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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愛不還(下) 第9章(1)
作者:唐雅
   
  推開房門,一室漆黑,滿屋的煙味嗆得安詠心猛烈的咳嗽起來,他在抽煙?她從來不知道,他會抽煙……

  輕輕的打開床頭柜燈,安詠心看到了靠墻坐在地上,一根接著一根抽煙的沈斯喬,他身邊的煙灰缸,已經(jīng)塞滿的煙蒂,僅僅幾個小時,他似乎就頹廢狼狽了好多。

  安詠心慢慢的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緩緩的將頭枕在了他的大腿上,柔順的說:“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會抽煙,什么時候?qū)W會的?以后不準了,對身體不好。”

  聽著,沈斯喬默默的掐斷了煙,不再繼續(xù)。

  良久,她聽到他嘶啞而干澀的聲音落寞的說:“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qū)W會的,那段日子我不能每天去看你照顧你,工作壓力很大,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就慢慢上癮了,那個時候覺得煙真是個好東西,讓人居然還有事可做,呵。”

  聽著他這般自嘲的說,安詠心心如刀絞,她努力笑著安慰:“那我現(xiàn)在在你身邊了,你以后都不準再抽了,讓我代替煙來陪伴你,好不好?”

  “可是,你又要不在了、不在了……”沈斯喬突然有些崩潰的失聲哽咽,他在害怕,全身不停顫抖的害怕。

  安詠心坐起,將他攬入了懷中,紅了眼眶:“笨蛋,你在說什么傻話?為什么我會不在了,我說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這次換我給你承諾。”

  “是我的錯!”沈斯喬猛地低吼,抱住自己的頭顱挫敗的失控抓亂頭發(fā):“我不應(yīng)該讓你懷孕的,我明知道這是錯的,是不應(yīng)該的,我為什么會一次又一次犯這樣的錯誤,我害了你,詠心!是我害了你。”

  “不是的,”安詠心心疼的抱緊了他的頭,不準他傷害自己,跟他一起掉著淚:“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我甘愿的呀,如果這是你的錯,那么也是我的,我們一起來承擔(dān)!何況……孩子不是個錯誤,那是天意,是上天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喬,為什么我們不抱著希望祈禱這個是個健康的孩子呢?”

  “不!”沈斯喬血紅著眼:“當(dāng)初我也是這樣想的,這樣祈禱的,可是結(jié)果呢,結(jié)果呢……”

  安詠心真的好心痛,她終于知道當(dāng)初他是以一種什么樣的心情獨自面對那樣殘忍的結(jié)果的,他明明痛不欲生,卻要照顧她的心情,而所有的一切,都背離了他。

  “沈斯喬,你聽我說!”安詠心大聲的叫喚他:“你不能脆弱,我需要你,孩子也需要你,我認識的沈斯喬不是這樣脆弱不堪的。”

  “我不是!我不是鐵打的,詠心,我是人,我也會痛,會支撐不下去,我不要再冒任何失去孩子失去你的危險,我不能!鄙蛩箚淌Э氐牡秃稹

  “你不會失去我。”安詠心笑著安慰他:“不管這次的結(jié)果如何,你都不會失去我,我說過,我要陪著你,沒有你,我一秒鐘都活不下去,我要為你而活、為你而勇敢,就算孩子仍舊不屬于我們,但我還是屬于你的,永遠都是……你呢?你要不要再為我勇敢一次?”

  沈斯喬怔怔的看著安詠心。良久,狠狠的將他抱緊,抱得她生疼:“詠心,答應(yīng)我,不管如何,都不要再離開我,我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的勇氣等你回頭看我。”

  “嗯。”安詠心松了口氣的抱緊沈斯喬:“我們明天就去找詠維檢查好不好,只要有了結(jié)果,不管如何,我們都做一個決定。”

  點著頭,沈斯喬不再說什么。

  他知道,從現(xiàn)在開始,到得到結(jié)果,一切都是漫長的,每一分鐘……就像一個世紀。

  等待結(jié)果的日子,就如他們所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整個別墅內(nèi)沒有之前的歡聲笑語,很多時候,沈斯喬都是在靜靜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安詠心只是陪著他,靜靜的看著他,不離開他的身邊。

  這樣的氣氛,連這么小的微微都能感覺出來不對勁,她只能盡量乖巧的不打擾爸爸媽媽,柔順聽話的給予他們無聲的支持。

  午后,沈斯喬坐在小圓桌邊看書,他的思緒飄遠,拿著書卻不知道看到哪里,安詠心坐在秋千上,輕輕拍著枕著她大腿熟睡的沈天微。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安詠心和沈斯喬同時抬頭去看桌上的手機,沈斯喬半晌都沒有動,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安詠心將微微輕輕的移開,起身接了電話。

  “嗯,好,我知道了,我跟他馬上過去!

  掛下電話,她發(fā)現(xiàn)沈斯喬那雙墨黑的眸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想問,卻欲言又止。失笑,安詠心拿掉他的書,打趣的說:“看什么書,一下午拿的都是反的!大律師在假學(xué)習(xí)!”

  “安詠心!”沈斯喬的臉上有一絲紼紅,卻沒有心情打趣:“是誰?是……詠維?”

  看著他陰暗不定的表情,安詠心柔和笑著:“是,他讓我們過去看結(jié)果,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

  “是嗎?”沈斯喬只是喃喃自語,結(jié)果出來了……

  “走吧,跟我去看結(jié)果!

