流成性的登徒子,調戲了貌美如花的玉公子,一塊芙蓉蛋卷就往人家嘴里塞。
當爹娘的愣住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被塞的人也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這對無良父母爆笑出聲,公子臉黑了一半,把爬到他身上的女娃撥下去,她又蝸牛爬樹的往上爬,沾滿蛋屑的小手在銀絲錦袍上落下好幾個可愛的手印。
「美人,吃糕,好吃!乖趺床怀粤?
「這是誰家的小混蛋?!」他低吼。
「養孩子能修身養性,你不如試試!顾麄兡苣ケM人的耐性,使人脾氣變溫和。李景兒以過來人的經驗建議。
「蕭二郎,你管管你的老婆、孩子。」夫綱不振的男人遲早會被妻兒爬到頭上撒野。
「挺好的!
他的「不管」迎來某人的贊賞,為此他傻樂地連飲好幾杯茶水,如牛飲水。
「是挺好的,多和孩子親近才有赤子之心。」人要童心未泯才會快樂,太過深沉老得快。
「嗯哼,你們夫妻倆倒是一條心,孩子不要了嗎?」他高舉咯咯直笑的月姐兒,她歡快的直踢腿。
被稱為夫妻的兩人互視一眼,眼神中多了彼此默認的流彩。
驀地,邊吃邊和妹妹玩的霜明嗆到,一聽那輕虛的咳聲,周璟玉眉一擰的伸出手,扣住霜明手腕。
「怎么,孩子病了?」
診脈片刻后,他開口道:「一年多前生過重病,病愈但未斷根,偶爾會有夜咳的毛病!鼓菆霾〔〉貌惠p,差點救不回來。
「對,有時咳兩聲就睡了,有時咳大半夜才停!顾斒秋L寒,煮板藍根、金銀花的水讓他溫飲。
「肺疾。」
「嚴重嗎?」肺病一發作起來會要人命的,這落后的古代缺民少藥的,延誤治療時機。
「還好。」有他在都不是病。
「景娘,你別著急,周神醫的診斷從未出錯,一會兒熬了藥就能給孩子服用!共皇菒杭膊艧o動于衷。
一聽是神醫,李景兒心思就活了!肝壹宜妗⒃陆銉阂舶萃辛,最好開百病不侵的藥,保百年康健。」
「你倒是敢想!怪墉Z玉一嗤。
百毒不侵的藥他倒是有,但是百病……嗯,可以試試。
「想想又不犯法,而且也不用給銀子,想一下又何妨!估罹皟赫f得理直氣壯,有能泊百病的藥誰不要。
周璟玉鄙夷的「哼」了一聲,診起霜真的脈。
「心思重!顾粗罹皟旱。
李景兒面不改色,彷佛早知其事!敢巻?」
「有帖藥她可以用,要服一年!剐挠粢彩前Y。
聞言,她頭一點!冈陆銉耗兀俊
神醫再診,氣煞了!父R粯咏,誰生的孩子像誰,她爹都只剩一口氣了還能活過來,可見人賤好養。」
父女倆不只笑得如出一轍的傻氣,一樣骨骼清奇的適合習武,蕭二郎是拜錯師才武功平平,僅臂力驚人,若他的女兒從小打下基礎,日后必是學武奇才,能成大器。
周璟玉表面上雖對這家人不耐煩,但心里想的是該如何為孩子配藥,給月姐兒找個好師父,再把百病不侵的藥弄出來。
「啊!你們都在呀,我找了你們老半天,找得滿頭大汗,以為你們走了!雇饷娲抵滹`颼的北風,陳達生卻頻頻拭汗,可見所言不虛。
他一到就猛灌茶水,一壺茶喝不夠還叫伙計快再上一盡,茶樓的茶不怕喝,還有茶點可食。
「你不是帶令妹回去?」這么快又出來了?
「別提了,遇到我那三嬸,兩個女人三臺戲,手挽手說要去看雜耍,我攔都攔不住,只好派人先把兩個孩子送回府。」
昭陽還好,本就不愛熱鬧的性子,一說回府走得比誰都快,可是昭華卻鬧騰得很,死活都要跟看她娘去,他一個火大劈昏她,看她怎么鬧。
「陳大人,這陣子請你看好令妹,以她的心性,我擔心她會對景娘不利!故捑胺逡驯M量說得委婉,沒直接挑明人家的妹妹就是眼高于頂的潑婦,不像畜生一樣的拴起來,遲早惹出禍事來。
臉色疲憊的陳達生揉揉發疼的額側!缚春盟労稳菀祝_長在她身上,想跑哪就跑哪,我還能綁住她不成?」
他也頭痛得很,只想把人遠遠送走。
「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分上,我把丑話說在先,若她真對景娘做了什么,莫怪我不顧咱們多年的交情,身為男人,景娘和孩子是我的責任。」不到非不得已,他也不愿出手。
「家門不幸,我也不曉得她的性子幾時養歪的,我十四歲就跟著陳將軍上戰場,家里就她和翠娘兩個……」他一說到這里便停了下夾,以下的話不用說都自能明了。
翠娘是陳玉蓮的嫂子,陳達生的結發妻子,她們姑嫂感情不是很好,但翠娘被捉奸在床前,小姑是她帶在身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免有樣學樣的學了一身不好的習性。
等陳達生發現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只好趕快把她嫁人,禍害別人,誰知不到幾年又回來了,繼續為禍。
「我可以把她變成廢人,一勞永逸的解決!怪墉Z玉取出一根翠瑩瑩的毒針,放在攤開的白布上。
眾人靜默。
顯見此法不可行。
「不是說好了要大醉一場嗎?不過有弟妹在場,咱們就少喝點,別真醉了,一會叫壇桃花釀來喝喝……」
「這里是茶樓,不賣酒。」一名面無表情的伙計站在身后,手提長嘴銅壺加水。
陳達生頓時一臉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