  “噢!鄙蛩箚虣C械的站起,一個踉蹌差點撞到了身前了安詠心:“對不起!

  “干嘛?緊張?”安詠心站穩(wěn),回頭整理了一下沉斯喬的襯衫領(lǐng)口笑:“放輕松一點,結(jié)果只有一個,不管我們?nèi)绾尉o張也不會改變,所以我們?yōu)槭裁床蝗ポp松的面對呢,不管結(jié)果是好是壞,都不能讓我們的生活有什么變化,你還有什么擔(dān)心的!

  沈斯喬冰涼的手握住安詠心的,蹙眉:“對不起,我做不到你這樣鎮(zhèn)定,我真的很害怕!

  “傻瓜!”安詠心淺啄了一下他的唇:“我們經(jīng)歷了這多事情了,難道連這一個小關(guān)都闖不過?你去準備一下,把車開出來,我把微微送回房間去,再下來跟你會合。”

  “好!

  沈斯喬看著安詠心鎮(zhèn)定自如的背影,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沒用,他甚至連她的一半膽量都沒有,他承認,只要是她的事情,他就是一個弱者。

  希望……上天能真的公平一點,對他們好一點點,他要的不是很多,只求這一次能順利。


  站在杜詠維的辦公室門前,安詠心發(fā)現(xiàn)沈斯喬有些裹足不前:“你怎么了?”

  “沒什么!彼哪_有些僵硬,潛意識在告訴他,他不愿意進去,沒有勇氣聽到結(jié)果。

  “該來的總是要的來的!卑苍佇膰@口氣,推著沈斯喬走進了杜詠維的辦公室,他看見他背對著他們站著,站在窗戶前,跟四年前他來要結(jié)果的場景一模一樣,讓他心驚膽顫。

  其實,安詠心也不是不緊張、不害怕的,只是,她學(xué)會了要怎么堅強、怎么面對現(xiàn)實:“詠維,我們來了。”

  杜詠維一點點的轉(zhuǎn)身,面無表情,看不出來是喜是悲,只是輕聲說,“坐!

  安詠心和沈斯喬坐在了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看著杜詠維拿著一個紙袋緩緩走到他們面前,表情似乎很凝重,蹙眉:“嗯,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

  沈斯喬反射性的站起身:“怎么了?結(jié)果不好嗎?”

  杜詠維這樣的表情不是太明顯了嗎?如果結(jié)果是好的,他怎么可能一點笑容都沒有呢。

  “你冷靜一下。”杜詠維拿著紙袋,嚴肅的說:“我還沒有說完……”

  “你讓我怎么冷靜!”沈斯喬已經(jīng)開始低吼了,緊緊的握住拳頭,一切似乎都在重演,他的心糾結(jié)一團,無法呼吸般。

  “喬,不要這樣!”安詠心柔聲阻止了沈斯喬的失控,站起身安撫他,然后對著杜詠維說:“詠維,你照實說就好了,我們承受得了。”

  杜詠維故作思考沉吟了半晌,似乎有些苦惱:“其實并不是孩子的情況不好,我只是在擔(dān)心,具體的說是為了我自己擔(dān)心……”

  他的話一出口,似乎讓安詠心和沈斯喬愣住了,他們一起發(fā)怔的看著杜詠維,問,“為什么?”

  挫敗的嘆口氣,杜詠維一攤手就開始滔滔不絕的抱怨:“哎,你們想想看,我好不容易有一個假期,推掉了所有的手術(shù)和研討會之類的,準備到世界各地去旅游一下,但是你肚子里的小孩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吧。還有八個月他才會出來,整整八個月耶!

  拜托!我總不能丟下詠心這么沒有良心跑出去旅游吧,我當(dāng)然要在詠心的身邊好好照顧她,直到孩子順利的出生呀,對不對?哎,我良好的假期就這樣泡湯,還有小心翼翼照顧八個月,能不為自己擔(dān)心嗎……”

  杜詠維還在口若懸河地啰嗦著,安詠心和沈斯喬傻眼,呆呆的在消化沈斯喬的話,他的意思是……他的意思……

  看著眼前兩尊一動不動的雕象,杜詠維終于露出了第一個欣慰的笑容,眼眉間的烏云消散,唇瓣有些激動的微抖,“是,孩子沒有問題,檢查的結(jié)果是他很健康,非常健康,八個月以后……你們會有一個強壯如牛的寶寶!

  “你說真的?”安詠心似乎全身都開始顫抖,笑容從唇邊漸漸擴散開來,興奮的感覺刺激著她的每根神經(jīng)末梢,她忍不住捂著嘴尖叫了一聲:“真的?他沒有問題,我可以生下他?”

  “是的,我保證。”杜詠維把紙袋放在了茶幾上,雙手插進白色大外套的口袋,給予承諾。

  而此時,沈斯喬才雙腿一軟的坐回了沙發(fā)上,他雙手糾結(jié)在一起合十,連日來的恐懼和緊張在一刻化成了對全世界的感恩,孩子漢有事、詠心沒事,一切都是好的!

  安詠心又笑又哭的抱住了沈斯喬:“你聽見沒有,詠維說沒事、沒事,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聽見了!鄙蛩箚袒乇О苍佇,深深吻進她的發(fā)梢,疼惜的說:“詠心,謝謝你。”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處于自己的恐懼當(dāng)中,沒有多余的心情去理會詠心的害怕,她一邊擔(dān)心孩子還要一邊擔(dān)心他,他真是罪惡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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